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約不介入，俄羅斯不太可能徹底失敗，俄烏戰爭正朝向兩種可能的結果發展

文：何宏儒（中央社駐安卡拉記者）

俄羅斯入侵烏克蘭將近一個月。莫斯科閃電戰雖然失利，但北大西洋公約組織（NATO）不介入又讓俄軍不太可能徹底失敗。分析認為，戰爭似正朝向某種形式和平協議，或是持久衝突這兩種可能結果。

莫斯科以閃電戰一舉擊垮烏克蘭軍隊和政府的計畫落空。俄羅斯總統普亭（Vladimir Putin，港譯「普京」）2月27日雖然下令核子嚇阻部隊進入高度警戒，截至目前外界對於發生核戰或多或少已經沒有像當時那麼擔心了。

與此同時，北約組明確宣示不介入戰事，既不向烏克蘭派遣維和部隊，也排除在烏克蘭設立禁航區以遏止俄羅斯轟炸，這使得俄羅斯在軍事上徹底失敗變得不太可能。

半島電視台（Al Jazeera）報導，這場戰爭似乎正在朝向兩種更有可能的結果發展：某種形式和平協議，或是持久衝突。

烏克蘭總統澤倫斯基（Volodymyr Zelenskiy）已表示不要求讓烏克蘭加入北約，但是堅持西方提供強有力安全保證。根據土耳其外長卡夫索格魯（Mevlut Cavusoglu），基輔當局針對談判裁減軍備、俄語在烏克蘭的地位，以及所謂「去納粹化」進程，也都抱持開放態度。

然而，莫斯科和基輔在2014年遭兼併的克里米亞（Crimea）地位，以及烏克蘭武裝部隊和分離主義分子已戰鬥8年的頓巴斯地區（Donbass region）地位等問題上，似乎相持不下。對普亭和澤倫斯基而言，在有關議題上讓步無異於投降，為了延續政治生命，兩人都會避免付出如此沉重政治代價。

然而，克里姆林宮發言人培斯科夫（Dmitry Peskov）21日表示，除非所有議題都事先達成協議，否則不會有「普澤會」。

政治分析公司R.Politik創辦人、卡內基莫斯科中心（Carnegie Moscow Center）非常駐學者史塔諾瓦亞（Tatiana Stanovaya）及諮詢公司燈塔情報（Mayak Intelligence）主任、英國智庫皇家聯合軍事研究所（RUSI）資深副研究員蓋雷歐蒂（Mark Galeotti）都認為，不太可能發生戰事持續多年的「敘利亞情境」。

首先，西方國家對莫斯科的懲罰性制裁，削弱俄羅斯對烏克蘭長期用兵的能力。俄軍折損慘重，而且每日軍費在數千萬美元之譜。其次，如何掌控仍然效忠基輔的占領區居民也是一大考驗。第三，西方對烏軍提供經濟和軍事支援將加強烏克蘭抵抗能力，導致俄軍推進困難重重。

不管俄、烏遲早能否達成停戰協議，即使是在最樂觀情境下，兩國很可能都得經歷劇烈轉變。

Photo Credit: AP / 達志影像

戰後烏克蘭

這場戰爭早已重傷烏克蘭經濟，俄羅斯侵略前資金就開始大舉外逃。據烏克蘭財長馬欽柯（Serhiy Marchenko），約3成經濟活動停擺。國際貨幣基金（IMF）估計今（2022）年烏克蘭經濟規模恐將萎縮達35％。道路、鐵路、橋梁等重要基礎建設受創嚴重，諸多黑海港口則已被俄羅斯拿下。

柏林自由大學（Freie Universitaet Berlin）東歐研究所研究員伊什琴科（Volodymyr Ishchenko）認為，加入歐洲聯盟（EU）、堅實財政援助、俄羅斯撤軍，這將是對烏克蘭而言最好的情境，也將會激勵烏克蘭忍痛接受對和平協議部分讓步，並且牽制極端民族主義勢力。

不過，即使在歐盟會籍上得到強有力保證，戰爭的苦果仍將讓烏克蘭經歷艱難轉型。伊什琴科表示，烏克蘭社會和政壇將籠罩在反俄情緒之中，驅動烏克蘭認同同質化，某些政治觀點則將遭到邊緣化。

澤倫斯基20日限制了包括國會最大在野黨在內的11個親俄政黨活動。

其他可能情境恐對烏克蘭社會帶來更具毀滅性影響，這包括如果戰爭持續，將會給予極右翼運動掌控軍方和國家機構的機會。而如果俄羅斯拒絕撤軍則將導致烏克蘭分裂、傀儡政權上台。

「占領區內的政權會非常高壓統治。因為被視為非法，那可能會是前蘇聯成員中最高壓的。」伊什琴科說：「烏克蘭的抵抗將激勵白俄羅斯、俄羅斯的反對勢力，烏克蘭占領區會成為前蘇聯成員國中一股不穩定因素。」

戰後俄羅斯

這場戰爭也將對俄羅斯經濟和社會造成重大影響。據估計，今年俄羅斯國內生產毛額（GDP）規模恐將萎縮8％到15％，通膨率則可能高達20％。西方制裁已經削弱莫斯科償債能力，導致國際企業撤走，令人憂心失業率將會飆升。

蓋雷歐蒂說：「俄羅斯得耗時多年才能復原，得好幾年才能重建軍力，要重振俄羅斯經濟得花上更久時間。」

莫斯科當局以掃蕩批判性媒體和異議分子來壓制反戰聲浪，獨立電視台電視雨（TV Rain）、立場自由的莫斯科回聲電台（Echo of Moscow）都被禁播，逾1萬5000人因反戰被捕。

普亭16日在演說中將反戰貼上「叛國」標籤，譴責「思想」偏向西方的「第5縱隊」，甚至強調俄羅斯應該進行「社會清洗」。自從開戰以來，許多害怕遭到鎮壓的俄羅斯人離開自己國家，政治移民總數估計已高達20萬到30萬人。

史塔諾瓦亞認為，戰爭已對俄羅斯政治和社會造成不良影響，即使現在跟烏克蘭達成和平協議，也無法逆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