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主導的印太安全架構「輪輻體系」,應對中國崛起的能力竟是如此地脆弱

美國主導的印太安全架構「輪輻體系」,應對中國崛起的能力竟是如此地脆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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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想讓你知道的是

中國的崛起正在改變印太地區的力量平衡。舊有體系已不再適用,新安全架構尚在形成中。這給該地區及全球的穩定都帶來了風險。

文:Rodion Ebbighausen

「中國一旦覺醒,世界將為之顫抖。」這通常被認是出自拿破崙的名言,恰恰描述了當下的狀況。中國已然覺醒,並在明確申明自己的主張:中共中央總書記、國家主席習近平在去(2022)年10月召開的二十大黨代會上表示,至2049年——中共建黨100週年之際,「把中國建設成為綜合國力和國際影響力領先的社會主義現代化強國」,其所指不僅是在經濟方面,也在地緣政治及安全政策方面。

隨著中國提出新主張,亞洲自1953年北韓戰爭結束以來一直存在的安全架構首次受到「真正的挑戰」,來自柏林智庫科學與政治基金會(SWP)的政治學家海杜克(Felix Heiduk)在最近一項關於「印太地區安全」的研究中這樣認為。

「輪輻體系」

亞太地區的安全架構一直以來是基於美國主導的雙邊聯盟體系,即「輪輻體系」——輪轂由美國組成,其五個合作夥伴(日本、韓國、菲律賓、泰國和澳洲)構成所謂的輻條,並分別形成雙邊聯盟。這一體系已有將近70年的歷史。

此外,美國近年來在該地區達成了許多安全政策夥伴關係。這其中包括與台灣建立的特殊關係,這是由1979年的《台灣關係法》(Taiwan Relations Act)規定的。當時,美國政府終止了與中華民國政府(台灣)間的外交關係,以便與中華人民共和國建交。該關係法規定,北京方面對現狀所作的任何強制性改變都會被視作對美國的威脅;該法允許向台灣供應防禦性武器。

2014年,習近平稱美國主導的安全架構系「冷戰產物」,並呼籲取而代之應建立以亞洲人自己為主導的區域秩序。

歷史上,除了與北韓的特殊關係外,中國沒有加入任何軍事同盟,然而近年來中國與俄羅斯、柬埔寨、寮國、伊朗以及巴基斯坦均締結了夥伴關係。來自德國馬歇爾基金會(German Marshall Fund)的斯莫爾(Andrew Small)在他的最新著作《中巴軸心》(the China - Pakistan Axis)中,將中國與巴基斯坦的夥伴關係描述為「準聯盟」。

其他安全論壇

除了以美國和中國為中心的這兩個安全架構外,亞洲在傳統上還有其他旨在確保安全和穩定的夥伴關係。其中包括由東南亞國協(東協,ASEAN)建立的論壇,如東協地區論壇(ARF)或東亞峰會(EAS),這些論壇主要作用是建立互信,但被批評人士指為無效。論壇參與方不僅有東協國家,也包括美國、中國、印度和日本等國。

總之,根據海杜克的說法,「輪輻體系」並沒有像北大西洋公約或華沙條約那樣發展出一套「集體防禦或安全系統」,其擁有的是雙邊聯盟和夥伴關係,而這些聯盟和夥伴彼此之間通常並不形成網路結構。但無論是「輪輻體系」還是東協的各種安全論壇,都沒能真正為亞洲安全創造一個永久穩定的基礎。

熱點地區和軍備升級

當前一圈圍著中國,像圓弧一樣排開的衝突熱點地區,顯示出亞洲的安全局勢是多麼的脆弱。

並且該地區的軍費開支也在逐年增加。中國目前主要集中力量以實現其軍隊現代化。

早在2012年,中共前黨和國家領導人胡錦濤就宣佈中國要在軍事上成為「海洋大國」。印太地區的許多國家開始越來越多地投資於潛艇,這是一種相對昂貴且複雜的武器系統,具有相當大的威懾力。近年來,越南、新加坡、印度尼西亞以及澳洲都達成了潛艇交易。

總而言之,亞洲正面臨著重塑安全架構的挑戰——因為當前的安全體系已經不再適用,更嚴重、更頻繁發生的衝突事件以及日益增長的軍費支出均表明了一個事實——情況危急時,各人只能依靠自己。

印太戰略

為應對中國崛起和日益增長的不確定性所帶來的挑戰,各國紛紛出台與之相適應的印太戰略或指南。日本、澳洲、印度和東協提出了印度-太平洋戰略;隨著印太地區對歐洲的戰略意義愈發重大,德國政府發布了《印太政策指南》;歐盟推出了《歐盟印太合作戰略》。

美國、澳洲、日本和印度之間建立的「四方安全對話」(QUAD)近年來不斷深化。下一屆四方安全對話外長會議將於2023年初在印度新德裡舉行。在「四方安全對話」框架下,日本在其防禦戰略中宣佈將強化其防衛反擊力。據中共喉舌《環球時報》報導,中國將「四方安全對話機制」視作「非正式的反華團體」。

印太安全架構「亞洲化」

除印太戰略和四方安全對話外,一些新的雙邊及小型多邊合作夥伴關係也在湧現,例如印尼和印度舉行代號為「Samudra Sakti」的聯合軍演;越南與中國建立的所謂「全面戰略合作夥伴關係」;俄羅斯和印度達成的「戰略夥伴關係」近來擴大範圍將韓國也包括在內。

海杜克在漢堡大學一場有關南中國海的會議上發表演講時說,「輪輻體系」雖然將繼續存在,但面對中國的壓力,該體系正在達到其能力範圍的極限。作為替代方案,印太地區安全架構越來越多地轉變為雙邊和小型多邊的合作夥伴關係,「輻條」間,尤其是亞洲國家之間開始擁有越來越多的交叉或側向聯繫,形成合作網路。海德克以此論證了「亞洲化」的開始,即美國作為「輪軸」的重要性正在降低,而其亞洲盟友(「輻條」)的重要性則在增加。

在這個意義上,習近平對於該地區應有一個亞洲化解決方案的訴求,在某種程度上甚至已經實現了,但不是在以中國為主導的和平安全秩序的意義上,而是從亞洲國家之間不斷增長的雙邊安全合作的意義上來說。

利益衝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