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討厭的哥哥死了》：即使老媽對他這麼好，在得知媽媽已經來日不多，哥哥竟然決定搬家

文：村井理子

哥哥是在家裡去世的，在10月30日下午，被唸小學的兒子發現然後叫了救護車，小孩目前已經被安置在兒童保護中心。我們這次要先去鹽釜把遺體領出來然後送去火葬，這次也希望能夠想辦法把公寓退掉，接下來應該還有一些不得不做的決定。

聽完這些事，姑姑嘆了一口氣：「真是個儍孩子！你哥哥真的好可憐。」

她用右手摸了摸銀框眼鏡，然後顫抖著聲音說：

「他從以前就一直給你找麻煩，只是這個孩子雖然有很多缺點，但沒有人因此討厭他，他從小就是心地好，可以說比誰都善良……。」說著說著姑姑掉下了眼淚，開始哽咽起來。

隔壁的上班族似乎被我們的對話吸引，我發現他也在傾聽著。

他是個貼心的孩子

哥哥在得知媽媽得了胰臟癌之後，就立刻決定從老家搬到宮城縣的多賀城，那是七年前的事情了。

這件事讓大家很吃驚，因為哥哥和媽媽一直都住得很近，無論在經濟或是精神上都相互依頼，就像是命運共同體一般。

自從爸爸去世後，媽媽做什麼事都聽哥哥的，譬如哥哥一時興起提議把家裡經營40年的爵士咖啡店改成酒吧，媽媽二話不說，立刻花大錢進行改裝，然後雇用幾個年輕陪酒小姐。這個一家人長年投入累積許多回憶的地方，也是爸爸最愛的小店，竟然在一瞬間化為烏有，可見這件事對我的衝擊有多大。

酒吧在不久之後就因經營不善而倒閉，但我媽還是繼續對哥哥言聽計從，並以各種理由金援他。哥哥跟加奈子離婚之後，更是變本加厲經常上門跟媽媽要錢，老媽留下來的日記裡寫滿當時的無奈和苦惱。

即使是老媽對他這麼好，在得知媽媽已經來日不多，哥哥竟然決定搬家，讓我覺得他這種行徑其實跟遺棄沒有兩樣。

但媽媽常常說：「你太冷漠了，幸好你哥哥比較貼心。」然後又好像在為他辯護似地補上一句：「都是我不好，以前沒有常常陪在你哥身旁，他因為寂寞而變得比較任性！」

讓哥哥覺得很寂寞這件事，我是很後來才從媽媽口中得知。好像是我小時候身體不好，常常要住醫院，所以當時就把哥哥寄養在親戚家，可能因為受到冷落而變得很孤僻，常常哭號不停。

但真的全部都是我的錯嗎？因為我身體不好才讓哥哥變成今天這付德性嗎？我對這件事抱著很大的疑問，所以經常跟媽媽頂嘴。只要碰到這種情況，她最後一定會用一句話來堵住我：「反正你一直都在狀況外！」

不可否認哥哥的個性真的是貼心又溫柔，喜歡小動物和小孩，很容易因為感動而掉淚。只是他常常養各種寵物卻不太花時間照顧，通常小動物不久就死了，掉眼淚只是演戯用來掩飾的手段而已。我覺得哥哥是個只會說謊的大騙子！個性暴躁，完全不顧別人感受的自私男人。

不管媽媽如何坦護他，我心目中的哥哥就是這樣的人。

30年前父親過世，喪禮結束回到家裡時發生的那件事，讓我徹底看穿他的為人。

在舉辦喪禮時，哥哥對媽媽說：「都是你沒有好好照顧生病的老爸，才會把他害死。」我那時忍不住反唇相譏：「沒有好好照顧爸爸的人不就是哥哥你自己嗎？在他生病這段時間一次也沒有到過醫院，等到病危時才突然間跑回來，剛剛在走廊跟媽媽要錢，你不就是為了這個才回來的嗎？」

哥哥瞪了我一眼，但在眾多親戚面前什麼也沒說，等到回家之後才發作對我狂駡，口氣與其說是咒駡倒不如說是威脅恐嚇。他的謾駡持續不絕，直到媽媽大哭，我認輸離開為止。

從那天起我再也沒有把他當做哥哥，甚至連形式上的接觸都儘量避免。

母親對於我跟哥哥關係惡化束手無策，但最後她還是選邊站，選擇了哥哥，從此以後我們母女關係也疏遠了。

等到哥哥要搬走那一天，聲音聽起來很惶然的媽媽打電話給我，問我要怎麼辦才好？我聽到她的聲音突然間覺得心情低落，這個男人明明知道自己的老母親已經癌末！

「只能讓他去，也沒有別的辦法了不是嗎？」我只能這樣回答。不了解這時打電話來是想叫我幹嘛？要我講些什麼？叫我去阻止他搬走？

對不起，我已經不想再跟這個人有任何瓜葛了。

「應該很快就會搬回來吧。」我只回答她這句話就把電話掛斷了。

過了一個星期左右，媽媽又打電話過來，哥哥搬到多賀城要租房子，好像是房東希望他能找到高齡老母之外的其他人，當做房租合約保證人。媽媽死命哀求我當哥哥的保證人。

我被媽媽這個要求氣到發抖，跟她說：「抱歉，這個我沒辦法幫忙。」然後就用力掛斷電話。不久之後就換哥哥打電話過來了。

「拜託，這是我最後的機會，我在多賀城已經找到正式員工的工作。若不是逼不得已我是不會來求你的。請救救小孩和我，求求你！」

「想都別想！」我回他，我對哥哥叫我救救他的小孩這句話非常反感。

拿小孩來當藉口，根本就是該下地獄的渣男行徑，哥哥明明知道我沒辦法拒絕他這個藉口才打電話來的。這個男人什麼都清楚明白，但還是用了這個理由來對我施壓。

我一直堅持到最後都沒有讓步。終於死心的哥哥最後像是想起什麼事似地聲音大了起來：「果然如同老媽說的，你這個人對待別人過於苛薄！你以為你是誰啊？有什麼了不起…。」

隔天，母親又打電話來。我知道是她所以沒接，結果她就不斷地撥電話。電話鈴聲一直響個不停，無奈接了電話，只聽到號啕大哭的媽媽不斷重覆的哀求聲。

這就是我當了哥哥租屋合約保證人的慘烈經過。

房租開始遲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