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烏戰爭:俄羅斯宣布吞併烏東領土後,那些想突破「新鐵幕」的家庭

我們想讓你知道的是
俄羅斯此前試圖在瓦西利夫卡建立一個「國家邊界」,這在上周五之前仍然不存在。而邊界的出現正在引起恐懼和疑惑,為幫助人們逃離而設立的Telegram群組裡,滿是焦慮和疑問。

Photo Credit: Matt Goddard / BBC News
莫斯科吞併烏克蘭部分領土的舉動,相當於在一個廣大的區域布下「新鐵幕」——將不計其數的人民與他們自己的國家隔絶開來。
直到10月1日之前,烏克蘭人仍然能夠在戰爭前線艱難往返。
在第聶伯河東岸的瓦西利夫卡(Vasylivka),一些人會從那裡的一個交叉點,前往附近扎波利沙(Zaporizhzhia)未被佔領的地方,去拜訪親人,購買食物或者藥品。
但是他們中很多人都會帶上能帶上的東西,然後離開不回來了,去一些不在俄羅斯控制之下的地方尋找新生活。一些人甚至會繼續前往歐洲。
在扎波利沙邊緣一家自助超市停車場上有一個臨時接收中心,之前平均每天都有約1000人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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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月30日,隨著俄羅斯自稱的「公投」結束,這個地區被吞併。當地警察表示,這個數字當天一下上升到1616人。
然而緊接著,這樣的人口流動幾乎停止了。
之後那天,有50人來。在10月2日那個星期天,減少到只有8人。
與此同時,來自瓦西利夫卡的報導指,這裏有長長的車隊載人們逃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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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要離開俄佔區的長隊有4500人,」馬里烏波爾市長伊萬・費多羅夫(Ivan Fedorov)從他在扎波利沙的臨時辦公室向我們表示,「昨天就有一個老人死在長隊裏了。」
費多羅夫說,來自馬里烏波爾(Melitopol)的平民在嘗試任何可能途徑逃離,包括通過克里米亞(Crimea),但是那邊同樣排著長隊。
「那些在10月1日前離開的人能夠在兩天內就穿越過境點到達扎波利沙,」赫爾松一名要求匿名的受訪者這樣表示。
「但是我的一個朋友在星期四離開,現在還在那裏。他們已經連續四天在車裡睡了。」
周一(10月3日),扎波利沙的接收中心幾近寥落。架著圍欄引導車流的停車場也空空如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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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白色大帳篷裡疊放著床單和衣服,凖備派發給新來者,但此時這裡幾乎空無一人。
我們遇到19歲的馬克西姆・貝贊(Maksym Bezhan),他與母親、弟弟以及家裏的貓同行——那天只有43人到達,他們是其中三個。
從港口城市別爾江斯克(Berdyansk)附近村莊的家出發,他們經過了四天的行程,現在都已筋疲力盡。
「走出來是很可怕的,」他告訴我們,「我們害怕我們會撞上心情不好的俄軍士兵;害怕我們會被原路趕回家。」
還有其他的擔心。士兵會不會查他的電話?查他的電腦?
「在入侵之後,」他說,「我變得非常親烏克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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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家人在車上度過了很多個夜晚。「星期天在下雨,」馬克西姆說,「在車裡坐著非常不舒服,我們全身骨頭都疼,但是走出去又太冷。」
這家人錢很少。馬克西姆的母親買了吃的給他的弟弟,但是母親自己卻什麼都不吃。
「那裡的人們非常疲累,」他談到瓦西利夫卡一帶的長隊時說,「他們僅僅是存活。他們的耐心和錢都快用光了。那裏一片疲累和絶望的氣氛。」
吞併之後,其中一個主要的延誤因素是俄羅斯新的出境表格。所有想要離開的人都必須在網上將它填好,然後等候回覆。
它要問很多訊息。不僅僅是申請人的姓名和護照訊息,還有他們的手機號碼和IMEI(國際移動設備識別碼)號碼、接待者的聯絡方式、出行的目的以及他們住在烏克蘭的親戚的訊息。
「你是否在2014年5月至2022年4月間曾服務於烏克蘭軍隊/政府?」它這樣問道,「如果沒有,請具體說明原因。」
「你是否曾是烏克蘭境內任何非政府組織或政黨成員?」
它基本上是一次簽證申請,體現了俄羅斯將這裏作為國際邊境的主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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扎波利沙烏克蘭控制區的軍事管理局局長亞歷山大・斯塔魯赫(Oleksandr Starukh)表示,俄羅斯此前試圖在瓦西利夫卡建立一個「國家邊界」。這在上周五之前仍然不存在。
邊界的出現正在引起恐懼和疑惑。為幫助人們逃離而設立的Telegram群組裡,滿是焦慮和疑問。
「我要和我的女兒穿過瓦西利夫卡,」索菲婭(Sofia)說,「我的丈夫在波蘭。沒有他的許可,他們會讓我帶著她走嗎?」
「請幫助我,」安德里(Andrii) 寫道,「一個20歲的男子想要去醫院。人們說最好不要那樣說。」
「我們在(瓦西利夫卡西邊的)第涅伯魯德(Dneprorudny)已經坐了四天,」維拉爾利(Viraliy)抱怨說,「我們還沒有收到回覆。」
此外還有其他更個人的問題。「或許有人見到一隻灰毛綠眼的小貓到處跑?」奧萊娜(Olena)問道,「牠從車裡逃出去了。」
另一名在Telegram頻道上匿名發文的女子說,有一些家庭,有些還帶著嬰兒,就住在車裏,食物短缺,錢也快用完。
「除此之外,」她寫道,「車停靠的不遠處,還有危險發生。火箭有時候會在人們頭頂上飛過。」
目前,這條前線暫時已雙向都無法通行。
周五晚上發生在周邊的火箭襲擊造成至少30名平民死亡後,扎波利沙當局以安全為由,無限期禁止任何人進入俄羅斯控制區。
本文經《BBC News 中文》授權轉載,原文發表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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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翁世航
核稿編輯:丁肇九
感受空間的魔幻,讓自己好好被感動一番——當我們走入齊柏林空間

我們想讓你知道的是
齊柏林空間最新特展《覓城》,以「候鳥視角」探訪城市的肌理,訴說一座座城市的美麗與哀愁。齊柏林空間自2019年4月啟用,至今已經舉辦了《見山》、《逐岸》、《映河》三檔展覽,累積近6萬人次參觀。
「城市,總是無怨無悔,接納來自四方的人,概括承受各種夢想。人與城,由無數自我構成;人與城,心跳同步,緊緊連動。」
吳念真在展覽預告片中,以溫暖樸實的配音,邀請大眾走進齊柏林空間特展《覓城》(The City, The Flâneur ),透過齊柏林導演的攝影作品,以「候鳥視角」飛越山巒,探索一座座城市的肌理,亦從嶄新的俯瞰視野,發現家鄉城鎮潛藏的心跳脈動。
城市,是人們共同生活的地方,包容形形色色的日常風貌。在本次齊柏林空間《覓城》特展中,觀者不僅能欣賞齊柏林導演為世人留下的作品,更可看見作家鄧九雲、設計師張溥輝、攝影師陳敏佳、社會學家李明璁等協同創作者,透過自身的觀察與詮釋,與齊導的攝影作品展開對話,並再次交織出不同風貌的故事。




在齊柏林空間展場中,閱讀齊導與協同創作者拍攝的一幀幀影像、深深刻下的一字一句,拼湊美麗島嶼的城市輪廓,一種美的感受在這個空間升起,讓觀者不禁感嘆與敬佩。當人們習於低頭、幾乎時時刻刻浸淫於數位虛擬世界,卻仍有一群人願意撐起一座齊柏林空間,以實體展覽的渲染力帶給觀者感動,背負重現齊導的攝影之夢、訴說山河海城市的故事、喚起人們對土地的重視等使命⋯⋯究竟是什麼帶給他們動力,讓這群人願意在淡水老街的古蹟洋房中亮起齊柏林空間的燈,持續為世人帶來感動的光火?
「當人們在一張照片前駐足許久」——透過空間策展,將意念傳達給觀者
「我發現,每一個人都會在一張照片前駐足許久。」
故事始於 2017 年,一場空難讓齊柏林導演離開了我們。當時齊導的親朋好友決定舉辦攝影特展,讓感念齊導的民眾能前往追思,短短三週便累積了將近十萬人參觀。看見·齊柏林基金會的執行長萬冠麗回憶道,在齊柏林追思特展上,許多來觀展的民眾都會在影像作品前駐足許久,「觀眾看著齊柏林作品的眼神,到現在我都還記得。人們在齊柏林的每一幅作品中看見熟悉的、或不熟悉的台灣,以及尋找自己的家。」
萬冠麗接著說起看見·齊柏林基金會的開端。「許多觀眾以為齊柏林就是電影《看見台灣》的導演,事實上齊柏林在空中拍攝25年,他是一個堅定且堅持的空拍攝影師,累積了大量尚未面世的攝影作品。所以他離開的時候,我們深深覺得應該要讓他的作品被更多人看見,更重要的是看見齊柏林鮮為人知的那面——他的努力、他的熱情、他對工作的執著。」
齊柏林「為土地請命、為環境發聲」的遺志,以及25年對空拍堅持不輟的熱情,促成後人成立「看見·齊柏林基金會」,更感動了8,052位共建人慷慨支持,遂有了齊柏林空間作為基金會夥伴的基地。自2018年成立開始,基金會便持續整理齊柏林遺留的數十萬張空拍影像紀錄、進行數位典藏的任務;此外,也有系統地策劃不同主題的實體展覽,讓齊柏林的影像能量得以更深刻的傳達給世人。
「候鳥的人返航必經之地」——齊柏林空間選址淡水
許多人好奇的是,為什麼齊柏林空間選擇落腳淡水?萬冠麗表示,當時為尋找一處空間足夠、方便抵達、可承租的地點,一路找到了位於淡水老街的現址。巧合的是,看見·齊柏林基金會董事長歐晉德透露,淡水一帶的古色古香,正是齊柏林最喜歡的地方風光。
「齊柏林曾經和我說過,當他從海平面要飛回台北,映入眼簾的就是淡水小鎮。淡水,就是齊柏林每次返航進入台北市的轉折點。」
「這或許就是冥冥之中,齊柏林要帶我們來的地方。」歐晉德曾如此對萬冠麗說。
齊柏林空間最終於淡水老街落地,行人散步至此,首先可見一道白色的「燈・山」牆。遠觀可見仿若雪山的層巒疊嶂,近看則可發現牆上鑄刻著齊柏林空間共建計畫的8,052名贊助者姓名。這道共建牆的一磚一瓦,象徵民眾齊心守護環境的力量,亦是齊柏林空間要訴說的目標。
在齊柏林空間裡,還有一群深受齊導感動、願意付出行動的人,那就是展館服務志工。對他們而言,齊柏林空間是傳播環境教育意義的場域,也是讓志工能身體力行、貢獻影響力的所在。
例如導覽志工周明德、陳錦雪分享,儘管淡水對於台北市地區民眾或其他縣市遊客來說地處偏遠,但人們因為感念齊柏林導演的精神、又或是喜愛齊導的空拍作品,總是不辭辛勞,願意舟車勞頓來到淡水,在齊柏林空間慢慢地走、靜靜地看、細細地體會。而實體展場的魔幻能量,在細膩的攝影作品包圍、志工娓娓道來的故事之下,於焉展開,觀者唯有親身走入才能明白。


「我們班叫做齊柏林」——讓環境教育的種子飛入心中吧
齊柏林空間自 2019 年4月啟用,至今已經舉辦了四檔展覽,分別為《見山》、《逐岸》、《映河》、《覓城》,策展脈絡依循齊柏林生前提過的「山-海-河-城市-人」的方向,將齊柏林留給世人的大量空拍影像,於不同主題的策展計畫中正式公開,讓民眾從多種視角再次看見美麗台灣。
為了好好運用影像訴說土地的故事,齊柏林空間的每次策展,可不只是將影像陳列,事前必須有數位典藏的龐大工程支持,接著挑選作品,讓每一幀影像都能更有系統性、有故事性地被看見,向觀者傳達隱藏的意念。用心的策展民眾有目共睹,其中,2021年度特展《映河》更獲得德國紅點、日本Good Design、台灣金點等國內外設計大獎肯定。
除了獲得獎項青睞,齊柏林空間的環境永續精神,也吸引企業共同倡議。2020年底,看見·齊柏林基金會與全家便利商店合作,以公益零錢捐的方式,啟動「齊柏林空間・環境教育基地營」計畫,預計五年內邀請一萬名學生入館參觀學習,讓環境教育往下扎根。
在眾多走進齊柏林空間的學校團體中,特別讓萬冠麗印象深刻的是來自新竹市的竹光國中。由於竹光國中的學生可以為自己的班級取一個名字,因此有某一班級的學生便決定取名為「齊柏林班」。那天,「齊柏林班」來到齊柏林空間參訪,導師對於學生們的專注不禁感到驚喜——
「外頭熙熙攘攘的淡水老街這麼的吸引人,我以為孩子們會坐不住。但是我看到他們專注於欣賞作品、享受影像美景的神情,以及不捨環境被破壞的感嘆⋯⋯那種質樸而真實的反應,令我驚訝而感動,也更加覺得環境教育是不能等的。我很慶幸自己帶他們進入齊柏林空間,在心裡種下一顆種子。」


「讓空間去感動你」——從看見到行動,喚起人人心中的齊柏林精神
儘管齊柏林空間啟用不到一年,就遇上了2020年疫情大爆發,但疫情不只帶來危機,也帶來改變的可能性。萬冠麗分享,當時有YouTuber做了一集淡水旅遊節目,將齊柏林空間列入約會行程,沒想到因此吸引了許多年輕人來參觀,讓原先多以青壯年齡層民眾為主的齊柏林空間,擁有更多年輕族群的投入。而這也讓萬冠麗第一次強烈感受到,數位傳播與實體空間的合作效應。只不過,數位傳播的力量雖然不容小覷,但實體展覽空間仍有它存在的必要性。
「走一趟展覽空間,是會對你有所影響的。實體展場的溫度、影像策展的震撼,它會影響你的視覺,影響你的思維,影響你的心。必須透過這種方式,人們才會放在心裡面,才能真的開始感同身受去做一件事情。」
萬冠麗認為,打造一個空間讓人們進入、感受、體驗,才能創造數位載體所沒有的感動,進而促成實踐的可能。「所以,其實齊柏林空間成立的最大目的,是讓人們可以來這裡,能夠看見、認識、瞭解,最後才能夠有所行動。」

25年的空拍生涯,齊柏林導演為世人留下了10萬張底片、50萬張數位照片及1,000小時影片等大量影像素材。而看見·齊柏林基金一方面進行工程浩大的「數位典藏」,一方面經營齊柏林空間做實體展覽、環境教育,為的就是延續齊導遺志,讓影像持續發揮力量,貫徹「永續、札根、傳承、志業」的使命。
萬冠麗形容,數位典藏就像是「下水道工程」,是人們看不見,卻極度重要、不可或缺的基礎建設;而齊柏林空間的存在,就是讓數位典藏的影像得以「被看見」,讓整理後的作品匯聚成河,讓感動流進人們心中,進而啟發人們為環境努力。
行過山、踏過海、飄過河,接著我們走進城市,走進《覓城》展覽中,跟隨齊柏林導演如候鳥一般的眼光,在原先所習慣的一切之上翱翔,發掘過去不曾見過的城市樣貌。
展覽時間|2022.12.28-2023.秋
展覽地點|齊柏林空間(新北市淡水區中正路316-1號,得忌利士洋行後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