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術的發明(上)》:如果希波克拉底是「醫學之父」,那麼這樣的父子關係還真是啟人疑竇

我們想讓你知道的是
本書是一部宏觀的外科手術史,由大衛・史耐德醫師撰寫,內容從古希臘醫生對人體的危險猜測說起,一路寫到改變世界的20世紀植入物革命。再加上自己接受醫學訓練的過程,以及與病患之間難忘的回憶,讓這本書更加引人入勝。
文:大衛.史耐德(David Schneider)
前言(選摘)
文藝復興時期是回溯現代醫學起源的大好時機,部分原因在於自希波克拉底時代到十五世紀,醫學都沒什麼變化。儘管西方世界正從千百年來的沉睡中甦醒,但此時「看醫生」仍然沒有太多意義,即使是找到最聰明的醫師,也有極大的風險。正如伍頓(David Wootton)在《惡質醫學》(Bad Medicine)中所說,在一八六五年之前,任何生病的人,即便是自己一人孤單地待著,都比被醫師「照顧」要來的好。
所以近兩千年來,西方醫學的兩大支柱——希波克拉底和蓋倫——用他們的哲學思想,能為世間男女做出的貢獻實在有限。可想而知,他們對外科手術也幾乎沒有做出任何貢獻。不過,認識這些醫學之父還是相當重要的——儘管他們只像奧茲大法師,在簾後拉動桿子控制一切——畢竟他們的理論幾乎影響過去兩千年的每位西醫師,所以瞭解這些還是很重要。
我寫這本書最重要的任務, 在於探索人們如何理解身體運作、疾病發生的原理, 以及二十一世紀的外科醫師近乎神奇地復甦、重建甚至重新想像了「人類是什麼」。我只會花極少的篇幅,提到上古時代的亞洲醫學以及原始部落中口耳相傳的治療方式。雖然古代的巫師可能有令人驚奇的觀點,但這些難解而與知識無關的觀點,並非本書重點。導致現代化外科手術誕生——從建立「科學」這門學問,到發現細胞、細菌、現代化材料與術後的研究等——本質上的突破,才是本書的主旨。
格林布拉特(Stephen Greenblatt)在他的迷人的著作《大轉向》(The Swerve)中,提到了史詩詩人盧克萊修斯(Lucretius)一首近乎神話的詩〈物性論〉。這首詩因其洞察力和藝術性而廣為人知,但卻失傳於古代,中世紀從沒有人讀過,只有關於這首詩的偉大故事留了下來,就像羅德島的傳說或巴比倫的空中花園一樣。就在消失一千五百年後,這首詩最終在一四一七年於德國南部的一座修道院,被一位義大利抄寫員和圖書獵人波吉歐(Poggio Bracciolini)發現。
波吉歐在修道院裡待了三週,從古代莎草紙上抄下了七千四百行拉丁文,並帶著他的寶藏回到羅馬。幾十年內,古騰堡發明了印刷機,於是盧克萊修斯的詩集很快被印了出來,分送到整個西方世界。〈物性論〉的發現,讓整個世界走向現代化,它「使世界遠離了充滿天使、惡魔和非物質的因果,轉而專注在現世的物質上;瞭解到人類和世間都是由相同事物所組成,是自然秩序的一部分;讓人願意勇敢地進行實驗,而不怕被上帝忌妒,冒犯到祂所守護的祕密……開始合理地追求快樂並避免痛苦……在現實世界中追尋就已足夠。」
雖然要找到文藝復興時期所有的緣由還有得拚,但這首詩提及的前所未見的內容,肯定有助於世界「轉向」現代化。
為什麼這首詩會如此激進?首先,盧克萊修斯聲稱一切都是由看不見的粒子所組成。他更進一步假設這些粒子都是永恆的(這也將是化學之父拉瓦節〔Antoine Lavoisier〕的基本主張)。哈佛大學哲學家桑塔亞那(George Santayana)認為這是「人類有史以來最偉大的思想」。
此外,這位詩人還告訴我們,人類並非獨一無二的存在,你我都為了生存在進行極為原始的奮鬥;來世並不存在,宗教是殘酷的,而人生最重要的目的是增加幸福並減少痛苦。這在當時是非常激進的言論。當這些斬釘截鐵的主張在中世紀末再次出現,每個人都能理解為何這些詩如此反傳統。如同福樓拜(Gustave Flaubert)所說:「當上帝不再存在,而基督尚未到來之前;介於西塞羅和奧理略(Marcus Aurelius)之間,歷史上有個非常特別的時刻,在那時候,人類只能仰賴自己。」
這段時間的思考,將有助於將占星術轉變為天文學、煉金術轉化為化學,並最終使亞里斯多德的宇宙觀轉變為牛頓的物理學。
希波克拉底的一生和三位偉大的哲學家並行,他比蘇格拉底晚十年出生、幾乎完整度過柏拉圖的時代,與亞里斯多德的人生重疊了十四年。希波克拉底不僅是位醫師,還是著名的作家、文化的支柱、希臘的愛國者和道德學家。「希波克拉底集」共六十件作品,多半來自他與其追隨者(雖然根據某些評估,一半以上不是他們所寫),囊括一些寫了超過一到兩世紀的作品。布拉克(John Block)總結道:「希波克拉底首先給醫師獨立的地位,將醫師與占星者區分開來。希波克拉底將醫療人員定義在醫學領域。」
這些早期的「治癒者」,同時也是哲學家。亞里斯多德說:「研究健康和疾病的原理,也是哲學家的任務。」這也和人們開始著迷於追尋「正確的處方」和良好的飲食有關。「如何找到能保持身體健康,並使之免受疾病危害的飲食,這種詰問很自然就會引導人們去瞭解身體和食物的組成,以及身體各部位的結構、功能和活動。」
古代尋求真理的人們,在對細胞、細菌、基因、癌症甚至身體器官都一無所知的情況下,思考了身體的功能。在這樣的背景下,「疾病」對他們來說宛如謎團,也就沒什麼好奇怪的了。
想像一下,在上古世界中,各處的人們被星空包圍、在月亮的陰晴圓缺中尋求意義、思考著太陽的東升西落、潮汐的漲退和風的起伏,此時卻轉向思考我們的身體、仔細檢視人的動作、觀察心臟的跳動、呼吸、甚至排尿和排便的起伏變化,那將能成就多少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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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力歐陪你喝一杯】看見身障老後的照顧困境,讓照顧悲劇不再發生

我們想讓你知道的是
伊甸基金會期待家有身心障礙者的朋友,能夠知道自己並不孤單,只要願意求助,不需自己一肩扛起所有的照顧重擔。
高齡社會是醫療技術進步、養生觀念提升的反映,但這樣的發展,也伴隨著許多問題,比方勞動力下降、經濟問題、醫療需求改變等。與此同時,我們可能較少關注到的身心障礙族群以及他們的照顧者,同樣也呈現逐年高齡化的發展,而且背負著更多挑戰與考驗,包括家庭、社會資源、公眾意識等。
根據衛福部統計,近七成生活需要他人協助的身心障礙者,是由家人照顧。老人福利法定義老人為年滿65歲,而身心障礙者往往比一般人提早退化20年,表示身心障礙者45歲即邁入老年期。在家人依舊承擔最多照顧勞動的現況,身心障礙者與照顧者雙雙老化的現象加速,照顧需求更顯迫切與複雜。
關於身心障礙者,你所不知道的是⋯⋯
「自從2000年以來,台灣的社會福利發生了很多變化,不管是在食衣住行各方面,當然,也包括政府開始推動長照2.0的制度。這些改變的立意都是良善的,但是我們的社會觀念卻可能還沒有追上。」伊甸基金會副執行長何天元談起關於身心障礙者的福利,有感而發地表示。

在台灣,大眾對身心障礙者還是普遍存在著排斥的心態。何副執行長提到,這樣的排斥,可能不僅僅存在於一般身心健康的民眾,甚至是身心障礙者的家屬,都有可能抗拒接受現實,選擇封閉自己和身心障礙者,停止與外界接觸。「在推動照顧身心障礙者相關的服務上,真的是困難重重,比方我們要辦活動,或者要尋找合適的機構場地,常常遭到民眾抗議。」何副執行長表示。不過,即使如此,伊甸基金會想要持續為身心障礙者倡議、改善現況的決心,並沒有絲毫改變。「因為照顧身心障礙者,真的是非常重要,同時也非常辛苦的一件事情。也正因為如此,所以沒有人應該被孤立,或者獨自承擔這一切。」
目前伊甸基金會提供日間照顧、居家照顧、社區服務、住宿機構等不同形式的服務,希望可以讓更多有需要的家庭,找到一個最適合自己和家人的方式來照顧身心障礙者。「除此之外,因為科技不斷地進步,很多觀念也都在改變,伊甸希望可以永遠多想一步,替大家先做好準備,所以我們提供的各種課程、教材,還有對我們工作人員的培訓等,也都持續在更新。」為了打破傳統觀念上對於身心障礙者的排斥感,伊甸基金會更是持續舉辦活動,透過各種媒體、平台的宣導,希望能夠改變社會普遍的觀感。更重要的是,讓所有的身心障礙者和他們的家屬知道——你不需要孤軍奮戰,伊甸願意提供各種你需要的支援和資源。
當我老了,你也老了
提到伊甸所能提供的支援和資源,家有多重障礙者的恩蓉媽媽對此感受最深。「我們恩蓉是多重障礙的孩子,她還在我肚子裡的時候我就知道了。既然我們選擇迎接她的到來,就必須要為她做好最周全的準備,所以我跟恩蓉爸爸一直都很積極地去找各種課程、復健來上,希望恩蓉在人生的這路上,可以走得更順一點。」恩蓉自從八個月大左右就開始接受復健,在醫療上,恩蓉的爸爸媽媽也非常重視她的黃金治療期。除此之外,各種相關的課程、活動,恩蓉爸爸和媽媽也都盡可能去學習、接觸。在恩蓉一家搬到台北之後,恩蓉更是直接開始使用伊甸的日間照顧服務。「這個決定真的是最好的決定,因為伊甸的照顧服務,改變了我們一家相處的氣氛。」恩蓉媽媽真誠地說。

恩蓉是個喜歡學習的孩子,在享有義務教育的十二年期間,她白天到學校接受教育,傍晚放學回家休息,行程和一般的學生幾乎一樣。但是在高中畢業之後,恩蓉就面臨了大學裡面沒有這樣的服務的問題,換句話說,她白天沒有地方可以去,只能待在家裡,由爸爸媽媽照顧。
「那時候我們想了很多方法、討論過各種可能性,但是因為恩蓉是多重障礙,能夠幫助她的機構真的不多,後來我們只能選擇看護,讓她待在家裡。」但這樣的做法引起了恩蓉很大的反彈,因為她喜歡接觸新事物和具有學習的熱情,和被困在家裡的現實,起了巨大的衝突。恩蓉常常鬧起脾氣,爸爸媽媽也被迫在日常的工作之外,還要處理更多事情、更多情緒,一家人都感到喘不過氣來。
「搬到台北之後,我們進入了伊甸的民生日照中心,在這裡恩蓉可以參加課程,可以復健,有很多她沒有接觸過的新鮮事,讓她非常開心;甚至我常常很驚喜地發現,她持續在進步、在成長。」不只如此,一家人因為伊甸照顧服務的幫助,都各自獲得了喘息的機會,在體力上、心情上都更加有餘裕與彼此相處。
你的辛苦有伊甸懂,請放心好好休息
「絕對要尋求協助,一定要給自己一點休息的空間。」恩蓉媽媽談到過去認識的朋友中,也有一位家有身心障礙兒的媽媽。「那位媽媽的先生沒有辦法接受有障礙的孩子,在孩子出生沒多久之後就選擇消失,把孩子丟給媽媽。唯一值得慶幸的是,他們家家境還不錯,不需要為經濟問題太費心。」即使如此,這位媽媽朋友還是在某一天傳訊給恩蓉媽媽,說自己真的很累,想要結束一切。「我收到訊息真的嚇到了,立刻找里長、找社工過去那位媽媽家,還好沒有發生遺憾的事情。但這也讓我思索到,人是沒有辦法獨自存在的,特別是有身心障礙者的家庭,了解各種支援系統可以怎樣隨時幫到你,隨時給你一個出口、一個喘息的機會,真的很重要。」
把成為身心障礙者家庭的後盾,當成一生目標的何副執行長,也提到他在第一線上,觀察到一些家庭的狀況。「很多家庭把自己封閉起來的原因,是不想讓別人知道自己家裡有這樣的問題,覺得很羞恥;有些則是對外尋求協助,就會產生愧疚感。這樣的觀念,其實直到今天還一直困擾著非常多的家庭。」除此之外,經濟上的壓力,也是讓許多身心障礙者家庭不敢求援的主要原因之一。何副執行長提到,曾經遇到過一位身心障礙者,他的一天四餐就是一片厚片吐司,切成四塊,早餐、午餐、晚餐、宵夜各一塊。「而且你可以看到那片吐司已經是幾乎要腐敗的狀態,真的很令人揪心。」

目前政府已經開始在很多地方設立日間照顧機構,就是希望讓身心障礙者可以就近在社區裡也接受到不同需求的照顧服務。何副執行長強調,現在政府有補助,伊甸基金會也很願意提供急難救助,給所有有需要的家庭,一個暫時緩解現況的機會。「只要願意尋求援助,我們一定會想辦法幫到你。我們只希望能夠傳達一個觀念:讓身心障礙者獲得更好的照顧,其實是讓整個家庭過得更好。」
這是一段讓力量凝聚的旅程
除了縱向的提供幫助之外,橫向的新知教育、心得分享也一樣重要,伊甸透過許多方式,讓資訊透明,讓不管是不是身心障礙者和其家庭,都能對身心障礙者的能力和需求更有概念。
何副執行長邀請大家收聽伊甸的Podcast——「先來一杯,我們再聊」,希望能透過照顧者的分享,讓彼此都有傾訴、傾聽的機會,更讓未來都可能是照顧者的你我,有越來越多的參考樣本。與此同時,讓照顧者們知道自己並不孤單,自己也有權力追求快樂與自我人生。
談到分享,恩蓉媽媽也非常同意「吐苦水」的重要性。「因為我先生是牧師,我身為師母,其實也常常扮演著傾聽者、照顧者的角色,所以我都很鼓勵有同樣狀況的家庭,把感受說出來、把問題說出來,我們一起來解決。」恩蓉媽媽希望讓更多身障家庭知道他們並不孤單:勇於求助、適時喘息、讓專業介入。
伊甸基金會從身心障礙者的角度出發,提供個案管理、心智障礙者雙老家庭支持、支持性就業、日間作業設施、日間照顧服務、社區居住等服務,另外還有居家修繕、交通接送、輔具服務等。不僅為身心障礙者提供了實際的幫助,更重要的是給予了他們和家庭一份深深的愛和希望。就像恩蓉和恩蓉媽媽,透過這些協助,重新找回了生活的意義和價值,並成為社區中傳播正能量的重要角色。我們期待更多家有身心障礙者的朋友,能夠知道自己並不孤單,只要願意求助,身心障礙者的照顧重擔,真的不用自己一肩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