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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進烏克蘭記者側記:每個受訪的烏克蘭人都是同仇敵愾、誓不屈服,堅定支持「去俄國化」

前進烏克蘭記者側記:每個受訪的烏克蘭人都是同仇敵愾、誓不屈服,堅定支持「去俄國化」
烏克蘭首都基輔地標獨立廣場前,擺有「我愛烏克蘭」的裝飾字樣|Photo Credit: 中央社

我們想讓你知道的是

「什麼?你要去烏克蘭?不會吧!」這是朋友聽到消息後的第一個反應。但身為記者,不是哪裡有危險就往哪裡去嗎?因此接到主任電話詢問出差意願,我只猶豫了一秒就答應了。

(中央社)中央社在5月指派兩名駐外特派前往烏克蘭,採訪俄烏戰爭爆發約3個月之後的情勢與影響。由於戰爭仍在持續,且台烏關係並不密切,能否成行存有變數,但記者做足功課,憑一己之力先後申請到採訪許可與簽證,並完成採訪任務,於6月3日烏克蘭遭全面入侵100天之際推出系列報導。

以下依序是中央社駐伊斯坦堡記者鍾佑貞與駐新德里記者林行健的採訪心得:

鍾佑貞

俄軍在2月24日入侵烏克蘭之後,大批西方媒體每天從烏克蘭發出報導,對於戰事爆發超過三個月才實地採訪的我們來說,重點是讓報導的內容與外媒有所區隔,盡可能驗證有些我們已經知道的新聞,同時避免煽情,用台灣讀者的觀點,報導這次衝擊烏克蘭數千萬人口乃至全球各國的重大歷史事件。

台灣與烏克蘭沒有正式關係,甚至民間往來在過去也不頻繁,中央社記者要在戰時前往烏克蘭採訪有許多不確定性,包括可否取得簽證、簽證到手之後能否順利入境、入境之後採訪是否受限等等。考量層層難關,一開始對這次的任務感到忐忑不安。

出發前夕,聽聞有台灣同業即使取得烏克蘭軍方發給的採訪許可,卻仍無法拿到簽證,焦慮感大增。5月24日上午10時30分,向烏克蘭駐波蘭盧布林領事館遞件後,領務人員檢視護照一會,手指護照上的「台灣」字樣說:「我們不發簽證給這個地方。」

烏克蘭領事館申辦簽證,有驚無險的一整天

但烏克蘭駐土耳其大使館對我申請前往採訪非但沒有異議,還同意代為聯繫駐盧布林的總領事館,只是大使館依烏克蘭政府規定,不能核發簽證給記者。我向領務人員出示前幾天與總領事詢問簽證所需文件的往來訊息,他端詳內容後離開座位,接著就是等待。我心想要嘛可以進到烏克蘭採訪,要嘛就只能寫一篇「盧布林一日見聞」交稿。

到了下午4時,領事人員還在一一檢查我護照上的出入境紀錄,然後問我:「你去過俄羅斯及亞美尼亞,目的是?」事前已聽說有人因進出俄羅斯的紀錄被發現而遭到烏克蘭當局質問,因此被問到這個問題時並不驚訝,但還是不免緊張。我是在2018年到俄國,在那之前三年去過亞美尼亞,都是自助旅行。

經過一番折騰,護照上最終蓋上可在60天內多次入境烏克蘭的簽證。我們兩人在黃昏時分,興奮地拿著簽證頁在領事館門口拍照。我到波蘭才一天多,行健是今天才到盧布林,雖然有些細節不足為外人道,但事情進展超乎我們想像的快速。

我們隔天就從盧布林搭巴士前往基輔,車程要11個多小時,我們兩個是車上唯一的亞洲面孔,一路上只聽到偶爾有人低聲交談。我們要去採訪時,每天回國的烏克蘭人超過離境避難的人數,也許因為這樣,當巴士通過邊界進入烏克蘭,邊境警察現身,車上響起一片歡呼,氣氛頓時輕鬆不少。巴士離基輔越近,乘客臉上越多顯現笑容。

若非道路上有水泥掩體、路障,首都近郊有焦黑被毀的商場,基輔人的生活表面看來已經恢復正常。外人很難想像才幾個星期以前,俄軍坦克和部隊就在首都的外圍肆虐,基輔本身也岌岌可危。記者詢問一名少女市區搭車地點,少女馬上拿起手機幫忙叫車,一邊揚起下巴指指記者身上配掛的採訪證,「車三分鐘後到,烏克蘭需要你們。」

面對戰爭衝擊,似乎每個力求過正常生活的烏克蘭人都有難掩、外人無法想像的痛楚。協助叫車的少女名叫莉薩(Liza),是21歲的大學生,基輔首度響起空襲警報的當天,她急忙躲進地鐵站。她說,如今她再次搭乘地鐵時,才發現恐懼襲來,好像要跨出腳步上車都感覺困難。

另一位基輔市民歐莎娜(Oksana)頭戴棒球帽,起初在接受採訪時神情漠然,但講到親友仍在俄軍占領及破壞地區時,突然情緒潰堤,在街上頻頻拭淚,好像好久找不到人可以傾訴一樣。

在記者到訪的前幾天,東部第一大城哈爾科夫(Kharkiv)剛遭到俄軍轟炸,城內不時響起空襲警報,街道冷清,除了軍人、記者及陪同的本地翻譯之外,少見行人。在哈爾科夫市區見到一棟半毀坍塌的建築,那是個左側柱體被炸到焦黑、已經人去樓空的行政大樓,記者立刻拿攝影機錄下影片。回飯店剪輯影片時,才發現畫面晃得嚴重,或許戰爭的殘酷暴力透過影像轟然來襲,在拍攝當下,雙手顫抖不已。

記者離去,烏克蘭人民繼續面對戰火威脅

隔日見一名40出頭的女子從地鐵站內的帳篷走出,用手簡單梳理頭髮,背上側肩皮包往出口而去。如果不是在地鐵站另一頭拍攝市景,根本不會料到眼前這位裝束整齊的女子夜宿地鐵。「她家怎麼了?」這成為離開哈爾科夫前,懸在心頭的疑問。

結束報導返回土耳其駐地後,手機傳來俄軍飛彈攻擊基輔的消息,所有受訪對象的名字在腦海中跑過一輪,希望他們都安然無恙。記者結束採訪任務就離開,烏克蘭人民則每日每夜仍要面對已深入生活隙縫的戰火硝煙,或許這是此行讓人最難受的體驗。

有別於來時沿路陰雨,出烏克蘭時豔陽高照,但願它預示戰爭將會早日結束,路上掩體不再,為誤導俄軍而以黑漆塗抹的路名重現,離散家人終能團圓。此時此刻,無懼就是最大勝利。

基輔工人清理被毀加油站
Photo Credit: 中央社

林行健

「什麼?你要去烏克蘭?不會吧!」這是朋友聽到消息後的第一個反應。但身為記者,不是哪裡有危險就往哪裡去嗎?因此接到主任電話詢問出差意願,我只猶豫了一秒就答應了。與其說是「猶豫」,不如說是「愣」了一秒:「烏克蘭?有沒有聽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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