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提斯《學會領導》：即使我們努力表達想合作，2009年我們已預見到——俄羅斯將會成為新的威脅

當我在歐洲各國首都四處拜訪，卻意識到自己永遠都會是個局外人，一個不屬於歐洲，卻總在敦促其改變的人。因此我要自己先後退一步，然後反問：「為什麼一個美國人，要主導著大西洋兩岸北約軍力的轉型？」我預見了如果是一位歐洲籍的主官在諾福克，為了因應北約文件中提到的威脅而爭取必須的軍事力量時，將會有怎麼樣的優勢。

到目前為止，兩位北約最高指揮官的職位都總是由美籍將領擔任，這是基於美方在定額之外的付出所換來的結果。但美國終究不可能比歐洲人更在意下一代的歐洲人能否享有自由。

我是和日後出任參聯會主席的麥克．穆倫海軍上將（Mike Mullen），提起這個問題。麥克是一位思慮敏捷且態度專注的人，幾年前當我還在匡提科的時候，他正擔任海軍作戰部長。一位海軍將軍曾抱怨陸戰隊新增了太多如戰車和火砲類的重武器，遠超過了海軍的負荷。而這些額外裝備所需的空間和重量，會需要更多艘兩棲船艦來裝載，這是海軍預算所無法支應的。他的言外之意也很明顯，陸戰隊已經忘記了自己是一支海上武力，而變成一個無法以海運部署的部隊。我和麥克在午餐時談到這個話題。

「你的看法是倒果為因，」我說：「事情的表面可能掩蓋了真相。我們那些隨艦單位其實正在輕裝化，主要是海軍的空中支援能提供更為精確的打擊火力。事實上，在沙漠風暴行動後，陸戰隊已經裁減將近一半的火砲，我們並沒有讓船艦增加更多負擔。」麥可仔細聆聽，表達同意我的觀點，隨後他便不再理會這項抱怨。

如今我又指出，自己幾乎投入全部的時間，以便能掌握幾十個歐洲國家在軍事方面的細節。而這樣的努力卻讓我無法持續關注聯合部隊司令部的功能。我的結論是，沒有理由要持續讓一名美籍將領來當老大（el supremo）。麥克先是大笑，隨即同意我的看法，一名來自歐洲的軍官可能更適於說服歐洲國家來承擔更多責任。我建議讓法國軍官出掌這項職務，除了對法國軍官的戰略思維具有信心以外，他們國家在政治上也展現出不惜以軍事干預來保護其利益的意願。更何況，在談到北約指揮架構的調整時，法方往往是在政治上最難說服的成員。因此我認為最好由他們的將領來處理轉型的議題。

當國防部長蓋茲和我一起，在布魯塞爾旁聽下一次的北約會議時，我清楚解釋了自己的觀點。這個議題不僅顯然得到了國防部長的關注，而且他應該已經和穆倫上將討論過了。

「假使我們將北約的轉型交給一位歐洲國家的軍官，」我說：「那就是以來自內部的壓力施加在這些國家上讓他們去改進自己的缺失。」

國防部長蓋茲通常不會讓人看出他的反應，可說是天生喜怒不形於色。但這一次他不僅看來興奮，還立刻點了點頭。到了二○○九年秋天，我將自己擔任的北約職務移交給一位卓越的法國空軍軍官。自從拉法葉（Lafayette）以來，沒有一位法國人比替我卸下北約重擔的艾博雅將軍（Stéphane Abrial）更樂於接受這項職務的了。

從當時到現在，我都相信無論就地緣政治，或是在西方民主國家的文化團結性而言，北約都是絕對必要的。從當初為了團結對抗法西斯與共產主義到今天，我們都始終需要那些能共享持續性歷史價值的盟友。那樣的價值，正是我們獨立宣言與憲法的基礎。假使今天沒有北約的話，為了維持美國的開國元勛對於人人皆有自由與權利的願景，我們也會建立起一個這樣的組織來。我們必須牢記，自己正在進行一項稱為民主的實驗，而這項實驗在一個大體上與自由對立的世界裡，是有可能失敗的。美國民主的理念，即便能夠鼓舞人心，也無法在沒有類似意識的國家支持下維持。

同時，我也非常相信，歐洲國家必須做出更多的貢獻。

在我的判斷看來，如果持續以不平等的方式來分擔責任，北約終將會無以為繼。歐洲人不能期盼美國人會比他們自己更在意歐洲的未來。若沒有適當的資源，即使歐洲擬定了最棒的轉型計畫對應最真實的威脅，結果也會是一場泡影。假若歐洲的道德呼籲不能以堅實的軍力作為後盾，那他們在地緣政治與道德方面的領先地位，就不過是一張白紙上的空泛文字而已。

對那些質疑北約能在後蘇聯時期發揮價值者而言，很明顯地，一個原先因防衛西歐而設計的同盟，卻為了因應對美國的九一一攻擊，參與了它的第一場戰爭。在我們太常以交易的觀點來看待盟邦時，絕不該忘記這些國家為了我們的共同防衛，獻上了他們子弟的鮮血乃至生命。就如邱吉爾所說：「如果要說有一件事情比和盟國一起戰鬥更糟的話，那就是戰鬥時沒有盟國在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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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籍介紹

本文摘錄自《學會領導：馬提斯從戰場與戰略規劃養成的管理學》，燎原出版

作者：吉姆・馬提斯（Jim Mattis）、賓．魏斯特（Bing West）
譯者：趙武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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