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習近平與毛澤東相提並論是愚蠢的,習的目標是輝煌而神話性的中華文化:天下

把習近平與毛澤東相提並論是愚蠢的,習的目標是輝煌而神話性的中華文化: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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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忠誠者的包圍下、在看不到接班人的情況下,習近平現在無可爭議地指揮著一個更富有、擁有更強大軍隊的國家。世界第一次不確定中國會發生什麼,而習近平已經把批評他的以及更謹慎的黨內元老一掃而光。

文:BBC記者傅東飛(Rupert Wingfield-Hayes)

把習近平與毛澤東相提並論是「愚蠢的」,這是紐約大學中國歷史教授麗貝卡・卡爾(Rebecca Karl)的看法。

「如果你要比較兩個人,它必須顯露一些東西。這就像把普亭比作史達林,或把特拉斯比作柴契爾夫人一樣。」

乍一看,兩人的相似之處並不少。眾所周知,毛主席是20世紀中國的決定性政治人物。從1949年中共建政到他在1976年辭世,毛澤東一直掌控著中共,以及這個國家。自那以後,沒有其他中國領導人能與他相提並論。直到現在。

周日,習近平成為自毛澤東以來第一位三次當選黨首的領導人。在習近平主政的十年裏,他將權力集中在自己手中,無情地清除對手、推行個人崇拜、封殺批評,並將他的思想——習近平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思想——寫入憲法。他被半開玩笑地稱之為「萬能主席」。

但卡爾教授認為,將毛澤東和習近平畫等號仍然是一個錯誤,因為它忽略了介於兩者之間的一切,以及那些夢想著或為另一個國家而戰的中國人。

「這暗示的是專制是在他們的血液中,在他們的水中,或者在他們的文化中。」她說道。

但事實是,習近平的權力之路遠非不可避免。這既取決於他的野心,也取決於黨未能阻止他們不想要的事:毛澤東災難性獨裁統治的重現。

「我第一次接觸中國是在1980年代,當時關於中國未來的辯論是巨大、重要的和有影響的。」卡爾教授說道。「黨本身也參與了這些辯論,但在1989年被禁止。」

1989年,在蘇聯瀕臨解體之際,中國對變革的希望也被坦克和槍聲粉碎。

「我們來得太晚了」

在毛澤東去世後的十幾年裡,中國仍在走出泥潭。有數以千萬計的人在他的任內死亡:先是因為他希望中國通過「大躍進」實現工業化而導致饑荒,隨後是對政敵、不同政見者、知識分子和「階級敵人」進行的暴力和偏執的清洗。

毛的衣缽最終落在了鄧小平身上。鄧小平在兩次清洗中倖存,並堅持每十年更換一次集體領導。

這一直持續到1989年,時任總書記是屬於改革派的趙紫陽。

那年春天,數十萬學生和工人佔領了北京市中心,抗議腐敗和物價上漲,並要求改革。在中共的權力之基中南海的高牆背後,黨的最高領導層分裂了。

以趙紫陽為首的溫和派試圖利用抗議活動來推動進一步改革,而以時任總理李鵬為首的強硬派堅信學生的目標是推翻黨的統治,希望平息抗議活動。

趙紫陽去探望了抗議者,在一次現在看來是歷史性的講話中懇請他們停止絶食:「我們來得太晚了……你們說我們、批評我們,都是應該的……你們還年輕,同學們啊,來日方長,你們應該健康地活著,看到我們中國實現『四化』的那一天。你們不像我們,我們都已經老了,無所謂了。」

五月底,強硬派獲勝。6月4日清晨,坦克進場。天安門廣場上的屠殺結束了關於政治改革的辯論。相反,中共轉向了經濟改革。

1989年5月4日,天安門廣場上的抗議人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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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月4日清晨,坦克進場。天安門廣場上的屠殺結束了關於政治改革的辯論(圖為1989年5月4日,天安門廣場上的抗議人群資料照片)

1992年,仍是中國實際最高領導人的鄧小平宣布,黨應該允許「一部分人先富起來」。 這聽起來似乎並不吸睛,但這是對毛主義的又一次決定性突破。革命性的緊縮政策已經被打開了大門。

1990年1月一個寒冷的冬日早晨,我走下一艘夜間輪船,抵達廣州的一個碼頭。這是我第一次來到中國。當時的空氣中彌漫著煤炭燃燒後的硫磺味。外面的街道上是川流不息的自行車流,人們是頭戴藍色帽子、穿著毛樣式夾克的工人。很偶爾地,這些自行車隊會因為一輛「大喘氣」的公交車或公務車而被分隔開。

在接下來的六個月裡,我踩著自行車穿過雲南的群山,在北京的紫禁城閒逛,並乘坐由兩台炭黑的蒸汽機牽引的火車,駛向了遙遠的西部新疆沙漠。景色令人讚嘆,但卻一貧如洗。我所到之處,人們都在告訴我,與西方相比,中國是多麼「落後」。但是已經可以看到變化的跡象。

當我在1998年再來到中國時,整個國家已經把鄧小平「致富光榮」的名言銘記於心。那一年,共產黨下令將中國的國有住房一股腦地出售。北京一片片歷史悠久的灰磚院落被拆除,取而代之的是玻璃鋼筋建築。

「下海」成為每個人嘴裡的時髦詞語,意思是辭去國有企業的舊工作,投身於私企。我記得有一天,我們的一個助理來到BBC辦公室,遞上他的身份證,鄭重表示:「我要去深圳了」。當時,深圳是南方沿海的一個新興城市。

毛澤東曾將中國經濟與世界隔絶開來。現在,他的繼任者打開了大門。2001年,中國加入世貿組織,東南沿海的新城市如雨後春筍般湧現。一些城市專門生產紐扣和拉鏈,另一些則生產打火機。在浙江,我發現有一座城市只做襪子,產量達到幾百億隻。

當我凖備在2008年離開中國時,蘇聯風格的機場已經讓位給諾曼・福斯特(Norman Foster)設計的熠熠生輝的巨型建築,而第一條高鐵在北京和天津之間開通。

中國比歷史上任何其他國家都更快地富裕起來。但這也釋放了其他力量。

太子黨的競爭

中國有句老話叫「天高皇帝遠」,意思是在統治者視線以外的地方,沒有人看著你在做什麼。

習近平的前任胡錦濤似乎就面臨這種情況。腐敗在上升,而他的權威被公開忽視,甚至受到挑戰。

隨著土地價格因改革而飆升,中國各地的黨政官員向農民徵地,將其賣給開發商,並從中獲取巨額利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