游移在女與男的界線，「跨」性別在數位空間成為顛覆性動詞

文：楊鈞傑

近期，國內外的YouTube都興起了跨性別網紅自行拍攝「跨性」轉換過程的浪潮，不僅透過Vlog的形式以第一視角為「專家」的方式分享「跨性」的日常，並透過YouTube的平台建立了一個跨性別的社群，打破了時空的限制。

然而，數位媒體帶來的不僅是性別的實踐，而是創造一個跨越時空限制的「跨」性別、情慾、種族的社群，網路與虛擬實境跳脫了實體的限制，將人們對於「跨」的想像有了更大的空間，將原本作為名詞的「跨性別」，逐漸轉換成一個立體、鮮明且挑戰傳統性別時間觀的「動詞」。

跨性別YouTuber的崛起：性別轉換的生活紀實

說到知名的跨性別網紅，非屬小A辣不可。她最初以「偽娘」的身分在直播平台上嶄露頭角，透過女性化的外表及男性化的聲音突破傳統甜美直播主的印象，為她獲得不少觀眾的親睞。然而，游移在生理男與心理女之間或許為她帶來不少流量，她卻直言這樣的關係依舊不是她所想像的自己，因為觀眾的期待依舊是她回到「男性」的樣子。也因此，她決定前往泰國，透過YT平台，拍攝自己變性的歷程。

透過拍攝變性的Vlog影片，小A辣的頻道建立一個網路的跨性別社群，並挑戰了世俗對於「性別」的時間關係，#否定性別是「與生俱來」的，如她說道：「我當了30幾年的男生了，下半輩子要當女生了」[1]，或「變性人早死」並不是因為生理關係，而是被輿論與壓力給殺死的 [2]，來反駁性別就是「胚胎決定論」；另一方面更透過4支Vlog，將自己一個月的變性過程壓縮在總長43分半的影片， 以科技的方式壓縮自己肉身的改變，挑戰了傳統「順性別」的時間觀。

學者 [3] 以國外YouTuber拍攝跨性別攝取賀爾蒙的轉換過程為例，如「女跨男」（FTM）服用睪固酮，或「男跨女」（MTF）後產生的頭髮、肌肉變化等，將多年的身體變化壓縮在5-10分鐘的Vlog裡。這種「賀爾蒙時間」（hormone time），以線性時間觀顯現跨性別者拾回主體、邁向愉悅未來的過程，說明在有限壽命裡「#做自己」或 "born this way" 也能活得自在開心，而非傳統精神醫學認為跨性別總是有心理疾患才會想變性。

但另一學者 [4] 卻認為，這些性別轉換的Vlog，創造了一種「非線性」的「酷兒時間」（queer time），他們不僅透過賀爾蒙創造了一個人工的性別生命週期，如「二次青春期」，模糊了青少年與成人的時間界線，更透過科技將自己過去與未來，連結到現在性別轉換歷程，形塑跨性別認同，並 #拆解順性別對於生理時序的想像。

挑戰生理時序：MV數位化的酷兒時空

相似於YouTube的興盛，數位MV也提供流行文化創造一個跨越性別與情慾的「酷兒時空」。

知名已公開出櫃的黑人歌手納斯小子（Lil Nas X）在去（2021）年發行了最新專輯《蒙特婁帝國》（MONTERO），直接空降全世界的各大音樂排行榜，透過富有同志情慾的歌曲，顛覆以往直男獨霸的饒舌圈，挑戰了傳統異性戀的音樂空間。然而，該專輯的MV和IG宣傳貼文卻在北美掀起一波爭議。

「我真不敢相信我要宣布這個消息！我的小寶貝”MONTERO”將於2021年9月17號出生了。」[5]

然而，宣傳照裡的他，卻是以一個生理男性的肉體，身穿白紗跪坐在泳池旁，雙手捧著自己偌大的孕肚，開心的面對鏡頭宣布自己的喜事。之後連續幾周，他更是貼出自己在「懷孕」過程中的日常生活，包括準備寶寶的產前派對（Baby shower）[6]，以及自己坐在馬桶上宮縮的陣痛過程 [7]。

他更在專輯發行日當天釋放出了官方影片，拍攝自己挺著大肚子被推到急診室，在「羊水」破裂的時候產生陣痛，「產道」擴張時不停深呼吸與呻吟，經過醫生的催生後順利產下健康的寶寶專輯 [8]。

這些看似大膽卻挑動世俗生理性別秩序的舉動，立刻引來社會的反撲。有些人認為這只是在混淆大眾對於男女的定義，「教歹囡仔大細」，有些人則認為這是在貶低了女性生產的經驗，他的專輯同名歌曲〈MONTERO (Call Me By Your Name)〉的MV更是用聖經為背景 [9]，以蛇引誘夏娃反叛上帝、天使墮落到地獄、對撒旦跳艷舞而等片段，觸動了保守教派的神經。

而納斯小子之所以造成爭議，是在於他透過「男性懷孕」的例子，挑戰了異性戀創造的時空關係，如婚姻、家庭、生殖、育兒等；納斯小子更是以黑人酷兒的「次文化」之姿，將同志的情慾搬上檯面，顛覆了白人異性戀主導的流行文化，並在數位空間的平台置放跨越性別的肉身反叛，攪擾異性戀的秩序 [10]。

從網路到智能科技：「跨」性別情慾空間

隨著科技的演進，人工智能（AI）的出現也重建了性別、種族、階級的框架，虛擬實境中個人能重新定義自身的角色，打破二元框架，挑戰既有的社會結構，使「數位性別」（digital gender）作為一種「實踐」[11]。

最典型的例子莫過於Netflix影集《黑鏡》第五季的〈生死搏擊〉，裡頭敘述著兩個黑人異性戀男子，透過虛擬實境的電玩，將自己投身在亞裔男／女的對決遊戲中，透過器官與膚色置換的方式，體驗感官的搏擊與身體碰撞的快感，更讓他們挖掘了跨越自身種族與性別的情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