評《流雲抄》賦法特徵與李日康自我技藝觀(下):李日康的多重影分身與自我技藝

我們想讓你知道的是
《流雲抄》另一個很值得注意的特點,是作品中篇篇有「我」,李日康在每一篇作品中都從自身出發,感受世界,展示了強烈的主體性。
文:何梓慶
上篇:窮形極貌,對抗不測
李日康的多重影分身
《流雲抄》裡的人物亦很值得我們注意。其中最常出現的是よしこ。よしこ在不同篇章中反複出現,作者在〈漂流的法則〉指出,よしこ並不是日本人,「只是她反反覆覆在京都和大阪生活過一段對她來說已經太長的日子」,在作者離開京都時,她也遠去他方,但よしこ則永遠留在京都。よしこ當然真有其人,但在作品中,她更像是作者的分身,當作者對京都的許多體認都借她之口說出,よしこ就化身為李日康的另一種聲音。
例如李日康為沒有看過時代祭而感到可惜,這時よしこ就瞧不起作者這種庸俗的想法,認為他不暸解京都人對時代祭的態度。(〈平安神宮前寫生〉),就書中所見,李日康對京都甚為熟悉,不會不知道時代祭的背景,以及京都人不喜歡時代祭此等常識,他這裡正是借よしこ之口說出自己的矛盾心情, 一方面想遊玩打卡,完成制霸的心願,另一方面又不希望自己流於庸俗,於是就假よしこ之口說出如此「掃慶」的說話。在《流雲抄》中,よしこ有時太天真(北方圖書館);有時「注定理性」(小小);又時又很爽真(漂流法則)。如此兩種聲音就構成了李日康看待事物的不同面向。
《流雲抄》中よしこ與「我」對話,亦與賦體主客答問的特點十分吻合。賦往往以主客答問的方式,推展事理,例如我們耳熟能詳的〈秋聲賦〉,就是歐陽修與童子答問,以引出「秋聲」的形貌。又如蘇軾的名篇〈前赤壁賦〉,通過主客論難,討論變與不變的問題。在賦中,其實主和客都是自己,可以說是自己與自己的對話,借用拉岡(Jacques Lacan)的說法,所有他者(other)都是我們自己的投影。
以此審視《流雲抄》,就會發現,除了よしこ外,書中出現的其他角色,如〈奈良電幻〉裡的守經人、〈撃影之外〉的泰拳師傳、〈鐵的國〉裡的阿力,甚至是〈爪〉中的婦人,無不可視作李日康自身的投影。但《流雲抄》中的情況又與賦中的主客答問有所不同,賦中的「客」大多沒有名字,只作為「我」的陪襯,俗一點的說法就是「下把位」,用以襯托出「我」的高見。但《流雲抄》中的他者大多有名有姓,有自己的經歷和主張,像よしこ有時甚至凌駕在「我」之上,推翻及修正我的想法。這更像是日漫《火影忍者》中的忍術影分身,各個分身都有獨立意識,當忍術解除時,分身的記憶和經驗會回到本體之上,這些分身的經歷就構成了作者的各個不同面向,最終這些觀點不論是矛盾,抑或是相輔相乘,均有助於討論事理,深化問題,尤其「不測」作為無形之物,不同的聲音迴盪,能令讀者從不同的角度觀看、感受「不測」的存在。
自我技藝與《流雲抄》中的主體建構
《流雲抄》另一個很值得注意的特點,是作品中篇篇有「我」,李日康在每一篇作品中都從自身出發,感受世界,展示了強烈的主體性。
李日康對主體的探索由來以久,他早在碩士論文中就以詩詞互證為方法,討論清代詞人陳維崧作品中對自我定位的焦慮。有趣的是,李日康碩士論文借用了大量西方理論作為分析工具,但攻讀博士之時,卻回歸清儒樸學傳統,討論清代萬樹《詞律》的思想體系,以李日康的說法,他希望透過細密的考證,建構確切不移的結論。筆者以為李日康的博論正是對自己碩論的回應,討論文學作品中的主體問題是一趟樂趣無窮之旅,尤其詞是代言之作,加上古典文學中次韻唱和的傳統,因而作品中之「我」,有大量詮釋空間,從不同角度切入,能得到截然不同的結論。但亦因為這樣,人言人殊,主體也就游移不定,難以座實。相反,文本考證需要檢閱大量的資料,過程雖繁瑣枯燥,但堅持下來總能有所收獲,從而得出較具說服力的結論。
回顧李日康文學研究的歷程,我總是想起〈奈良電幻〉中的守經人,李日康對他的工作有精彩的描述:
他跟前十來塊經版,身旁一副大燈,他邊和我們說話,又好像自說自話。他隨手取過版木,反覆髦墨,對齊黃紙,然後用包了稻草、拳頭大的文鎮細細地熨,像光走進河,鹽回到大海,他由始至終只是坐著,卻令人無法脫離他的動感,他走著。從山巔到低窪,極地到極地,他每一步裡頭都有愛恨,每一步都有疾病貧富,直至手工的經文自他手底下逐漸顯現,記憶便消失得無縫剔透,莊嚴如火,山與雲平。
這段文字情感飽滿,筆者每次讀到這裡,總會隱然看到李日康與守經人的形象慢慢重疊。李日康其實也在枯燥的考證校勘裡,令「經文自他手底下逐漸顯現」。李日康寫守經人之時,其實也在寫自己,就像〈奈良電幻〉開頭寫到的賞櫻大會,「他(豐臣秀吉)要看的是自己,他就是自己櫻花」。在李日康眼中,似乎在各自的工作中認真作業,重複操作,就能夠穩定自我,回到自己,「像光走進河,鹽回到大海」。我總是主觀地相信作者書寫有其連續性,《流雲抄》就是李日康對主體探討的延續,只是這一次他關心的不是文學史上的英雄,而是他自己。
李日康創作《流雲抄》,亦如守經人般一絲不苟,據李日康在跋裡所言,大部分作品都經過大幅修改,而且著重文字鍛鍊,即使他知道「不時又會被人嫌『肌肉感太明顯』、『不夠散』」,甚至「注定是逆流的,不合時宜」,但他仍然一以貫之,更視這種寫作方式為「修行戒律」。這種不求稱譽,專注自身的思想,與福柯(Michel Foucault)晚年所提出的「自我技藝」(technologies of the self)相吻合。
李日康希望「把『我』從文字世界中重新發現……這成為了我後來的修行重點。」這更令人聯想到福柯「自我關注」(to concern with self)的理論,福柯認為人能夠通過自己的力量或是他人的幫助,改進自身,從而獲得幸福、純潔及不朽等狀態。《流雲抄》是災難之書,面對憂患,李日康相信「生命的本質是痛苦」,同時他認為「如果不測真的無法消除,無法脫離它與人與生俱來幻滅的成分,但願,在文字中有其放逐成雲的可能。」(〈跋〉)既然「不測」籠罩萬物,人無法逃脫,寫作就成為了李日康的工夫論,反覆修改文字,關注自己的情感,進而「認識自我」(know yourself),甚至改變自我,藉以凝定心神,消解「不測」所帶來的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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臺灣年輕科學家的幕後推手,李長榮教育基金會為優秀青年人才打造走向國際的舞台

我們想讓你知道的是
臺灣的年輕人才值得更多機會與資源,李長榮教育基金會作為一個拋磚引玉的角色,除了舉辦李謀偉科學論壇,讓年輕科學家能和國際頂尖大師進行交流,更辦理多項獎助學金計畫,希望能喚起更多人對人才教育的重視,並共同參與其中。
出於對人才培育的重視,李長榮教育基金會自創立以來,就以推動創新研究思維、促進產業與學術領域的交流互動為核心,開辦各式獎學金計畫與李謀偉科學論壇來幫助年輕世代。其中由李長榮集團總裁李謀偉與李長榮教育基金會董事長楊賽芬所贊助的「李謀偉科學論壇」(Bowei Research Conference, 以下簡稱BRC),更提供了讓年輕科學家能接觸到各國頂尖學者的機會,接受豐沛的知識洗禮。
李謀偉總裁在麻省理工學院求學期間,模塑了自己對於教育、知識傳授形式的想法。在回國後,更對臺灣年輕學子,因為受限於環境、經濟等條件而無法進一步打開國際視野、接觸到更多領先知識,甚至與世界級專家學者進行交流等,感到可惜。因此李謀偉總裁運用自己的資源,透過主辦BRC,將國際頂尖的科學家,帶進臺灣。

最高度期待的科學盛會,BRC李謀偉科學論壇
2023年舉辦的第三屆BRC,邀請到國際間最重量級的學者群來到臺灣,並交由科學諮詢委員會(Scientific Advisory Board, 以下簡稱SAB)負責推薦講者與規劃整個論壇流程。其中,SAB的主席,同時也是國際知名的化學家——Dr. Ehud Keinan,今年已是第二次參加BRC,他在談及論壇的意義,以及自己為此所投入的心力時,非常懇切地表示:「我人生中很大的一部分,都在為了幫助更多年輕科學家、為他們創造機會而努力,我不求取任何回報,只希望能夠為科學界與科學人才,打造一個更有活力的未來。」Dr. Ehud Keinan表示,當初他向李謀偉總裁建議,BRC應該要往更國際化、更高規格的形式發展,立刻獲得總裁的全力支持。
最初在廣邀國際學者參加時,由於是非常新鮮的嘗試,也不為人所知,許多專家學者們都是在再三請託之下才願意來到臺灣,但是經過了兩屆的經營與鑽研,成果逐漸發酵,BRC在國際間打響了名聲。「這些重要的學者,現在都非常樂意來參加論壇,甚至預約了明年(2024年)要再次來訪,這真的是非常令我們感到振奮和感動。」Dr. Ehud Keinan充滿期盼地說道。

李謀偉總裁也進一步說明BRC的目標,是希望臺灣年輕學子與世界最頂尖科學家的切磋能夠有更多靈感碰撞,並進一步發展為改善人類生活的關鍵。他補充說明,這樣的靈感碰撞,不是大家規規矩矩坐在會議室中就會出現,所以BRC從地點到議程的安排,都跟一般論壇不一樣,參考了美國戈登論壇的作法,選擇一個遠離都市紛擾的僻靜地點,讓所有與會者可以在這裡充分地放鬆、沈澱思緒。
在議程上,除了研討會之外,也會穿插安排休閒活動的交流時段。「我們邀請所有的學者和學生一起去健行、或騎自行車。在藍天白雲下,所有人都在很輕鬆自在的狀態中,自然而然地互動、談天。這是因為我相信,很多的靈感火花,就是在這個時候迸現。」李謀偉總裁認為這樣的安排,提供年輕學子一個跟大師們素面相見的絕佳機會,更是建立友誼、提高交流延續性的最好方法。

化學如何改變人類的生活,分子工程是科技新未來
第三屆BRC的主題為「The Magic of Chemistry」,議題聚焦在「New Frontier of Molecular Engineering – Electronic & Optical Materials(前瞻分子工程——電子與光學材料)」。針對這次的主題,Dr. Ehud Keinan分享,化學是事物的基礎,是滿足人類生活需求的科技中,最重要的元素。科學家發揮想像力,在自然生物、礦物,甚至化學元素中,找到可以模仿的靈感,再利用科學的方式重新整合這些素材,創造出了令人驚嘆不已的成果。
說到本次與會的科學家,Dr. Ehud Keinan興奮地介紹:「他們都是現今世界上,最重要、最有影響力的科學家。」包括諾貝爾獎、普里斯特利獎章(Priestley Medal)、威爾許獎(Welch Award in Chemistry)、沃爾夫獎(Wolf Prize)的得主們,或者擁有實力角逐這些獎項的科學家。
Dr. Ehud Keinan認為,對於年輕科學家來說,最好的刺激就是近距離的接觸這些大師,認識他們、了解他們的故事和思考的方式,從中獲得關於研究、科學、未來的種種啟發。「這是最高的學習,比起念任何理論,或者坐在課堂中記著一頁又一頁的筆記還要重要,你獲得的不只是知識,還有這個知識的發展過程。」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本屆BRC所邀請的其中兩位學者,在論壇這段時間分別獲得了國際級大獎。科學諮詢委員翁啟惠院士,以醣科學的開創性研究,榮獲以色列化學學會Medicinal Chemistry Section(MCS-ICS)Barry Cohen藥物化學獎;而Jackie Yi-Ru Ying教授,則是成功將奈米科技與技術醫學結合,榮獲費薩爾國王國際科學獎(King Faisal Prize),成為首位獲得此項殊榮的女性科學家,Jackie Yi-Ru Ying教授在得知獲獎消息後,更俏皮地分享:「BRC is my lucky conference!」

多管道促進人才培育,讓世界看見臺灣年輕科學家
「我認為,對學生來說,不需要去要求他們有創意、有想法,因為這些事情並不是可以透過教導或學習而來的。對有志於從事科學的年輕人來說,只需要有自信,對自己正在做的事情與目標有信心。」自從15年前Dr. Ehud Keinan第一次訪問臺灣之後,他便時常因為教學或演講再次來訪。在他眼中,臺灣的學生們充滿了可能性,以及對知識的渴求。這就是為什麼他非常希望透過BRC,將大師們帶到臺灣,讓大師的身教和言教,給予學生們更多正面的鼓勵和刺激。
這樣的想法,和對於促進人才培育,無私挹注資源的李謀偉總裁不謀而合,因此這些年來,除了舉辦BRC,李長榮教育基金會也提供優秀人才更多獎勵管道,例如:優秀學生獎學金、李長榮博士生獎助學金計畫、李長榮碩士生獎助學金計畫等。李謀偉總裁特別提到:「教育是改變一個人的人生、改變一個社會最重要的動力。」這就是為什麼李長榮教育基金會,將持續推動各種研究活動,提供獎項、獎學金,希望幫助臺灣的年經科學家與學子,在研究與學習的道路上,能夠走得更自在、順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