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從球星、戰術,乃至於賽制,卡達世界盃都是足球歷史重要的轉折點
我們想讓你知道的是
卡達世界盃是一個舊時代的終點站,不論是球星、戰術,乃至於賽制,在三年半之後,都會是一個新的局面。能夠站在這個足球歷史重要的轉折點,欣賞到一次最精彩的饗宴,就是我們最幸運之處。
文:石明謹
2022年卡達世界盃,對許多球迷來說,不論是C羅鎩羽而歸或是梅西登上紫禁之巔,都是一個時代的終結,而像姆巴佩或是貝寧漢這樣的天才少年,則是另一個故事的開端。然而在更深層的足球體制與戰術層面,卡達世界盃同樣也開創了全新的局面。
歐洲職業足球霸權的建立與足球文化回流
阿根廷在相隔36年後再度捧起金盃,上一次由南美洲國家贏得世界盃,也已經是20年前的巴西隊。世界足壇已經有很長一段時間由歐洲主宰,而不可否認的是歐洲的聯賽體制與戰術,才是現今足壇的主流。阿根廷本次的26人大名單,有24人在歐洲聯賽效力,而且全部都在六大聯賽,其餘兩人在本屆世界盃總共只出場了六分鐘。而他們在決賽的對手法國隊,當然也無一例外,簡單來說,世界盃決賽,是歐洲六大聯賽的對決。
與1986年相比,足球已經是更高度職業化與體制化的運動,少了歐洲主流職業聯賽的洗禮,很難成為最頂尖的球員。日本與韓國的崛起,跟大量的旅歐球員脫離不了關係,而當代球王梅西,更是自幼在就在巴塞隆納接受訓練。來自全世界的球員,以歐洲為最終的舞台,是不可避免的趨勢,這跟棒球以全球的棒球國家為農場,以大聯盟為最後挑戰是同樣的道理。不論是2006年開始的歐洲國家連續稱霸,還是阿根廷為南美洲再奪金盃,都是這種趨勢的體現。
與歐洲獨霸的潮流相反的,是足球文化的逆向回流。1998年法國首奪世界盃,依靠的是大量的移民第二代,包括後來的瑞士、比利時等國的強勢表現,甚至德國重新崛起,都跟歐洲接納大批亞非移民有極大的關係。
但是在2015年之後,由於歐洲經濟下滑興起的反移民聲浪,許多移民後裔在歐洲接受了專業的足球訓練後,反向將足球的技術文化,輸送回原來的母國,並且對移民母國有更大的族群認同,例如摩洛哥便是最好的例子。甚至台灣國家隊本身,也在前幾年收獲了陳昌源、周子定、沈子貴、殷亞吉等歐洲移民二代回流的益處。
超級前鋒的黃金年代
1998年的法國隊,因為缺乏出色的前鋒,只能被迫擺出單前鋒的4231陣型,結果勇奪冠軍,打破了過去將近40年雙前鋒當道的戰術,開啟單前鋒年代,至今仍舊是戰術主流。然而單前鋒戰術反而造成前鋒成為足球場上的稀有動物。過去在雙前鋒的年代,每支球隊會儲備4到5名前鋒,而且可以輪流上場。而在單前鋒的年代,每支球隊只會儲備一名主力前鋒及一名替補前鋒,而且先發與替補的地位分明,這也造成前鋒的數量大幅下滑。
隨之而起的是前鋒品質的落差,要嘛是超級前鋒,要嘛是萬年替補,這也讓擁有超級前鋒的國家隊,在競爭時具有極大優勢。西班牙在2010年奪冠、德國在2014年奪冠,雖然表面上是以傳控足球為主的無鋒陣,然而若不具備破門能力,想要贏球也是無稽之談。傳控足球不一定需要高大的前鋒,但是一定要具有進球破壞力的選手在陣,或者是你擁有梅西。
事實上,西班牙在2010年南非世界盃,陣中有托雷斯、大衛維亞等高效率前鋒,2014年的德國,也還有克洛斯、波多斯基這樣經驗豐富的終結者存在。一旦失去了門前的把握能力,傳控足球最終也只剩下傳與控。西班牙與德國在以傳控為主的同時,承繼了前面世代前鋒的餘蘊,所以得以稱霸,當他們缺乏了門前殺手之後,競爭力立刻迅速降低。事實上,傳控足球的時代,才是超級前鋒的黃金時代,只有傳控搭配殺手,才會是真正的無敵。
高位逼搶主義與退縮陣型的修正
當今足球非常重視前進至對手半場的高位逼搶,包括曼城總教練瓜迪奧拉、利物浦總教練克洛普,都是高位逼搶主義的奉行者。然而這必須建立在非常強大的體能,還有長期培養的團隊默契,否則一旦逼搶失敗,就是要遭受對手快速反擊的效果。而過去的半場退縮防守,固然是弱隊對壘強隊時的常用選擇,但全線退防也往往產生局面被動、進攻無力的必然結果。
本屆憑藉出色的防守,挺進到四強的克羅埃西亞與摩洛哥,被認為是新的防守樣版。他們並不採取丟球後的就地大規模反搶,而是適度的後撤再重新組織防線,同時在斷球後,也能保持陣型進行強力的反擊。既不是高位逼搶,也並非全線退防,而是一邊後退一邊防守,退守時充滿紀律,反擊也極為有效,可以說是新世代的防守典範。主動防守一方的進攻更有威脅,這種說法聽起來矛盾,卻在卡達世界盃得到驗證。
依據不同球隊特質及球員組合,採取介於極度積極與極度保守之間的折衷方案,被證明是更有效的方法。日本與韓國也在被動的局勢之中擊敗強敵,同樣也都展現出犀利的反擊能力,這也是現代足球不可或缺的,或許將來持球時間長短或是陣型退縮與否,不再是強隊與弱隊之間明顯的分界。
告別舊賽制繼續朝金元足球邁進
卡達世界盃也是最後一次由32隊參加的世界盃,2026年將會有48個參賽名額,這樣可以減少部分強隊未能踢進決賽圈的遺珠之憾,當然也不免會有更多實力不濟卻得以擠身足球最高舞台的例子。小組賽可能出現更多強弱分明的對戰,從而減低了比賽的精彩程度,然而為了得到更高的轉播權利金,FIFA完全不理會各界的抗議之聲,堅持要開放更多的參賽名額。
FIFA還研議將世界盃改為兩年舉辦一次,在一片撻伐浪潮中嘎然而止,不過這依然很可能會是未來的目標,局勢恐怕很難逆轉。這樣的改變,究竟是會達到讓更多國家參與「足球的文化交流」的目標,還是會讓世界盃的比賽內容品質極速下滑,恐怕還很難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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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力歐陪你喝一杯】看見身障老後的照顧困境,讓照顧悲劇不再發生

我們想讓你知道的是
伊甸基金會期待家有身心障礙者的朋友,能夠知道自己並不孤單,只要願意求助,不需自己一肩扛起所有的照顧重擔。
高齡社會是醫療技術進步、養生觀念提升的反映,但這樣的發展,也伴隨著許多問題,比方勞動力下降、經濟問題、醫療需求改變等。與此同時,我們可能較少關注到的身心障礙族群以及他們的照顧者,同樣也呈現逐年高齡化的發展,而且背負著更多挑戰與考驗,包括家庭、社會資源、公眾意識等。
根據衛福部統計,近七成生活需要他人協助的身心障礙者,是由家人照顧。老人福利法定義老人為年滿65歲,而身心障礙者往往比一般人提早退化20年,表示身心障礙者45歲即邁入老年期。在家人依舊承擔最多照顧勞動的現況,身心障礙者與照顧者雙雙老化的現象加速,照顧需求更顯迫切與複雜。
關於身心障礙者,你所不知道的是⋯⋯
「自從2000年以來,台灣的社會福利發生了很多變化,不管是在食衣住行各方面,當然,也包括政府開始推動長照2.0的制度。這些改變的立意都是良善的,但是我們的社會觀念卻可能還沒有追上。」伊甸基金會副執行長何天元談起關於身心障礙者的福利,有感而發地表示。

在台灣,大眾對身心障礙者還是普遍存在著排斥的心態。何副執行長提到,這樣的排斥,可能不僅僅存在於一般身心健康的民眾,甚至是身心障礙者的家屬,都有可能抗拒接受現實,選擇封閉自己和身心障礙者,停止與外界接觸。「在推動照顧身心障礙者相關的服務上,真的是困難重重,比方我們要辦活動,或者要尋找合適的機構場地,常常遭到民眾抗議。」何副執行長表示。不過,即使如此,伊甸基金會想要持續為身心障礙者倡議、改善現況的決心,並沒有絲毫改變。「因為照顧身心障礙者,真的是非常重要,同時也非常辛苦的一件事情。也正因為如此,所以沒有人應該被孤立,或者獨自承擔這一切。」
目前伊甸基金會提供日間照顧、居家照顧、社區服務、住宿機構等不同形式的服務,希望可以讓更多有需要的家庭,找到一個最適合自己和家人的方式來照顧身心障礙者。「除此之外,因為科技不斷地進步,很多觀念也都在改變,伊甸希望可以永遠多想一步,替大家先做好準備,所以我們提供的各種課程、教材,還有對我們工作人員的培訓等,也都持續在更新。」為了打破傳統觀念上對於身心障礙者的排斥感,伊甸基金會更是持續舉辦活動,透過各種媒體、平台的宣導,希望能夠改變社會普遍的觀感。更重要的是,讓所有的身心障礙者和他們的家屬知道——你不需要孤軍奮戰,伊甸願意提供各種你需要的支援和資源。
當我老了,你也老了
提到伊甸所能提供的支援和資源,家有多重障礙者的恩蓉媽媽對此感受最深。「我們恩蓉是多重障礙的孩子,她還在我肚子裡的時候我就知道了。既然我們選擇迎接她的到來,就必須要為她做好最周全的準備,所以我跟恩蓉爸爸一直都很積極地去找各種課程、復健來上,希望恩蓉在人生的這路上,可以走得更順一點。」恩蓉自從八個月大左右就開始接受復健,在醫療上,恩蓉的爸爸媽媽也非常重視她的黃金治療期。除此之外,各種相關的課程、活動,恩蓉爸爸和媽媽也都盡可能去學習、接觸。在恩蓉一家搬到台北之後,恩蓉更是直接開始使用伊甸的日間照顧服務。「這個決定真的是最好的決定,因為伊甸的照顧服務,改變了我們一家相處的氣氛。」恩蓉媽媽真誠地說。

恩蓉是個喜歡學習的孩子,在享有義務教育的十二年期間,她白天到學校接受教育,傍晚放學回家休息,行程和一般的學生幾乎一樣。但是在高中畢業之後,恩蓉就面臨了大學裡面沒有這樣的服務的問題,換句話說,她白天沒有地方可以去,只能待在家裡,由爸爸媽媽照顧。
「那時候我們想了很多方法、討論過各種可能性,但是因為恩蓉是多重障礙,能夠幫助她的機構真的不多,後來我們只能選擇看護,讓她待在家裡。」但這樣的做法引起了恩蓉很大的反彈,因為她喜歡接觸新事物和具有學習的熱情,和被困在家裡的現實,起了巨大的衝突。恩蓉常常鬧起脾氣,爸爸媽媽也被迫在日常的工作之外,還要處理更多事情、更多情緒,一家人都感到喘不過氣來。
「搬到台北之後,我們進入了伊甸的民生日照中心,在這裡恩蓉可以參加課程,可以復健,有很多她沒有接觸過的新鮮事,讓她非常開心;甚至我常常很驚喜地發現,她持續在進步、在成長。」不只如此,一家人因為伊甸照顧服務的幫助,都各自獲得了喘息的機會,在體力上、心情上都更加有餘裕與彼此相處。
你的辛苦有伊甸懂,請放心好好休息
「絕對要尋求協助,一定要給自己一點休息的空間。」恩蓉媽媽談到過去認識的朋友中,也有一位家有身心障礙兒的媽媽。「那位媽媽的先生沒有辦法接受有障礙的孩子,在孩子出生沒多久之後就選擇消失,把孩子丟給媽媽。唯一值得慶幸的是,他們家家境還不錯,不需要為經濟問題太費心。」即使如此,這位媽媽朋友還是在某一天傳訊給恩蓉媽媽,說自己真的很累,想要結束一切。「我收到訊息真的嚇到了,立刻找里長、找社工過去那位媽媽家,還好沒有發生遺憾的事情。但這也讓我思索到,人是沒有辦法獨自存在的,特別是有身心障礙者的家庭,了解各種支援系統可以怎樣隨時幫到你,隨時給你一個出口、一個喘息的機會,真的很重要。」
把成為身心障礙者家庭的後盾,當成一生目標的何副執行長,也提到他在第一線上,觀察到一些家庭的狀況。「很多家庭把自己封閉起來的原因,是不想讓別人知道自己家裡有這樣的問題,覺得很羞恥;有些則是對外尋求協助,就會產生愧疚感。這樣的觀念,其實直到今天還一直困擾著非常多的家庭。」除此之外,經濟上的壓力,也是讓許多身心障礙者家庭不敢求援的主要原因之一。何副執行長提到,曾經遇到過一位身心障礙者,他的一天四餐就是一片厚片吐司,切成四塊,早餐、午餐、晚餐、宵夜各一塊。「而且你可以看到那片吐司已經是幾乎要腐敗的狀態,真的很令人揪心。」

目前政府已經開始在很多地方設立日間照顧機構,就是希望讓身心障礙者可以就近在社區裡也接受到不同需求的照顧服務。何副執行長強調,現在政府有補助,伊甸基金會也很願意提供急難救助,給所有有需要的家庭,一個暫時緩解現況的機會。「只要願意尋求援助,我們一定會想辦法幫到你。我們只希望能夠傳達一個觀念:讓身心障礙者獲得更好的照顧,其實是讓整個家庭過得更好。」
這是一段讓力量凝聚的旅程
除了縱向的提供幫助之外,橫向的新知教育、心得分享也一樣重要,伊甸透過許多方式,讓資訊透明,讓不管是不是身心障礙者和其家庭,都能對身心障礙者的能力和需求更有概念。
何副執行長邀請大家收聽伊甸的Podcast——「先來一杯,我們再聊」,希望能透過照顧者的分享,讓彼此都有傾訴、傾聽的機會,更讓未來都可能是照顧者的你我,有越來越多的參考樣本。與此同時,讓照顧者們知道自己並不孤單,自己也有權力追求快樂與自我人生。
談到分享,恩蓉媽媽也非常同意「吐苦水」的重要性。「因為我先生是牧師,我身為師母,其實也常常扮演著傾聽者、照顧者的角色,所以我都很鼓勵有同樣狀況的家庭,把感受說出來、把問題說出來,我們一起來解決。」恩蓉媽媽希望讓更多身障家庭知道他們並不孤單:勇於求助、適時喘息、讓專業介入。
伊甸基金會從身心障礙者的角度出發,提供個案管理、心智障礙者雙老家庭支持、支持性就業、日間作業設施、日間照顧服務、社區居住等服務,另外還有居家修繕、交通接送、輔具服務等。不僅為身心障礙者提供了實際的幫助,更重要的是給予了他們和家庭一份深深的愛和希望。就像恩蓉和恩蓉媽媽,透過這些協助,重新找回了生活的意義和價值,並成為社區中傳播正能量的重要角色。我們期待更多家有身心障礙者的朋友,能夠知道自己並不孤單,只要願意求助,身心障礙者的照顧重擔,真的不用自己一肩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