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尼通過新刑法：為穩定政權，卻受制於政治舊勢力與伊斯蘭保守派的佐科威總統

2022年12月6日，印尼國會通過禁止婚外性行為的新刑法。新刑法不僅適用於印尼公民，就連外籍居民和當地外國旅客也將會受到規範。雖然有關法令也有說明，只有涉及違法者的近親才能作出舉報，但依然引起許多國內公眾、外國旅客以及聯合國的高度關注。

事實上，禁止婚外性行為只是新刑法的部分條文，因為新刑法也包括禁止侮辱正副總統、政府和國家機構以及未事先報備的示威活動。此外，新刑法也禁止公民公開表達被視為違反印尼建國五原則（Pancasila）的觀點。建國五原則為印尼的國家基礎，其具體內容包括「信仰神道」、「人道主義」、「民族主義」、「民主主義」與「社會公義」。

但很諷刺的是，新刑法同時也把貪污罪行的最低刑罰從4年監禁與2億印尼盾（約新台幣40萬元）罰款，分別減至2年監禁與1000萬印尼盾（約新台幣2萬元）罰款。換言之，新刑法深具規範人民私生活以及反自由民主的色彩，但卻對貪污者相對寬容。新刑法有長達3年的緩衝過渡期，最快會在2025年12月生效。

印尼政府號稱，新刑法的制定是為了取代承襲自荷蘭殖民者的現有刑法。事實上，政府自1970年代開始就起草新刑法，原定於2019年通過，但卻在數千名以大學生為主的抗議者走上街頭反對有關草案後而暫緩。雖然當時印尼總統佐科威承諾政府將會審視各方觀點並作出相應修正，但草案大部分內容仍被保留下來，最終在所有政黨的一致支持下通過。

Photo Credit：Reuters / 達志影像

政治舊勢力不容印尼出現進步的公民社會

筆者認為，印尼新刑法通過一事中有兩個主要贏家，即當地改革意願不強的政治舊勢力與伊斯蘭保守派。

誠然，印尼在1998年蘇哈托下台後就在短短幾年內成為高度民主化的國家，一來蘇哈托的接班人哈比比在上任後就結束蘇哈托時代的一黨獨大專政和恢復多黨制，但仍禁止宣揚共產主義的政黨；二來印尼國會通過了數項選舉新法令，賦予人民從2004年開始直接選出總統和地方代表理事會議員（類似馬來西亞上議員），以及從2005年開始直接選出地方首長的權利。

不過，由於當地改革分子在蘇哈托下台後始終無法形成一股能抗衡政治舊勢力的政治力量，因此就如熟悉印尼政治問題的兩名學者，維迪哈 · 迪茲（Vedi Hadiz）與李察 · 羅比森（Richard Robison）所言，後蘇哈托時代的印尼政治仍舊由當地改革意願不強的政治舊勢力所主導（見“The Political Economy of Oligarchy and the Reorganization of Power in Indonesia”，《Indonesia》，第96期，頁35-3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