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五一勞動影展】《酒吧關門，紐約封城》：復業之後，我們還能像以前一樣毫無芥蒂地與其他人接觸嗎？

文：周于萱（2022五一勞動影展國際聯絡人、台灣勞動者協會理事）

時に、西暦2019年。中国湖北省武漢市。人類史上最大の敵，コロナウイルスが襲來。（西元2019年底，在中國湖北省武漢市，人類史上最大的敵人，新型冠狀病毒襲來。）

《新世紀福音戰士》是日本動畫公司在1995年推出的一部動畫，以機甲在世界末日戰鬥為主題，講述某一天主角突然被神秘組織招募去駕駛機甲，與不明的敵人對抗的故事。

就像動畫中的情節，2019年底從中國爆發，之後迅速席捲全球的COVID-19（嚴重特殊傳染性肺炎、新冠肺炎、武漢肺炎）疫情，也向全人類發起了一場彷彿看不到盡頭的戰爭，迫使每一個人都必須小心翼翼地，隨時與神出鬼沒的對手備戰。

面對疫情，台灣雖然及早採取封鎖邊境的做法，不像其它許多國家遭遇那麼大的衝擊，但商業活動及民眾日常生活仍廣泛受到影響：強制戴口罩、保持社交距離、進出入公共場所要填寫實聯制資料、量體溫、手部酒精消毒等；防疫物資短時間內供應不足、分配不均造成民眾搶購；為了因應民眾減少外出及接觸，店家轉向外帶外送、網路訂購等服務。

政府亦開始積極鼓勵企業轉為線上工作或調整工作時間以避免交通尖峰時段，並且祭出「不配合防疫措施就開罰」、「防疫照顧假」等措施。

台灣雖然陸續有發現確診案例，但因為基本上都找得到傳染鏈或相關性，指揮中心認為還在控制範圍之內，因此維持在二級警戒相當長一段時間，沒有再升級管制。

但就在2021年5月15日，台北市萬華區出現大量不明傳染源的感染案例，中央疫情指揮中心隨即宣布台北市、新北市提升疫情警戒至三級，之後全台開始爆發大量本土確診案例。

5月19日，中央疫情指揮中心宣布全台進入疫情三級警戒，除維生、秩序維持、必要性服務、醫療及公務所需之外，其餘營業及公共場域關閉。直至7月27日，台灣的確診數量趨緩且有確定的傳播鏈，中央疫情指揮中心才將全國第三級警戒調降至第二級警戒。

相較之下，紐約就沒有那麼幸運了。

2020年3月1日，美國出現第一個確診案例就在紐約，是一名2月底自伊朗旅行回到曼哈頓的照顧產業勞工，與此同時，一名居住在皇后區（Queens）的男性也遭到社區感染確診。

3月起，紐約的確診數以五倍速成長，光是紐約市的確診數就佔了全美的三分之一；3月7日紐約州政府宣佈進入緊急狀態；3月20日，紐約市的確診人數飆升至5683人，皇后區則成了疫情熱區，是全美最多確診案例、最多死亡案例的地方。

皇后區是紐約市面積最大、人口第二多的行政區，位於長島（Long Island）的南方，鄰近曼哈頓和布魯克林，區域內北邊有主要飛行美國國內航線及加拿大的拉瓜地亞機場（LGA），南邊有國際線必經的甘迺迪機場（JFK），可以說是紐約的重要交通樞紐。皇后區以人口組成多元而聞名，除了高加索白人佔半數之外，亞裔、非洲裔、拉丁裔的人口所佔的比例高於全美的平均值，孕育出相當多元的街景。

3月22日，當時的紐約州長古莫（Andrew Cuomo）宣布紐約進入封城狀態，非必要性服務一律停業，民眾非必要不得外出；之後，5月初宣布階段性開（解）放（封）計畫，6月中下旬才開始逐步開放非必要性服務及設施。

然而，從《紐約時報》製作的確診數及住院數圖表來看，其實2020年3月只是第一波高峰，2020年12月、2021年12月正逢美國的感恩節、聖誕節及新年假期，都是感染的高峰。

紐約是美國第一大城市，也是世界第一大經濟中心及當代藝術的集散地，音樂、戲劇、繪畫、雕塑等等，城市的每一個角落都充滿了活力和各種可能性，因此吸引了國內外各地的移民。

但，並非人人都能一夜之間出人頭地，自然也有許多斜槓藝術家在地方社區出沒——例如在《酒吧關門，紐約封城》（Last Call: The Shutdown of NYC Bars）片中的主角之一吉娜（Jena Ellenwood）。

吉娜賣掉了車子、離鄉背井來到紐約，進入尤金朗學院（Eugene Lang College The New School for Liberal Arts）學習表演藝術和創意寫作，希望在這個充滿機會的城市找到自己的一席之地。然而，為了實現夢想還是需要有足夠的資源來支撐才行，就在存款幾乎燒光的時候，吉娜走進社區的小酒吧，與這些情同血親的朋友兼同事相遇。

當州長大筆一揮，全州進入封城狀態，這些必須賺取生活費，又想實踐夢想的斜槓藝術家該怎麼辦？《酒吧關門，紐約封城》的導演強尼史威特（Johnny Sweet）在疫情高峰期間，為了紀錄當下人們最真實的感受，同時也為了確保被攝者及拍攝者的安全，以遠端控制的無人攝影棚進行訪談、紀錄。

在州政府的命令之下，所有酒吧、餐廳暫時休業，復業日期遙遙無期，完全仰賴疫情的走向。《酒吧關門，紐約封城》影片中的酒吧老闆大義凜然地說著：「如果我的犧牲（酒吧休業），能保護大家和他們的親朋好友，那我非常願意」。

但與此同時，封城的日子一天一天過，水電房租還是得要繳。如果只是停業一週、兩週，也許牙一咬還勉強過得去，但如果是停一年、停兩年呢？復業之後，人們還會願意來酒吧嗎？還能夠像以前一樣毫無芥蒂地與其他人接觸嗎？服務人員還能像以前一樣毫無芥蒂地觸摸客人用過的餐具杯盤嗎？客人會不會因為別人清喉嚨、偶然的咳嗽而大驚失色？

Photo Credit: 五一勞動影展提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