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類的旅程》:是什麼因素促使某些國家的分歧加大?是哪些力量阻止窮國趕上富國?

《人類的旅程》:是什麼因素促使某些國家的分歧加大?是哪些力量阻止窮國趕上富國?
圖為黎巴嫩難民船事件。Photo Credit:AP/達志影像

我們想讓你知道的是

時至今日,從非洲、中東啟程前往歐洲的難民仍然是各國政要的燙手山芋。儘管偷渡過海或翻越邊境的風險之高,一般人難以想像,但巨大的生活條件差距,仍然支撐著這些難民湧入高度發展國家。這種國家間發展的不平等究竟從何而來?技術發展、物質及人力資本的累積的競爭,早在18世紀就已開始。

文:奧德・蓋勒(Oded Galor)

輝煌與悲慘

過去數十年從非洲出發,超載著移民、卻不幸就在利比亞海岸沈沒的船隻不下數十艘,因此喪生的乘客數以千計。歷經這些慘痛事件的倖存者對於未能抵達預期的目的地義大利,經常表示失望,但是很少後悔曾經決定搭上前往歐洲的危險航程。

僅僅2015這一年,便有超過百萬人乘坐類似的移民船橫渡地中海,在這持續不斷的人道危機期間,有更多非洲、中東和拉丁美洲人試圖到達歐美邊界,卻在途中不幸喪生。

如此不顧一切的大規模出走,冒著生命危險,離鄉背井,拋家棄子,還要付出根本負擔不起的一大筆錢給人蛇集團,其背後主要的原因是全球各地的生活水準極度不平等,這表現於人權、公民自由、社會政治穩定、教育品質、平均壽命、賺錢能力等差距上,還有近年來最迫切的暴力衝突盛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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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hoto Credit: 《人類的旅程》
全球2017年嬰兒夭折率(每千名嬰兒)。

這種生活條件的差距之大,在某一極端的人很難想像另一極端的人實際上過著什麼樣的生活。2017年大多數已開發國家的平均壽命已超過八十歲,嬰兒夭折率低於千分之五,幾乎人人都有電可用,有很大比例的人口可以上網,營養不良盛行率約2.5%。

兩相對比之下,開發度最低的國家平均壽命低於六十二歲、嬰兒夭折率超過千分之60,有電可用人口比例不到47%,可以上網的人不到0.1%,營養不良的人達19.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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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hoto Credit: 《人類的旅程》
全球2017年安全網路服務受眾(每百萬人)。

同樣令人不安的是,這種生活水準的差距,也存在於同一社會內,不同的階級、族裔和種族之間,所呈現的是教育、所得、健康等不平等。

2019年,在COVID-19(嚴重特殊傳染性肺炎、新冠肺炎、武漢肺炎)的衝擊尚未發生前,在世上最富裕的國家:美國,非裔人口的平均壽命是74.7歲,而白人是78.8歲;非裔嬰兒夭折率是千分之10.8,白人是4.6;二十五歲時擁有大專學歷的,非裔是26.1%,白人是41.1%。

即使如此,最富國與最窮國間的生活水準鴻溝比這嚴重許多,以致有數百萬男女不惜冒生命危險,也要設法前往已開發世界。

截然不同的因素

這種全球不平等,從表面上看到的是,已開發國家的人均所得比開發中國家高出許多,於是在教育、醫療、營養和居住方面的支出也多很多。

然而為什麼有些國家的人比別國的人收入多很多?這種所得差距部分反映,「勞動生產力」的差別:即世上有些地方,每單位工時生產的商品或服務的價值比其他地方高。

以農業勞動生產力為例,各國之間相差很大。2018年美國農民的平均生產力,比衣索匹亞高出將近147倍,比烏干達高出90倍、肯亞77倍、印度46倍、玻利維亞48倍、中國22倍、巴西6倍。可是問題還是一樣,為什麼美國農民的收成遠超過撒哈拉以南非洲、東南亞、南美大部分地區?

答案可想而知:這些差別主要反映著各國使用的耕種和收成技術,以及農民的技能、教育、訓練。比方美國農民使用曳引機、卡車和聯合收割機,而撒哈拉以南非洲的農夫較可能依賴常以牛拉的木犁。何況美國農民受過較好的訓練,又能夠使用基因改造種子、先進肥料及冷凍運輸,這些在開發中世界或許不可行,或許無利可圖。

不過這一連串的近似原因並不能解釋清楚貧富不均的根源。只是帶來更基本的疑問:為什麼某些國家的生產過程得益於更好的工人技能和更先進的技術?

工具不靈光

以往學者研究經濟成長,像是諾貝爾獎得主經濟學家勞伯.梭羅(Robert Solow),都著重於物質資本的累積對經濟成長的重要性,如簍子、耙子、曳引機和其他機器。

假設有一對夫婦收成的小麥足夠每週烘焙幾十條麵包。有的麵包是家人的食物,吃不完的麵包就拿到村裡市場銷售。他們存夠錢後添購耕犁,於是手上的物質資本增加,收成隨之提高,最終是每週可烘焙的麵包也變多。只要這對夫婦不再多生小孩,他們這次累積的資本(添購耕犁),將有助於增加家中的人均所得。

不過這種累積物質資本的影響,受到邊際生產力遞減定律(law of diminishing marginal productivity)所限制:這對夫婦可用的土地和時間有限,所以第一具耕犁可以增加的產量如果是每週多五條麵包,第二具耕犁可能只會多三條,到第五具可能生產力再也無法更高。

由此分析得出的重要結論是,唯有不斷改善耕犁的效率,才能帶給村民長期收入成長。另外,在較落後的農地上取得新耕犁,比在同樣大小但較先進的農場,可以激起更快的成長,因為這可能是落後農地的第一具犁,卻是先進農地的第三或第四具犁。於是相對落後的農地成長的速度會比先進的快,假以時日,這兩邊的所得差距會縮小。

所以梭羅的成長模型指出,如果缺少科學和技術進步,經濟成長便難以永久持續。其模型也推算,如果兩國的人均所得及資本存量只在最初的水準有差異,所得差距會隨時間而減少。

用馬拉松賽跑來比喻,選手跑到離起跑點越遠,每多踏出一步就越困難。假設有兩組實力相當的選手,其中一組提早幾分鐘起跑,他們持續領先另一組,但每踏出一大步,兩組間的差距就會縮小。

同樣情況,鑑於各國只有初期的人均所得和資本存量水準不盡相同,起跑較晚的較窮經濟體,應該會逐漸與先出發的較富裕經濟體趨於一致,到最後貧國富國的所得差距應會降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