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大學者提出「異種複製」復育石虎計畫，動保團體提4大質疑、批違反研究倫理盼撤回

台灣動物社會研究會與台灣石虎保育協會今（12）日舉辦記者會，呼籲台大撤銷「以家貓為代理孕母進行石虎異種複製」計畫，協會提出4大質疑，指出「異種複製生殖」爭議，以及認為從根本防止石虎滅絕，應從保護棲地做起而非代理孕母。

台大學者提出「異種體細胞核移置與其複製胚幹細胞應用於石虎保種之探討」動物實驗計畫，目前已通過台大「實驗動物照護及使用委員會」（IACUC） 審查，並向相關部會申請研究經費中。該計畫預計從今（2022）年8月開始執行，為期3年，宣稱可以「提升石虎族群數量及保存生物多樣性」。

台灣動物社會研究會研究員饒心儀指出，計畫欲從路殺石虎取出「體細胞核」，再從獸醫院結紮的母貓卵巢取出「去核卵母細胞」，將兩者結合後，再從國內繁殖場購入10多隻母貓作為代理孕母，將囊胚細胞植入代理孕母子宮內，產出所謂的「複製石虎」。

針對計畫，研究會以石虎保育、科學倫理、動物福利提出4大質疑。

首先防止石虎滅絕，需要的不是代理孕母，饒心儀表示，台灣石虎面臨的威脅包含棲地喪失及破碎化、棲地品質惡化、路殺、畜牧衝突、非法獵捕及流浪犬貓威脅等6項，以人工繁殖復育石虎並不能解決原先石虎棲地被破壞的問題。且林務局特生中心也指出野生石虎繁殖能力強，應從棲地保育做起才能真正提升石虎復育成效。

第二，透過異種複製生殖的「成果」，到底是不是石虎？饒心儀指出細胞內的粒腺體基因屬於代理孕母家貓的基因，會和細胞核內石虎基因產生交互影響，且代理孕母的基因、體內環境也會影響胚胎，加上複製動物出生後由人工飼養，和野生環境不同。種種因素下，國際自然保護聯盟（IUCN）稱複製動物並不能稱為「原物種」，而是生態系的「代理者」，這樣的動物能否野放，仍是未知數。

第三，異種複製違反自然，易生出先天缺陷和早夭動物。研究員盤點過去異種複製生殖案例，唯一成功案例是2004年「非洲野貓+家貓」的實驗，為同屬不同種實驗，研究團隊採1552顆複製胚胎，僅24顆發育為胎兒，最後只有2隻存活。

而台大提出的石虎複製計畫並非首例，韓國早在2006年和2010年就做過「石虎+家貓」實驗，兩次實驗胚胎全數死亡。饒心儀指出，石虎和貓生物學關係遠，不同種也不同屬，因此胚胎發育通常會在早期宣告終止。

饒心儀也說，動物複製成功率不到1％，過程中帶給動物許多痛苦，就算成功誕生也會有臉部畸形、糖尿病、腸阻塞、心臟病等先天疾病，代理孕母在孕期也有胎盤異常、胎死腹中、難產、剖腹等風險。

最後，台大計畫執行人員皆非獸醫，也沒有野生動物照護背景，研究會對實驗中母貓的安全保障提出質疑，計畫亦沒提出複製石虎誕生後的配套措施。

台大該研究預計使用10多隻貓做為代理孕母，實驗內容主要涉及胚移植手術。該項手術為開腹手術，包括禁食、麻醉、剪開腹部皮膚 （5公分）與肌肉層、拉出子宮角、以針筒植入囊胚、縫合等步驟。饒心儀質疑，在沒有專業獸醫情況下手術該如何執行。

研究計劃亦沒有複製石虎出生後的配套，這樣的計劃書能通過IACUC審查，饒心儀認為不合理、是台大「球員兼裁判」。 IACUC內部委員大部分皆隸屬機構本身，且本身即是從事動物實驗的研究人員，雖然委會每年雖執行外部稽核，但受稽核的機構比例有限。

饒心儀還指出動物實驗沒有符合「利益與傷害評估」，從過去研究結果看，成功率低、且對動物可能造成巨大身心傷害的動物實驗計畫，不應核准。

台灣石虎保育協會陳美汀秘書長表示，「希望有更多證據可以證明繁殖出來的是石虎，如果不是，做這樣的實驗就有疑慮了」，且因為現在野生石虎繁殖能力沒有問題，「解決棲地問題，才是真正解決石虎數量的問題。」希望其他學者想要對瀕危物種做出貢獻，還是要思考所有行動背後的成本和後續，也希望關心石虎復育的民眾多將注意力放在棲地保護上。

台灣動物社會研究會與台灣石虎保育協會共同提出6項呼籲：

1. 台大應撤銷該項實驗計畫，重視科學研究倫理、避免不當動物實驗。
2. 農委會應檢討、改革動物實驗管理制度「球員兼裁判」、「外部委員功能不彰」、「未落實利益與傷害評估」等三大缺失。
3. 為避免實驗機構「球員兼裁判」現象，除毒理測試、品管檢測等法規要求之動物實驗外，應研擬由中央獨立審查動物實驗計畫，動物實驗機構與實驗操作人員應建立證照制度，外部查核比例應提高。
4. 針對大型物種（包括靈長類、犬、貓等） 之實驗計畫，應改由中央審查及監督，嚴格把關，杜絕不當動物實驗、維護動物福利。
5. 各部會科研計畫補助，應重視動物實驗3R原則及科學研究倫理，切勿助長不當動物實驗。
6. 林務局應建立學術研究或教育目的使用保育類動物或其產製品、檢體之審查原則，避免遭濫用、誤用。

協會呼籲，任何復育行動應評估行動的利益與傷害，現在石虎有圈養等復育方式，不一定需要用複製的方式進行，協會也擔心若人類掌握複製技術，反倒忽略保護野外棲地的重要性，希望研究團隊更謹慎的思考和面對實驗的倫理問題。

新聞來源

• 保育石虎無需代理孕母 記者會（台灣動物社會研究會）
• 保育石虎無需代理孕母 新聞稿（台灣動物社會研究會）
• 保育石虎無需代理孕母 簡報（台灣動物社會研究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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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陳禹蓁
核稿編輯：羅元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