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造反》：暴動小貓Pussy Riot——提倡女權、批判俄羅斯政府與東正教會的龐克搖滾樂團

文：班雅明・柯諾德勒（Benjamin Knödler）、克莉絲汀・柯諾德勒（Christine Knödler）

「暴動小貓」樂團（Pussy Riot）

提倡女權人士、批判政府與教會的龐克搖滾樂團

「權力並非只掌控在那些居高位的，以及可以指揮載運囚犯交通

工具的人手上，那些能克服恐懼的人就有力量。」

——語出「暴動小貓」樂團成員娜黛緒妲・托洛孔尼柯娃（Nadeschda Tolokonnikowa）

這是一個為言論自由、為女性自由、為藝術自由而戰的故事。這也是一個為反對威權、專制，反對保守的結構，反對權力和權力濫用，以及為反對俄羅斯總統普亭（Vladimir Putin）政權而戰的故事。這是一個曾經有許多人共同參與過的故事，而且至今尚未寫下完結篇。

這個故事的主角是三位年輕女性，她們分別是：瑪麗亞・艾裘齊納（Marija Aljochina）、娜黛緒妲・托洛孔尼柯娃，以及潔卡特琳娜・薩穆澤維奇（Jekaterina Samuzewitsch）。

瑪麗亞當時在莫斯科的大學就讀新聞系，並經常參與環保與關懷精神病童的活動。

娜黛緒妲十六歲就進入莫斯科的大學研讀哲學。十八歲時，成為藝術家協會「戰爭」（Krieg）的一員，她也在那裡結識未來的丈夫皮傑特・韋希洛（Pjotr Wersilow）。

而潔卡特琳娜在進入攝影專校前，是在一家軍備公司擔任程式設計工程師。這三人後來都成為關心政治的社運人士和表演藝術家。2011年，她們共同成立了訴求女權、批判教會與政府的龐克搖滾樂團「暴動小貓」。當時俄羅斯的國會大選在即。所有的跡象都顯示，選後普亭將握有更大的權力。這正是這三位年輕女性不樂見的事，也是許多與她們看法相同的俄羅斯音樂家和知識份子無論如何想要阻止的。因為在他們眼中，普亭代表的是走回頭路、反民主、違反人道的政權。

「暴動小貓」這個名稱已經說明一切，無須多言，「暴動小貓」的演出通常是熱鬧、激動、刺耳和充滿叛逆氣息。這個龐克搖滾樂團大約維持在十位女性成員的規模，她們的訴求很多：提升女性權益、讓所有人都得到更好的教育機會、改善衛健福利等。

她們也為性別弱勢族群發這個團體總是在沒有預告的情況下出現在各種不同場合，特別是在那些每天人來人往的地方，比如地鐵站、公車站亭、加油站，或是其他公共場所。她們會突然出現，接著把樂器拿出來，開始唱歌、激烈地跳舞，像一陣難以捉摸的狂風—— 然後， 又消失在人群中。過程中，她們會為自己的演出拍下影片，放到網路上免費供人觀看。

她們的衣著、褲襪和蒙面頭罩都有著極度鮮豔的顏色，令人無法忽視她們的存在，同時也因此可以讓她們把自己的面貌隱蔽起來。這是一種非常強烈的宣告：這群人中，沒有人想因為自己的所作所為而成名。完全相反！這些女性成員想隱姓埋名就是這個團體的特色。

此外，「暴動小貓」想藉此傳達，不要再以外表來批判女性，這也是她們戴上蒙面頭罩的主要原因。戴上蒙面頭罩可不只是為了保護她們的安全。不被人認出真實身分非常重要，因為「暴動小貓」做的藝術嗎？一開始，她們的行動在自己國內確實沒有帶來多大的作用，她們的演出沒有驚天動地的效果。

這情況直到 2012年二月二十一日那天才有了變化。那天，俄羅斯東正教信徒在基督救世主大教堂（Christ-Erlöser-Kathedrale）望彌撒。整座教堂內座無虛席——在穿著黑、灰兩種主色調大衣的人群中，突然混入幾個黃、橘、粉、紅、藍色和綠色的點點。

「暴動小貓」來了！她們迅速移動，像幾道五顏六色的閃電，一會兒在這裡、一會兒又在其他地方冒出來。她們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架好麥克風，就地以龐克搖滾風格唱出一首改編過的祝禱詞。當時在場的成員包含瑪麗亞、娜黛緒妲和潔卡特琳娜。不過她們沒能多唱幾句。雖然她們把一切很快準備就緒，但是保安部隊來的速度更快。保安部隊的人員出現後，從把幾名女性成員推離麥克風，到把她們拖出教堂，總共只用了四十秒。真是一場不小的風波！不少信徒感到被冒犯，多數信徒卻覺得：真是受夠了！

最後，瑪麗亞、娜黛緒妲和潔卡特琳娜三人因嚴重違反公共秩序必須負起法律上的責任。根據後來的起訴書指稱，她們當時唱的祝禱詞內容是希望聖母瑪利亞驅散普亭。三人駁斥表示：「暴動小貓」是抗議俄羅斯政府與教會走得太近，也更進一步指出，主要是反對普亭和俄羅斯東正教大牧首基里爾一世（Patriarch Kyrill I.）打算推動一項墮胎禁令。基里爾一世則反過來指責該次演出是褻瀆神的行為，並表示，若無悔意就不會得到教會的寬恕。政府方面也想藉此次風波有所作為。

瑪麗亞、娜黛緒妲和潔卡特琳娜三人在法院開庭時，被關在玻璃帷幕箱中的畫面曝光後傳遍世界各地，也嚴重損害了俄羅斯在國際上的聲譽。一時間，支持「暴動小貓」的聲音席捲而來，多位知名流行歌手甚至公開表示聲援。即便如此，三位年輕女性仍然在 2012年8月17日被以「仇視宗教的流氓行為」判處兩年有期徒刑。她們聲請上訴未果，只有潔卡特琳娜在律師的努力下，於同年十月獲改判緩刑。

一些政治人物，比如當時的德國總理梅克爾或時任美國總統的歐巴馬，都批評該次判決不符合比例原則。2013年7月23日，全球有一百位藝術家聯合在一封公開信中，要求釋放遭囚的樂團成員。在獄中的瑪麗亞和娜黛緒妲多次絕食，以抗議獄所和勞教中心裡面的嚴苛處境。因為她們每天必須縫製制服長達17個小時，所以她們藉由這種方式保障自己的權益，同時為所有受刑人爭取更好的待遇。2013年12月，由於一次全國性的特赦，兩人得以免除餘下的三個月刑期，提前獲釋。重獲自由的兩人，依舊不輕易低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