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際大風吹】菲律賓特別喜歡強人總統？惡名昭彰的獨裁者之子小馬可仕為何能高票當選？

Ｑ：剛剛提到老馬可仕、小馬可仕這對父子檔，他們現在是多年後成為都是總統，還有杜特蒂父女成為總統跟副總統，我們看到家族政治好像一直是菲律賓政壇的一個很大特色。為什麼家族政治在菲律賓會這麼樣的......普遍？

因為這些家族的歷史其實非常源遠流長，他們從以前西班牙殖民時期、美國殖民時期的時候，他們在地方就已經同時掌握了產業和經濟的影響力。

他們可能就是有自營企業，掌握很多在地的商業活動，同時政治影響力他們也有，比如說美國殖民者來之後開放了一些地方性甚至中央的選舉，讓他們這些家族成員後來可能一個家族成員當選省長、一個當選市長、一個當議員等等，這都形成一個非常綿密的權力網絡。

那至於說菲律賓民眾的觀感是怎樣呢？總體而言，很多菲律賓人認為這些家族是阻礙社會經濟發展的一個絆腳石，但對很多在那些地方的民眾來講，他們也會認為這些政治家族是給予他們恩惠、給予他們就業機會的一個來源。

這個關係並非只是花錢買票而已，譬如說，你家附近需要一個公車站，他會幫你建好，你家附近的路壞了，他會很快地去幫你處理，所以他確實是提供這些服務，然而在這個過程當中，他可能就是有一些比較有問題的「自利」措施。

比如說來講像我們台中顏家，大家都聽過當時候台中捷運增設捷運站的這個爭議，在菲律賓脈絡之下的話，其實中國過去幾年因為援助的關係想要協助菲律賓建設鐵路、公路的時候，也發生過在地的議員去講說「我們這邊也要多一個站」然後導致工程延宕的狀況出現。

親中但不能遠美？新總統如何遊走兩強之間

Ｑ：因為我們看到這幾年中國與菲律賓其實有合作，但是也有滿多衝突的地方，對菲律賓國家利益來說，如果我們跳脫候選人本身的考量的話，您覺得中國對菲律賓的國家利益是什麼樣的角色？一般人民他想到中國的時候，他會怎麼樣想？候選人提出的外交政策或對中政策，會是他們投票時重要的考量嗎？

基本上對於菲律賓國家利益而言，中國它一方面是菲律賓非常主要的一個境外投資來源國和貿易夥伴。雖然以菲律賓的狀況，日本也是這樣子一個角色，但因為新聞媒體的環境等等，所以他們會對中國對於菲律賓的經濟影響力非常重視，而且非常地明顯地知道的。

Photo Credit: King Rodriguez of Philippine Presidential Department (Public domain)

同時，中國也是菲律賓南海主權的一個爭端國家，所以兩國的關係是很複雜的。

雖然說這些外交政策和中菲關係都很重要，但在一般的菲律賓大選來講這都不是主軸，在這次也不是例外，候選人其實也沒有花太多時間來談這一塊，不過我們看到民調當中顯示的話，其實菲律賓民眾對於中國的觀感，他其實是有戒心，也是反彈的。

Ｑ：菲律賓歷經300年西班牙殖民、50年美國殖民，結束之後還是跟美國保持非常緊密的關係，也有共同防禦條約，可是這些東西到了杜特蒂任內有滿大轉變，而他跟中國建立的「全面戰略合作關係」，是不是看到菲律賓雖然傳統上極度親美，但是想要從崛起的中國這邊也拿到好處，讓它變成一個三角關係、兩面討好取得最大的利益？

從馬可仕公開發言來講的話，他認為將「南海仲裁權」拿去跟中國聲張並沒有意義，他會選擇雙邊談判。

原因是因為他認為把美國捲入的話，中國會帶來更大一個敵意。同時間，他對於美國願意幫助多少保持懷疑，所以他不希望菲律賓捲入這樣子的戰略競爭，這是他不樂見的。

所以我們假如要去比較小馬可仕跟前一任總統的話，可能不一定會有過去6年這麼多色彩繽紛的反美言論，跟美國的關係確實可能和緩些，假如杜特蒂他是在親中遠美的這一端，再前一任的艾奎諾總統是比較親美這一端的話，小馬可仕大概是在中間一點點，但是他一樣會希望跟中國更多的接觸，來交換經貿利益的一個態勢。

其中一個主要議題，每次菲律賓選舉都會討論的就是探勘南海天然氣資源這一題。因為根據菲律賓憲法，所有的菲律賓本國的這些天然資源，全部都是屬於菲律賓的，你不能讓給其他國家；至於說你要共同開發的話，菲律賓的企業也必須要是主體，或是股權他們必須要占超過6成。

所以像這種各式各樣的規定，其實過去對於菲律賓跟包括中國在內的其他國家進行共同經濟合作時，其實是一個阻礙，很多想跟中國發展更友好關係的一些總統——不只說現在小馬可仕——像是過去2001年到2010年擔任總統的艾羅育，都想要跟中國一起合作探勘南海的天然氣資源，然而就這些現實的法律條文阻隔。而且，菲律賓國內還是對於讓渡國家的這些主權擁有的天然氣資源，抱持比較大的反感。

所以接下來小馬可仕就任之後，他就會面臨多方的平衡：中國的關係、美國的關係、民眾對中國的反感、對於他們既有的天然資源以及對於主權的這個看顧。所以大家真的要繼續看下去，看他怎麼去維持這個巧妙的平衡。

Photo Credit: Reuters / 達志影像

除了美中之間的巧妙平衡，菲律賓的轉型正義問題，也會是小馬可仕任期內值得觀察的重點。

為了清算馬可仕家族的貪腐與犯罪濫權問題，1986年菲律賓成立總統府廉政委員會，簡稱PCGG，負責獨立調查相關罪行和提出起訴的建議。根據PCGG估計，從1986年老馬可仕倒台以來，政府已從馬可仕家族手中追回了33億美元的不當所得。但馬可仕家族光是侵佔的帳面財產恐怕就高達100億美元，而老馬可仕的夫人伊美黛，以及小馬可仕自己，雖然都曾經面臨逃漏稅、財產來源不明等訴訟，也還有一些官司在進行中，但至今還查無不法，家族沒有任何人因此坐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