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設計幸福》:滿足欲望就能獲得幸福嗎?其實,感受到愉悅和目標才是至關重要的

《設計幸福》:滿足欲望就能獲得幸福嗎?其實,感受到愉悅和目標才是至關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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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想讓你知道的是

倫敦政經學院行為科學家保羅.多倫,結合經濟學、心理學與行為科學的研究洞見,告訴你真正持久又簡單的幸福之道。

接下來,不妨思考兩個跟開車有關的問題(如果沒有車也沒關係)。首先,以1到10分來說,開車帶給你的愉悅感有幾分?第二題同樣以1到10分來說,上次開車時,你的愉悅感有幾分?為評估汽車市場的價值,研究人員詢問密西根大學羅斯商學院的博士生和碩士生這兩個問題,以及一些有關汽車的問題,結果發現第一題的分數,與市場價值有很高的關聯性。表面上看來,第一個問題告訴我們,高價汽車會帶來更強的愉悅感。然而,第二題的分數與市場價值卻完全沒有關聯,這表示高價汽車並不會影響人們最近一次開車的感受,但人們預期自己在駕駛高價車時,會感受到更多愉悅。

我們可用注意力,來解釋市場價值與這兩個問題之間的關聯性,為何會有如此差異。當被問到開車時有多愉悅時,你便會開始思考開車將帶給你多少愉悅感,你會想到車子—接著想像自己開著一輛高級汽車,你覺得自己也會從而獲得更強烈的愉悅感。可是,實際駕車的感受是另一回事。當你在開車時,其實不太會想到車子本身;相反地,你會注意前方駕駛是不是個馬路三寶,或者你正在與另一半邊開車邊爭執一些事,同時想著其他與開車無關的事。

艾倫.威廉斯(Alan Williams)是紐約大學健康經濟學教授,他的教學啟發許多學子。在我的早期學術職涯中,艾倫和我花了很多時間,請人們試想各種健康狀況對生活的影響。這項研究的期間介於1990年代初持續到同年代中期,我們請3000 名英國國民想像各種健康狀況,對生活有哪些相對的負面影響,以利政策制定者決定哪些醫療行為,最能有效促進人民福祉。

受訪者需想像自己若是健康狀況不佳,比方說行走困難,然後思考自己願意用多少年的壽命來換得健康,這樣的思想實驗稱為「時間交換法」(time-trade-offmethod)。越是糟糕的病況,人們願意犧牲的壽命越長。如果要我放棄一半壽命來換取健康,那一定是很嚴重的情況了。我們的調查問題幾乎涵蓋所有病況,才有可能找出人們最在意治療哪些疾病。

在我所有研究計畫中,這份研究的內容被學術界引用的次數最多,其研究成果對英國國民保健署(National HealthService)評估新藥物和療法起了相當重要的影響。我們比較民眾的時間交換價值與各種醫療行為的成本,來評估哪些醫療行為能將金額的效益最大化。英國內政部依據我的研究成果,也用相同方式評估刑事犯罪對受害人的影響。

雖然這項研究讓我的學術職涯更上一層樓,可是我卻希望這份研究沒能影響當時的政策,因為我現在才知道讓人們想像未來的情況,會導致多麼嚴重的預測錯誤。後來我與丹尼爾.康納曼在普林斯頓大學所做的研究,幫助我釐清這些擔憂。基本上,我們無從得知不同情況對生活的影響,因為在生活中,我們會不停變換對所有事物的注意力。美國人願意以大約15%的平均壽命為代價,換取免於行走困難的疾病,也願意以同樣代價換取免於罹患中度焦慮症或憂鬱
症。然而根據我最新的研究發現,中度焦慮症及憂鬱症對幸福感的影響,比行走困難強烈十倍有餘。

即便我們把調查對象改為那些擁有具體健康問題的人,預測錯誤的程度也沒有好轉。請有行走問題的人想像,自己願意犧牲幾年壽命來交換一個健康的身體,這種假設性思考必然使他們聚集注意力,想像自己可自由行走,進而使他們視壽命為理所當然的代價。

在評鑑健康及其他方面的政策干預之影響時,我認為更好的做法,是考慮相關人士受事件影響的幸福感,再適當地解釋適應影響或受影響導致敏感化的過程。已經有研究證實,幸福感對生活而言相當重要:最近行為科學家喬治.卡維楚斯、衛生經濟學家土屋明(Aki Tsuchiya)和我在健康狀態調查中加入「生活滿意度」這個變項,從而證實生活滿意度較高者,即便健康狀況較差,也想活得更長久。

經濟學之父亞當.史密斯認為「聚焦效應」無所不在,他表示:「人生的不幸和混亂,其大部分的原因似乎在於高估兩種無法改變的情況之間的差異。」我們之所以認為某件事會強烈地影響幸福,是因為注意力正好在那件事上。

羅伯.梅特卡夫和我還發現,先前訪問受訪者的問題,會影響他們接下來受訪時的注意力。392008年歐洲冠軍聯賽的決賽隊伍,剛好是兩支英國足球俱樂部勁旅:曼徹斯特聯隊足球俱樂部和切爾西足球俱樂部,於是我們便利用這場賽事來做實驗。兩隊球迷在觀賞稍早的分組賽事時,比賽結果都會影響他們的心情,所以他們在賽前預測自己受這場比賽結果的影響會更大。

不過我們也發現,在賽前接受調查的切爾西隊(後來輸掉這場決賽)球迷,當比賽結果公布後,他們會比只在賽後接受調查的球迷更加不快樂。於是,我們在決賽結束後再做一次調查,那些在賽前接受調查的球迷會回想起輸掉比賽這件事;而只在賽後接受調查的球迷則不受影響—而且兩天後,輸球結果已對他們沒有任何影響(那場決賽直到互射十二碼才分出勝負,而互射的比數依舊不影響那些球迷的心情)。

當我們沒把注意力放在某件事上的時候,就很難預測那件事的影響力。所以我們會經常誤判哪些事會吸引我們的注意力,哪些事又不會,就一點也不讓人感到意外了。

差異認知偏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