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iamond》:鑽石的黑暗面歷史悠久,比它璀璨閃亮的那一面還要古老

我們想讓你知道的是
這場堪稱全世界最知名的廣告行銷與貿易壟斷手法,究竟是如何誕生?資本家們是如何一邊創造鑽石永恆的美好意象,一邊驅使勞工在殘酷的深坑裡挖掘鑽石?要理解箇中原由,唯有跨越五大洲,一探資本家如何結合殖民主義、種族隔離,創造歷久不衰的鑽石產業。
文:蒂爾・瓦內斯特(Tijl Vanneste)
引言
目前在實驗室製造鑽石的能力,也許真的已侵蝕鑽石在許多個世紀以來一直享有的迷人聲譽,但人們很容易認為這件事只是暴露出沒有更早揭穿鑽石的魅力假面,是多麼令人遺憾的歷史偶然。二十世紀末,多家非政府組織曝光了「血鑽石」(blood diamond)的醜聞,血鑽石指的是在發生軍事衝突的地區開採並非法走私至歐洲,並回頭資助非洲戰事的鑽石。
當時該產業迅速採取行動,推出了保證鑽石出身清白的認證措施,然而,這些「金伯利憑證」(Kimberley Certificate)被濫發與偽造,鑽石開採事業很快就恢復了原樣。鑽石消費進一步成長,而從一開始就圍繞著鑽石開採且從未停止的人類及環境虐待,再一次消失在公眾眼前。
儘管揭穿血鑽石貿易背後的黑幕確實產生了一些好結果,但它並未根除這些歷史錯誤,並且在某個意義上,還讓這些行為更難被察覺。雖然某些非政府組織及新聞記者努力向人們展示更複雜的真相,但大部分的人還是只把血鑽石與非洲及當地暴力成性的軍閥聯繫在一起。這種狹隘的詮釋詆毀了非洲國家,卻不必坦白承認西方政府、貿易商及礦業經營者也是其中的一分子,這是一種結合過時的新殖民主義、歐洲中心主義及西方優越論的思維方式,也是一種基本上不顧歷史的詮釋。
鑽石的黑暗面歷史悠久,比它璀璨閃亮的那一面還要古老。當人們考察鑽石開採及貿易的歷史時,就會看到一段關於財富如何累積到少數人手上的漫長歷史,而這些財富卻是由數百萬無名礦工及切割工的鮮血與汗水積累而成,他們為了幾乎微不足道的報酬被迫在殘虐、不健康的環境下工作。鑽石的歷史就是一段種族剝削及社會不平等的歷史,是富裕菁英從窮人的勞動及注定破滅的夢想中賺得盆滿缽滿的歷史,而窮人在地下礦坑及危險的河流中沒日沒夜地工作,只希望有天能找到一顆將他們從桎梏中解放的鑽石。
這本書提供了關於這段漫長壓迫的歷史敘事,透過觀察少數人如何企圖限制他人以取得一種比人們自認還更不稀有的商品,並控制許多被認為只是可有可無的無名礦工的生活。一九三四年,當獅子山(Sierra Leone)的英國殖民當局正在思考如何處理那裡新發現的鑽石礦藏時,自由城(Freetown)殖民辦事處的助理祕書說,只有兩件事需要考慮——
首先,重要的是要建立私人公司管理礦區的精確邊界,其次是要回答這個問題:「我們要如何保護這個國家的鑽石不被別人開採和拿走?」換言之,就是如何保護殖民地的鑽石礦藏,以及如何控制勞動力的問題。這本書述說的就是統治政權及民間企業如何在不同的時空環境下回答這兩個問題的故事。
這個敘事的連續性,可以從持續上演的剝削礦工悲劇中看見,也可以從政府與私人企業的特殊混合體所制定的策略上看見。值得注意的是,這些企圖想要持續控制鑽石開採的做法幾乎一成不變,歐洲殖民主義發揮的作用很大程度上可以解釋這點。
從十八世紀初於巴西發現鑽石,到一九五○年代的非洲獨立運動,在這期間,幾乎世界上所有的鑽石生產都受到某種形式的殖民控制,而在生產鑽石的亞洲及非洲國家宣布獨立之後,殖民者與被殖民者之間切不斷的經濟糾葛,就注定了殖民主義的陰魂持續糾纏著許多在鑽石產業工作的男男女女以及兒童。
強迫勞動、依賴政治壓迫、在生產擴大的情況下囤積鑽石以控制價格,並致力於實現壟斷——這些手段已經用了好幾個世紀,目的就是要確保鑽石在持續擴大的消費者市場心中,仍然是最珍貴的寶石,不管是誰從地下開採出來,也無關是不是真的那麼稀有或美麗。
對礦工的剝削及一再試圖壟斷原鑽的貿易與開採,是本書的兩個關注焦點。印度蘇丹令一個個家庭成為奴工;葡萄牙政府將數百萬非洲奴隸帶到殖民地巴西,成千上萬的奴隸被迫去開採黃金與鑽石;在南非,英國實業家在工人間實施種族區隔,肆無忌憚地將黑人勞工關在圍籬內的宿舍裡,常常連人類的基本需求都被剝奪,這種做法也重複出現在非洲大陸上的其他地方。
種族主義的勞動分工就在光天化日下上演:「技術工人及黑人工人無休無止地做苦工——日以繼夜。」壟斷及囤積的企圖也一直都存在,領土內發現鑽石的統治者常擁有將品質最好的鑽石留給自己的特權。當十八世紀初、巴西新發現的鑽石礦藏顛覆了既有的秩序時,人們就企圖壟斷貿易及開採,並取得了程度不等的成功。後來,從南非起家的戴比爾斯成功打造了一個鑽石帝國,其影響力一直持續至二十一世紀初。
管理鑽石流動及其背後勞動力的決定,影響了拋光鑽石的消費,反之亦然,但作為珠寶首飾的鑽石則是本書不會談到的另一個故事。如有必要,我仍會談到一些關於消費模式變遷、拋光鑽石需求以及發展切割技術的事,但基本上本書是關於從地上提取原鑽所需的勞動力管理,以及人們為了壟斷鑽石貿易所做的努力。這本書說故事的方式主要是按照事件發生的時間序進行,但有時在世界上不同地方同時出現的進展,也會讓故事稍微岔離軌道。
從古代到十八世紀初,人們一直在印度及婆羅洲各公國的沖積礦床中開採鑽石。鑽石礦場幾乎總是在地方統治者的直接控制之下,大量的鑽石從未離開過被開採出來的地方。至少早在羅馬時期,亞洲的鑽石就已進入歐洲,但是在文藝復興時期才變得愈來愈受歡迎,當時的義大利與葡萄牙旅行者開始以一種激起歐洲人迷戀的文筆,書寫這些具有異國風情的礦場的事。
Tags:
【馬力歐陪你喝一杯】看見身障老後的照顧困境,讓照顧悲劇不再發生

我們想讓你知道的是
伊甸基金會期待家有身心障礙者的朋友,能夠知道自己並不孤單,只要願意求助,不需自己一肩扛起所有的照顧重擔。
高齡社會是醫療技術進步、養生觀念提升的反映,但這樣的發展,也伴隨著許多問題,比方勞動力下降、經濟問題、醫療需求改變等。與此同時,我們可能較少關注到的身心障礙族群以及他們的照顧者,同樣也呈現逐年高齡化的發展,而且背負著更多挑戰與考驗,包括家庭、社會資源、公眾意識等。
根據衛福部統計,近七成生活需要他人協助的身心障礙者,是由家人照顧。老人福利法定義老人為年滿65歲,而身心障礙者往往比一般人提早退化20年,表示身心障礙者45歲即邁入老年期。在家人依舊承擔最多照顧勞動的現況,身心障礙者與照顧者雙雙老化的現象加速,照顧需求更顯迫切與複雜。
關於身心障礙者,你所不知道的是⋯⋯
「自從2000年以來,台灣的社會福利發生了很多變化,不管是在食衣住行各方面,當然,也包括政府開始推動長照2.0的制度。這些改變的立意都是良善的,但是我們的社會觀念卻可能還沒有追上。」伊甸基金會副執行長何天元談起關於身心障礙者的福利,有感而發地表示。

在台灣,大眾對身心障礙者還是普遍存在著排斥的心態。何副執行長提到,這樣的排斥,可能不僅僅存在於一般身心健康的民眾,甚至是身心障礙者的家屬,都有可能抗拒接受現實,選擇封閉自己和身心障礙者,停止與外界接觸。「在推動照顧身心障礙者相關的服務上,真的是困難重重,比方我們要辦活動,或者要尋找合適的機構場地,常常遭到民眾抗議。」何副執行長表示。不過,即使如此,伊甸基金會想要持續為身心障礙者倡議、改善現況的決心,並沒有絲毫改變。「因為照顧身心障礙者,真的是非常重要,同時也非常辛苦的一件事情。也正因為如此,所以沒有人應該被孤立,或者獨自承擔這一切。」
目前伊甸基金會提供日間照顧、居家照顧、社區服務、住宿機構等不同形式的服務,希望可以讓更多有需要的家庭,找到一個最適合自己和家人的方式來照顧身心障礙者。「除此之外,因為科技不斷地進步,很多觀念也都在改變,伊甸希望可以永遠多想一步,替大家先做好準備,所以我們提供的各種課程、教材,還有對我們工作人員的培訓等,也都持續在更新。」為了打破傳統觀念上對於身心障礙者的排斥感,伊甸基金會更是持續舉辦活動,透過各種媒體、平台的宣導,希望能夠改變社會普遍的觀感。更重要的是,讓所有的身心障礙者和他們的家屬知道——你不需要孤軍奮戰,伊甸願意提供各種你需要的支援和資源。
當我老了,你也老了
提到伊甸所能提供的支援和資源,家有多重障礙者的恩蓉媽媽對此感受最深。「我們恩蓉是多重障礙的孩子,她還在我肚子裡的時候我就知道了。既然我們選擇迎接她的到來,就必須要為她做好最周全的準備,所以我跟恩蓉爸爸一直都很積極地去找各種課程、復健來上,希望恩蓉在人生的這路上,可以走得更順一點。」恩蓉自從八個月大左右就開始接受復健,在醫療上,恩蓉的爸爸媽媽也非常重視她的黃金治療期。除此之外,各種相關的課程、活動,恩蓉爸爸和媽媽也都盡可能去學習、接觸。在恩蓉一家搬到台北之後,恩蓉更是直接開始使用伊甸的日間照顧服務。「這個決定真的是最好的決定,因為伊甸的照顧服務,改變了我們一家相處的氣氛。」恩蓉媽媽真誠地說。

恩蓉是個喜歡學習的孩子,在享有義務教育的十二年期間,她白天到學校接受教育,傍晚放學回家休息,行程和一般的學生幾乎一樣。但是在高中畢業之後,恩蓉就面臨了大學裡面沒有這樣的服務的問題,換句話說,她白天沒有地方可以去,只能待在家裡,由爸爸媽媽照顧。
「那時候我們想了很多方法、討論過各種可能性,但是因為恩蓉是多重障礙,能夠幫助她的機構真的不多,後來我們只能選擇看護,讓她待在家裡。」但這樣的做法引起了恩蓉很大的反彈,因為她喜歡接觸新事物和具有學習的熱情,和被困在家裡的現實,起了巨大的衝突。恩蓉常常鬧起脾氣,爸爸媽媽也被迫在日常的工作之外,還要處理更多事情、更多情緒,一家人都感到喘不過氣來。
「搬到台北之後,我們進入了伊甸的民生日照中心,在這裡恩蓉可以參加課程,可以復健,有很多她沒有接觸過的新鮮事,讓她非常開心;甚至我常常很驚喜地發現,她持續在進步、在成長。」不只如此,一家人因為伊甸照顧服務的幫助,都各自獲得了喘息的機會,在體力上、心情上都更加有餘裕與彼此相處。
你的辛苦有伊甸懂,請放心好好休息
「絕對要尋求協助,一定要給自己一點休息的空間。」恩蓉媽媽談到過去認識的朋友中,也有一位家有身心障礙兒的媽媽。「那位媽媽的先生沒有辦法接受有障礙的孩子,在孩子出生沒多久之後就選擇消失,把孩子丟給媽媽。唯一值得慶幸的是,他們家家境還不錯,不需要為經濟問題太費心。」即使如此,這位媽媽朋友還是在某一天傳訊給恩蓉媽媽,說自己真的很累,想要結束一切。「我收到訊息真的嚇到了,立刻找里長、找社工過去那位媽媽家,還好沒有發生遺憾的事情。但這也讓我思索到,人是沒有辦法獨自存在的,特別是有身心障礙者的家庭,了解各種支援系統可以怎樣隨時幫到你,隨時給你一個出口、一個喘息的機會,真的很重要。」
把成為身心障礙者家庭的後盾,當成一生目標的何副執行長,也提到他在第一線上,觀察到一些家庭的狀況。「很多家庭把自己封閉起來的原因,是不想讓別人知道自己家裡有這樣的問題,覺得很羞恥;有些則是對外尋求協助,就會產生愧疚感。這樣的觀念,其實直到今天還一直困擾著非常多的家庭。」除此之外,經濟上的壓力,也是讓許多身心障礙者家庭不敢求援的主要原因之一。何副執行長提到,曾經遇到過一位身心障礙者,他的一天四餐就是一片厚片吐司,切成四塊,早餐、午餐、晚餐、宵夜各一塊。「而且你可以看到那片吐司已經是幾乎要腐敗的狀態,真的很令人揪心。」

目前政府已經開始在很多地方設立日間照顧機構,就是希望讓身心障礙者可以就近在社區裡也接受到不同需求的照顧服務。何副執行長強調,現在政府有補助,伊甸基金會也很願意提供急難救助,給所有有需要的家庭,一個暫時緩解現況的機會。「只要願意尋求援助,我們一定會想辦法幫到你。我們只希望能夠傳達一個觀念:讓身心障礙者獲得更好的照顧,其實是讓整個家庭過得更好。」
這是一段讓力量凝聚的旅程
除了縱向的提供幫助之外,橫向的新知教育、心得分享也一樣重要,伊甸透過許多方式,讓資訊透明,讓不管是不是身心障礙者和其家庭,都能對身心障礙者的能力和需求更有概念。
何副執行長邀請大家收聽伊甸的Podcast——「先來一杯,我們再聊」,希望能透過照顧者的分享,讓彼此都有傾訴、傾聽的機會,更讓未來都可能是照顧者的你我,有越來越多的參考樣本。與此同時,讓照顧者們知道自己並不孤單,自己也有權力追求快樂與自我人生。
談到分享,恩蓉媽媽也非常同意「吐苦水」的重要性。「因為我先生是牧師,我身為師母,其實也常常扮演著傾聽者、照顧者的角色,所以我都很鼓勵有同樣狀況的家庭,把感受說出來、把問題說出來,我們一起來解決。」恩蓉媽媽希望讓更多身障家庭知道他們並不孤單:勇於求助、適時喘息、讓專業介入。
伊甸基金會從身心障礙者的角度出發,提供個案管理、心智障礙者雙老家庭支持、支持性就業、日間作業設施、日間照顧服務、社區居住等服務,另外還有居家修繕、交通接送、輔具服務等。不僅為身心障礙者提供了實際的幫助,更重要的是給予了他們和家庭一份深深的愛和希望。就像恩蓉和恩蓉媽媽,透過這些協助,重新找回了生活的意義和價值,並成為社區中傳播正能量的重要角色。我們期待更多家有身心障礙者的朋友,能夠知道自己並不孤單,只要願意求助,身心障礙者的照顧重擔,真的不用自己一肩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