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裝逼毋寧死」的丹麥人:你讓我向左,我就向右;你讓我向右,我就回家洗洗睡了

我們想讓你知道的是
雖然英語世界給足了丹麥人面子,他們在政經結構上也要仰仗英美法等G20經濟體,實則在生活中,對英美人,或者說任何外國人,都是不買帳的:所謂丹麥式幽默,就是擠兌除了丹麥人之外的所有人。
文:黃照靜(一九八零年代出生於中國重慶,現居北歐)
話說權力的本質是一種平衡的藝術,就像丹麥小孩最愛玩的蹦床遊戲,靠foul play當然是無法江山永固的,人的天性與生命能量被過久壓抑,勢必以其他形式迸發。
丹麥的文化黃金時代,可謂「憤怒出詩人」,是在哥本哈根起火、被轟炸,銀行破產之後的事情,自那時起就鮮有走過下坡路。在當代飲食與設計的風尚中,丹麥人的「b格」之高,似乎成了近年來各類時尚雜誌的某種共識。但是他們既無東華門夜市,也無南池子會館,乍看之下,真不知b從何來。
其實丹麥畢竟是存在主義的原產地,克爾凱郭爾(Søren Aabye Kierkegaard,1813-1855)去世都六十年了,薩特才剛出娘胎。所以說丹麥人從存在(existence)到超越(transcendence)那一套從十九世紀起就開始培訓了,在擺譜方面多少有點先天優勢。
簡單說:人要活過這漫長卑微的一生,就勢必得找點樂子,自我發現身上閃光的地方,在無限循環的表揚與自我表揚中確認自身的存在。
裝逼的物質基礎也很充分:社會民主黨人勞苦功高,從上世紀二十年代起就開始研究和實踐福利社會,以至於今天的丹麥社會人人飽足,基本做到一碗水端平,平得和丹麥的地形差不多。隔壁挪威人以自己的高山大川為傲,每從山頂滑雪下來俯瞰丹麥時,總是嘲笑這位鄰居平得就像他家那款著名小吃平鍋煎餅,故此國民除了會騎平地自行車以外別無所長。
在丹麥清潔工和大學教授的收入差別也不那麼大,人均月收入稅前有六千多美元,就算超市裡一塊豆腐都賣六六三十六塊,過日子多少夠了。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北歐社會主義也不等於土豆燒牛肉,社民黨那時候的元老們沒有將人類虛榮心這回事列入福利社會的考核指標,到底還是給日後的裝逼家們留下了自我彰顯的可乘之機,在主張人人平等的北歐社會「揚特法則」(Janteloven)的化外之地開闢了第二戰場。
比如說,風尚雜誌Monocle和Wallpaper的歐洲宜居城市介紹中,別說首府哥本哈根是常客,連中部的奧胡斯(Aarhus)、北部的奧爾堡(Aalborg)這種在亞洲人看來鳥不生蛋也沒有羊肉串的地方,也都時不時出來客串一下。前者文化氣息濃郁且為女王夏宮所在地,後者借新建的Utzon中心(以丹麥建築師Jørn Oberg Utzon命名,其代表作為雪梨歌劇院)等前衛建築,逐漸品牌化成為一個歐洲的會議中心。

Tatler也很忙,今天展示丹麥瑪麗大王妃的衣櫥,明天教盎格魯撒克遜世界的絕望主婦們如何用Scandi-Chic傢俱,造就極不簡單的極簡主義風格;民生疾苦還是後天再談罷,反正人魚國的水貂也處決得差不多了,王妃們也不會再有機會像丹麥女王瑪格麗特那樣威風凜凜地身披一張獸皮披風巡城,更不可能像女王的父王一樣,在二戰期間渾身紋身駕一架馬車四處遊走,鼓舞德軍佔領下首都人民的士氣。
庭院深深深幾許,王妃們又都是外鄉人,還是溫柔敦厚的風格宜其宮室,也比較符合綠色新政的大氣候。就連華文世界的裝逼鼻祖亦舒女士,居然也在小說《薔薇泡沫》中植入了丹麥設計晚禮服之類的細節,倒沒提什麼牌子。這個空以後我再試著專文來填。
丹麥人的傲嬌形象,大概還要拜美國人所賜
雖然英語世界給足了丹麥人面子,他們在政經結構上也要仰仗英美法等G20經濟體,實則在生活中,對英美人,或者說任何外國人,都是不買帳的。
所謂丹麥式幽默,就是擠兌除了丹麥人之外的所有人。我屢次見過英美遊客在丹麥的博物館問訊處被關照的場景。丹麥語裡面的敬詞很少,講話習慣不假修飾、直來直去,沒有漢語、英語或法語裡面那些起承轉合。明明是簡單的路線指引,聽起來卻像是在訓小學生,實在是有點讓人難堪。
普通丹麥人這種唯我獨尊,對外部世界漠不關心的常態,在漢人或英美人,甚至法語世界人士的角度,就很容易被誤認為是在裝逼。而觀察久了之後,我發現這是個誤會,他們在外人面前根本是懶得裝的,因為缺乏帝國傳統,對於「懷柔遠人」毫無興致,對各種政治正確嗤之以鼻。普通丹麥人但凡有點姿態,都是擺給自己人看的,最多拉上表親挪威人和瑞典人友情觀瞻。
細究起來,丹麥人的傲嬌形象大概還要拜美國人所賜。
《紐約時報》從八十年代起,就一直在鼓吹丹麥傢俱設計如何精確而凌厲,生生地造出了一個拍賣界的新類別,叫做丹麥中古傢俱(Mid-century Danish furniture)。敝人仔細一看Finn Juhl和Hans J. Wegner那幾張暢銷幾十年、年年改色不改面的寶貝椅子,一個源自日本(Japan Series),一個直承明代書房(China Chair),真是天下文章一大抄,看你會抄不會抄。

可惜美國人給的面子沒什麼鳥用,丹麥人的確以自己的設計傢俱為傲,但是更為看重的是社區公共兒童遊樂場的設計,後者在任何城市都難得見到重樣的。
雖說丹麥小孩最愛玩的蹦床是由愛荷華人在上世紀三十年代年發明的,丹麥人從沒覺得美國的自由派理念多麼先進優越,還說他們那一套拿到丹麥連保守派的毛都摸不著,更別提去和美國價值觀對標了,他們更尊重習慣與常識。
你讓我向左,我就向右;你讓我向右,我就回家洗洗睡了
前段時間,美國駐丹麥大使Carla Sands不小心說了句「丹麥人開不起車」,引來一邊倒的冷嘲熱諷。要知道自行車運動在丹麥屬於中產運動,基本配備萬元起,是身陷中年危機的成功男士宣洩才華的重要出口,其地位絕不亞於網球或高爾夫。坐在任何一間丹麥咖啡廳向外張望,五分鐘內必定有一架上萬元的運動自行車和一個頂著上千元頭盔的中年成功人士飛馳而過。
大概也因為群眾基礎雄厚,政府也捨得掏腰包,斥資成為2022年度的Tour de France承辦國。
至於丹麥人接送低幼兒童上下學的三輪車,則是原先由哥本哈根嬉皮城Christiania運輸大麻餅乾的商販研發,逐漸演變為中產階級低調的炫酷,特色是車框巨大,在前不在後,可能是為了預防路上被人打劫。本車主要用於接送小孩上下幼兒園,也可以裝寵物狗。在判斷其主人逼格時,應該重點關注的既不是那架三千歐的三輪人力車,也不是狗的品種,而是看狗鏈是否繽紛多彩且帶自動夜光,狗的衣服是否防風防水及時尚大方。
再如,某美國友人到丹麥大企業搞培訓,要求員工上台書寫自己的「激情與理想」,眾人良久才攛掇上去一個新進公司的熊孩子,扭扭捏捏寫出一個詞:Bacon(早餐熏豬肉,丹麥著名出口商品之一)。這便是典型的丹麥人對任何類型權威的解構。你讓我向左,我就向右;你讓我向右,我就回家洗洗睡了。他們講求實際,是不甩宏大敘事,也難得為了政治觀點與鄰居翻臉的。
又如,丹麥的同性婚姻2012年就立法通過了,這個議題在這裡樸素低調而日常,並不是需要爭取的權利,驕傲月(Pride)這種花哨玩意還是留給美國人搞室內裝潢的時候用吧。
女權這回事也不需要西蒙波娃當二傳手:當代的丹麥首相有兩位都是出身社民黨的女士,一位是Gucci的著名客戶Helle Thorning-Schmidt(任期2011-2015),一位是單親母親Mette Frederiksen(任期2019至今)。婚姻法也都是保護母親,大學最難考的科系是助產士。每當看到美國中產遊客團在丹麥超市裡轉悠,讚嘆奶製品的種類繁多時,收銀員總是露出一抹淡漠而高傲的微笑,似乎是在說:我們自己的事情可是辦得很妥當的,你們呢?
長此以往,英美人大概也很不習慣自己一張熱臉只能貼上丹麥人的冷屁股。英國《金融時報》2016年的時候還在盛讚哥本哈根的自由嬉皮城,大麻餅乾隨便吃;到了今年六月就變了調性,開始調查哥本哈根高級餐廳廚房裡的勞工狀況。可惜絕大多數丹麥人不會知道這回事,因為雖然他們的平均英文口語水平不錯,平時根本不看英文報紙,就連隔壁大區的報紙也不會看(丹麥行政區劃有五大區,大概相當於民國時期的行省)。
丹麥按階級劃分選看報刊的分隔並沒有英國人那麼壁壘分明,大致是極左的看Dagbladet Information,中間偏左的看Politiken,保守派看Berlingske,知識分子看Weekendavisen,商界人士看Børsen,還有一堆可以告訴你哪裡買東西打折和誰家狗被雷擊而死的區域大報和地方小報,這種「cosy disaster」是丹麥人的最愛,可以改善氣血而不至怒髮衝冠。
家庭婦女及退休人士選擇最多,超市裡擺的十幾種八卦和家政雜誌都是為他們準備的,總之就是沒幾個人看英文報紙。他們對英語世界的事情或思維方式實在興趣寥寥,盎格魯撒克遜人心懷地球、政治正確關他屁事。
都說在法國講英語會被歧視,其實比起丹麥人,法國人真的是夠客氣了;我有位鄰居是荷蘭裔加拿大記者,體毛偏重,鼻梁偏長,穿著放蕩不羈,因為工作忙沒有去學丹麥語,出門買麵包的時候總是被當作中東難民。久而久之,他成了資深斯德哥爾摩症患者,經常還可以討點免費剩麵包,羨煞我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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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丁肇九
核稿編輯:翁世航
新創Onramp Lab再下一城!看新產品ContactLoop聊天機器人,如何助金融業客戶業績提升2倍?

我們想讓你知道的是
談起Onramp Lab這個新創團隊或許有些陌生,但自2015年成立以來,憑藉著技術本位的實力與內部夥伴並肩合作,成功擄獲了金融、媒體、娛樂甚至是食品等不同產業,令人更好奇 Onramp Lab 究竟有何看家本領,又將拿出什麼秘密武器來滿足市場與客戶的需求?
談起Onramp Lab這個新創團隊或許有些陌生,但自2015年成立以來,憑藉著技術本位的實力與內部夥伴並肩合作,成功擄獲了金融、媒體、娛樂甚至是食品等不同產業,令人更好奇 Onramp Lab究竟有何看家本領,又將拿出什麼秘密武器來滿足市場與客戶的需求?
攤開Onramp Lab目前的解決方案版圖,Onramp Lab執行長吳鎮雄分析,目前團隊除了有以提供金融諮詢的搜尋引擎優化FinanceJar外,還有能提供從買廣告、刊登廣告等媒體採購一條龍服務的ThreeSigmaMedia,「但我們在協助企業過程中發現聯繫消費者的最後一哩路出現了斷層,」無論企業投入多少的廣告資源,若無法在黃金時間與消費者接上線,就容易錯過了可能創造產值的機會,甚至在錯誤的時間聯繫、也會影響品牌好感度。
吳鎮雄表示根據Onramp Lab內部的統計,當企業投放廣告找到消費者後,即時(realtime)聯繫與20分鐘後以及隔天聯繫所能創造的成交結果,將相差4倍到10倍之多,且消費者對與品牌的關注度與專注力也隨著時間雪崩式遞減,這讓Onramp Lab團隊試圖去思考,如何能近一步協助手中的企業客戶有效解決此一問題,因此催生出了Onramp Lab第三個解決方案:ContactLoop AI聊天機器人。
導入ContactLoop,為企業創造營收又省時省力

試想當你去參加一場聯誼獲得到心儀對象的聯繫方式時,你會怎麼做?「聯誼結束到約出來碰面,肯定會醞釀一段時間啊!」吳鎮雄笑著說。
同理,當企業透過廣告投放獲得一份潛在客戶名單,他們究竟是真的對產品有興趣,還是不小心誤按?過去企業只能照著這份名單逐一聯繫,拒絕、碰壁甚至是未果都是常態,但對於企業而言大量的人力與時間投入都是成本。如今,企業能透過Onramp Lab團隊打造的聊天機器人ContactLoop,透過AI與潛在客戶初步互動,再篩選出更精準的清單進行溝通,讓完成最後一哩交易的路變得更有效率。
吳鎮雄表示,這項服務在美國上線半年多來,就成功為金融產業企業客戶節省至少3成的客服人力,同時靠著更精準的消費者名單,衝出2倍業績成長的表現。「團隊花了大量時間了解客戶的使用場景,」如何與消費者打招呼、應該要準備哪些回應內容、避免開放式的問題不易聚焦等,當消費者被廣告吸引的那一刻起,ContactLoop就能即時的與他們聯繫,透過如同真人般一問一答的簡訊對話流程,篩選出真正含金量高的潛在消費者,協助企業最後能「一竿進洞」。
或許有所不知,由吳鎮雄領軍的Onramp Lab團隊,旗下產品皆是由在台灣的開發團隊一同協助打造,且團隊的平均年齡僅30歲,同時具備著強大的行銷DNA與產業知識背景,甚至對於銷售場景也多有著墨,相較於強調「技術」的聊天機器人,ContactLoop的產品設計上能更佳直覺與人性化,來自台灣的產品也更能解決各個市場的企業痛點。
Onramp Lab產品技術總監竇友志表示,ContactLoop不僅提供一站式服務,探索客戶需求,更隨時調整聊天機器人的參數與訓練其語言辨識模型,確保企業在使過程中能準確掌握消費者需求,更能針對問題進行AB測試、找出最佳的起手式或應答。針對美國市場區域碼眾多的特殊性,ContactLoop也能在後台依據消費者的所在地進行分類,避免用非其所在的區域碼電話聯繫,「就好像你在台北接到陌生區碼的電話也可能拒接是一樣的概念,」竇友志説。

摩拳擦掌台灣市場,瞄準保險、電商產業
如今,ContactLoop這項全新服務在美國已成功打下第一仗,「很期待接下來能帶進台灣市場,」吳鎮雄説。從他的觀察發現,諸如保險、電商、醫美這類型在台灣市場蓬勃發展,卻仍需要耗費大量人力與廣告成本進行陌生開發消費者的模式,或是高電價且資訊量大的電商零售,都是ContactLoop AI聊天機器人可以協助轉型的產業。

吳鎮雄認為Onramp Lab團隊能給予企業客戶的不只是ContactLoop而已,從協助企業找出精準消費者名單開始,整合ThreeSigmaMedia、FinanceJar等不同解決方案,以一站式的角色給予企業更完整的服務,他相信Onramp Lab能與企業客戶一同創造更好的價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