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2年新竹養女「自殺」疑案（上）：岳母女婿傳畸戀，養女卻遭殃受虐

文：戴維森

〈為著十萬元〉：「自今後就來失去了幸福美滿的愛，不知不覺傷心流目屎，環境所害所以不得已～～。」 早年台灣社會不重視女性人權，上面的〈為著十萬元〉就是描寫早期被賣到私娼寮，命運不由己的女性悲歌。在那個女人命運有如「油麻菜籽」般卑微的時代，女性被買賣、送養有如家常便飯，有很多被送養為養女、童養媳的女性，她們的境遇也比娼妓好不到哪裡去。

1952年11月底的夜裡，在新竹市的某處民宅，隨著屋主陳定一家人出門，喧鬧聲逐漸遠去，只有養女陳金秀一人留在家中。她悲苦的人生也在此時悄悄劃下休止符，留下一鍋謎樣的藥汁和滿城風雨。

當陳金秀的養父母陳定、蔡梅碟、丈夫陳傳洲參加完公賣局的晚會回家時，一開始還疑惑留守在家的陳金秀為何沒來應門。進到屋內才赫然發現懷孕六個多月的陳金秀倒臥在床上，桌上還有一鍋魚藤藥汁。陳家人趕緊找了醫師來搶救，但因為陳金秀已經服藥一段時間了，所以還是回天乏術。

到底魚藤是什麼東西，居然可以讓人一喝就GG？魚藤顧名思義是一種跟魚有關的植物。將魚藤的根搗爛之後讓汁液溶於河水中，魚藤中的魚藤酮可以暫時迷暈魚類，讓牠們的行動變得慢～～慢～～的～～，就容易捕捉。

而且這樣的使用方法下，魚藤劑量低，所以人吃這些魚也不容易中毒。但是，在這則事件中，死者是喝了顯然經過長時間熬煮、濃縮的魚藤汁，那濃度跟毒性就不可同日而語了。

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

因為陳家養母平素有虐待陳金秀的問題，頗受鄰人非議，當陳金秀的死訊一傳出，就引起整個新竹市的騷動。特別是日本時代至戰後初期的台灣一直都有養女、童養媳的習慣，虐待的事情也時有所聞，陳金秀的死引起了很多人的同情與猜測：「陳金秀應該是被養母一家害死的吧？」 「這樣死掉太可憐了。」 「怎麼可能是自殺。」

新竹市地檢處也覺得事有蹊蹺，因此決定展開調查，先將養母蔡梅碟、丈夫陳傳洲以虐待養女、加工自殺的嫌疑收押。並且在陳金秀死亡隔日，與法醫葉昭渠至陳家相驗屍體。由於死因可疑，又有被虐的傳聞，一時間圍觀的民眾擠得陳家周邊水泄不通。

但因為從死者外觀無法看出是自殺還是他殺，只能先把死者先移至省立新竹醫院，進行進一步的解剖，同時並針對陳家養父母、陳金秀丈夫、鄰居、陳金秀生父母等人進行訊問，以了解案情。

這一天居然來臨

鄰居回想起最近一年來陳家養母蔡梅碟打罵陳金秀的情景，可說是膽戰心驚，他們時常聽到陳金秀淒慘的求饒聲：「救命啊，別打了，別打了～～～。」他們同情陳金秀的遭遇，也害怕打出人命，但畢竟清官難斷家務事，也不好介入太多。只是沒想到，終究還是發生意外。

陳金秀的生父母曾旺夫妻，也對陳家這一年來的行徑大感不解。他們當初因為家境困苦，把未滿周歲的陳金秀送給膝下無子的陳家做為養女，至案發那年已經21年，這中間陳金秀甚少因為被虐待而回家哭訴。

但奇怪的是，結婚後養母對她的態度卻突然急劇惡化。到去世的兩天前，不堪打罵的陳金秀甚至跑到住家附近的西門派出所哭訴。在派出所與養父陳定甚至談到她實在是生不如死，不如就離婚返回生父母家，或者自殺圖個解脫。

生父母感嘆自己沒有及時介入陳家的事務，終致陳金秀這樣不明不白地死去。但他們都不約而同地提到陳家養母跟女婿的怪異行徑，很可能是造成陳金秀死亡的重要原因。到底陳家養母與女婿在死者生前做了什麼事呢？

陳金秀從出生的曾家來到陳家之後，唸到國民學校（相當於現在的國小）畢業，就一直在火柴工廠上班。1951年12月時，陳家幫她招了一名叫做陳傳洲的男子作為丈夫，但沒想到她悲慘的生活就此展開。

姑婿傳畸戀

根據陳金秀的生父母、鄰居的回憶，陳金秀結婚之後，但凡只要跟陳傳洲有較為親密的舉動，都會被蔡梅碟辱罵，甚至講出「妳只是陳傳洲的小姨（妾），不是大某（正妻）。」這樣不堪入耳的話。更怪的是，鄰居也很少看到新婚的兩人一起出門遊玩，反而常看到陳傳洲與蔡梅碟出雙入對（幫陳定下孫燕姿〈綠光〉）。

每當蔡梅碟火上心頭，打起陳金秀來，那可說是跟家畜無異，動輒揪住陳金秀的頭髮，要她罰跪，或者甚至乾脆騎在陳金秀身上亂打一通。陳金秀的生父母回憶起陳金秀回家哭訴的情景，陳金秀掀起衣服遮蓋處，滿滿都是紫黑色的瘀痕。「阿母說這樣打才不會被人看到……。」沒想到那時回家哭訴的陳金秀，已經變成一具冰冷的屍體，讓生父母想來又更覺自責哀痛。

關於陳金秀的傷痕，還有跟岳母之間的傳聞，陳傳洲的說法也相當耐人尋味。他說他曾經和岳母一起出去看戲過，但也不是完全沒跟死者出去遊玩過。但按常理來說，一般人根本不會想單獨跟岳母或公公去看戲看電影吧，被這樣問也會斷然回答：「我才沒有。」你才瓦哥，你全家都瓦哥吧。

至於那些傷痕，他則說那是因為陳金秀已經懷孕，岳母怕失手傷及胎兒，所以才會集中在腿、胸部、肚子這些部位。調查員看資料看到這段時，整個都無言了。倒不是因為陳傳洲瓦力十足（住口），主要是打人本來就是不對。

再者，陳傳洲為何可以如此理所當然地幫岳母辯解：「她已經有斟酌下手力道跟位置嘍。」醒醒啊，她是你老婆耶，老婆被養母打難道不會覺得難過、捨不得嗎？還有，懷孕不就最不能被打肚子嗎？（扶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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