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明的腳印》：少了林布蘭的荷蘭藝術與其說是不難想像，不如說是少了他更合理

在珊列丹的某些畫作中，會發現他過於重視平衡感，致使理性成分超過了真實經驗。與此相對，維梅爾則總是設法保留一種完全寫實的錯覺。然而，維梅爾透過鏡框、窗戶和樂器所創造的抽象布局，卻是如此的傑出！圖中的留白與比例，是計算後的結果嗎？還是說，維梅爾是憑直覺發現了它們？問這種問題，是問不出答案的，因為維梅爾可是閃躲的天才。

只能說，看著維梅爾的畫作，讓人們不禁想起近代那幾位最追求幾何的畫家中，和維梅爾一樣是荷蘭人的蒙德里安（Piet Mondrian）。可是提到蒙德里安時，我們也該想到維梅爾還懷抱著對「光線」的熱情，這一點讓維梅爾跟現代的抽象畫截然不同，也正是這一點，使維梅爾與同時代的科學家、哲學家建立起聯繫。

以「觀察」優先的靜物畫，成為物質文明特有的藝術形式

從但丁到歌德，所有最偉大的文明代表人物都被光線迷了心竅。而到了17世紀，人們對光的謳歌更是來到了重要的階段。透鏡的發明，讓光有了新的幅度，新的力量：望遠鏡（雖然後來經過義大利物理學家伽利略〔Galilei Galileo〕的改良，但最初是在荷蘭發明的）發現了太空中的新疆域，顯微鏡則讓荷蘭科學家雷文霍克（Antoni van Leeuwenhoek）從一滴水裡發現了新世界。那麼，是誰改良了透鏡，讓這些美妙的發現得以成真？答案是斯賓諾沙。

他不只是當時荷蘭最優秀的哲學家，更是全歐洲手藝最精湛的造鏡師。有了這些儀器的輔助，哲學家試圖對光的本質提出全新的解析。

笛卡兒研究折射，惠更斯（Christiaan Huygens）提出光的波動說（wave theory），而這兩人都在荷蘭。最後，牛頓提出他的光微粒說（corpuscular theory）。雖然牛頓此說並不正確，應該說，至少沒比惠更斯的波動說正確，但一直到19世紀都是學界的主流觀念。

維梅爾則是使出渾身解數，想盡辦法讓觀者感受到光的動態。他喜歡用一面白牆來描繪光線的轉移，而為了使光線的移動看起來更明確，通常維梅爾會讓光線通過一張表面略有皺摺的地圖。維梅爾的畫作中至少出現過四張這種地圖，如此一來，除了能讓地圖作為光線傳送的媒介之外，也提醒了我們荷蘭是該時代最厲害的製圖專家。地圖，是商業貿易的根源，其遍布於維梅爾靜室畫的背景中，也說明了他作品特立獨行的原因。

維梅爾雖然決心精準記錄親眼所見，但他對於17世紀引以為傲的光學儀器也不盡然拒斥。我們能在他的許多畫作中，看到那種出現在後世攝影作品中的過分放大的比例，而肉眼難見的微弱光線則透過類似在老式相機觀景窗中看到的那種小顆粒來呈現。有人認為維梅爾是利用所謂「暗箱」的手法，將影像投射在白紙上；但我猜想他是在盒子中放了一塊毛玻璃，再透過透鏡，將自身所見真實地畫下來。由此可見，就知道維梅爾也是個透視法大師——在1650年代，因為當時人們對於數學的熱情，也使這種繪畫技法再度流行。

書籍介紹

本文摘錄自《文明的腳印【50週年經典．全新彩圖收藏版】》，野人出版

作者：肯尼斯・克拉克（Kenneth Clark）
譯者：馮奕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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視覺化的文明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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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hoto Credit: 野人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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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翁世航
核稿編輯：潘柏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