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球是圓的,世界是平的——2022世足賽中的全球化縮影

足球是圓的,世界是平的——2022世足賽中的全球化縮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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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想讓你知道的是

2022卡達世界盃雖然已落幕許久,但仍舊有些事情值得分享。既然是一場以國家名義出戰的賽事,在觀看世足賽時便很難忽略場上各國的國情背景,從球員和賽況一窺該國的政治、經濟與社會樣貌。本文無意也無力點評球員,但想跟各位讀者分享一些筆者的小小觀察,這些觀察與球場上的勝負表現沒有太大關聯,更多的是球場外的潛在風暴與無聲角力,而足球正是這些矛盾和衝突的縮影。

文:高中生看世界/廖宥甯

身為世界上最受歡迎的運動,足球在某些球迷的心中已經是一種信仰,而世足賽無異於是一場世界性的大型祭典,各國各角落的人類都隨著這場瘋狂的宗教儀式起舞。

不管你是初來乍到的一日球迷、抑或浸淫綠茵場多年的資深老油條,只需要透過轉播就能加入這個宗教,隨著千里外的球賽暴怒狂喜,喝下摻雜興奮或悲痛淚水的啤酒。

而2022卡達世足賽其中一個看點,便是因為這是梅西、C羅、穆勒、蘇亞雷斯等足球名將的諸神黃昏,這些傳奇人物即將迎來終局之戰,他們希望在退役前拿到大力神盃,為自己的足球國家隊生涯畫上完美的句點。與此同時,年輕一代球員的羽翼也漸漸豐滿,這些充滿野心的少年人擁有充沛的體力與大無畏的熱血,期待在世界盃殿堂一戰成名,讓青春風暴席捲球場。

不過,既然是一場以國家名義出戰的賽事,在觀看世足賽時便很難忽略場上各國的國情背景,從球員和賽況一窺該國的政治、經濟與社會樣貌。除此之外,在世足賽這場國際賽事中,全球化的諸多現象也出現在賽場中的各角落裡,不管是體育人才的跨國流通、或是如何透過國際合作舉辦這場賽事。

本文無意也無力點評球員,但想跟各位讀者分享一些筆者的小小觀察,這些觀察與球場上的勝負表現沒有太大關聯,更多的是球場外的潛在風暴與無聲角力,而足球正是這些矛盾和衝突的縮影。

3奪金盃 國旗飄揚榮耀阿根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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熔爐或拼盤?————多民族也多衝突的歐洲足球隊

在科技進步與全球化的浪潮下,國際間的人口流動已是常態,而歐洲作為具有強大拉力的移居地,常吸引許多第三世界國家的移民,這也使得目前的歐洲————尤其是西歐各國都是多民族多文化的狀態,而這些文化不同的民族該如何在同一國度和睦相處,便成為歐洲各國政府需要解決的一大難題,而這個困境也反映在足球場上的各角落中。

要不同民族共處一室,而不發生文化衝突幾乎是不可能的事,特別是歐洲這個白人至上主義仍作祟的地區,來自其他洲的移民常面對歐洲白人的歧視。

比如以黑馬之姿進入本屆世足四強的摩洛哥,代表隊裡的球員其實大多出生並長居於摩洛哥海外,但這些海歸球員在成長過程或多或少遭遇差別待遇與歧視,他們常因為身為阿拉伯與非洲移民而感到格格不入。不過阿拉伯移民社群的凝聚力極強,不少球員都能在生命中獲得摩洛哥社區的幫助,所以本屆摩洛哥球隊也憑藉「家族羈絆」的親情力量促進團結。

作為阿拉伯世界的一份子,今年世足賽又剛好由同為阿拉伯國家的卡達舉辦,因此摩洛哥在八強對上強敵葡萄牙時,觀眾席上幾乎都是摩洛哥的支持者,連卡達王室都舉出摩洛哥國旗為「穆斯林兄弟」加油打氣。

最後摩洛哥成功完封擊敗葡萄牙,全體球員在場上行禮拜的畫面更是觸動人心,身為第一個晉級世足四強的非洲與阿拉伯國家,摩洛哥已經成為穆斯林兄弟的榮耀。

比起摩洛哥的鐵血凝聚力,歐洲國家則在更衣室中面臨分裂危機。

譬如在和日本對戰前以摀嘴動作聲援人權的德國隊,德國隊中可以分為壟斷德甲的拜仁幫,和對卡達人權議題不關注的穆斯林派,但因為拜仁幫人多勢眾的壓力,隊中穆斯林只好跟著做出政治表態,但這個舉動也成為團隊糾紛的主因。

除此之外,「歐洲紅魔」比利時也被爆出不合傳言,幾位主力據說在更衣室大打出手,還因為比利時多語區的問題,導致團隊內部需要聘請多位翻譯,語言隔閡和民族差異使得比利時無法團結,最後比利時「黃金一代」的球隊在小組賽就黯然退場。

身為比利時主力,同時也是剛果移民後代的「魔獸」盧卡庫更曾言:「如果我球踢得好,報紙會說我是『比利時前鋒』;如果我球沒踢好,我就會是『剛果裔比利時前鋒』。」

就連歐洲第一個開放黑人球員踢職業賽的英格蘭,也有不理性的球迷在英格蘭八強賽輸給法國後,謾罵球隊中的非裔球員,而這已經不是頭一遭。

去年歐洲盃冠軍賽和義大利的點球大戰中,幾位沒有破門的非裔小將慘遭種族歧視,網路上有不少要這些球員「滾回非洲」的偏激言論,儘管當時英格蘭總教練索斯蓋特、隊長凱恩甚至是威廉王子都出聲譴責網路霸凌,但一年後相同的情境重演,令人不勝唏噓。

摩洛哥與法國旗幟同慶勝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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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達世界盃法國擊敗摩洛哥,取得決賽門票。然而法國有許多北非裔移民,因此法國時間14日賽後不少球迷也揮舞摩洛哥旗幟。他們表示,兩隊他們都支持,哪隊贏了都好

商業化社會,工業化足球————後殖民主義與南美足球跨國勞工

來自巴西隊的內馬爾無疑是這屆世足賽的焦點之一,作為足球大國巴西森巴球風的代表人物,內馬爾承受的國內輿論壓力卻比C羅、梅西這些同為國家隊領袖與前鋒的巨星來得多。

因為巴西政府注入過多的經費與資源在足球產業,不顧國內因新冠疫情導致經濟與社會危機,再加上內馬爾表態支持民眾反感的巴西前總統博索納羅,使得國內球迷更加不滿,因此內馬爾可以說是在「內憂外患」的情況下征戰世界盃。

所以當巴西隊在四分之一決賽被克羅埃西亞淘汰後,內馬爾直接在球場上流下男兒淚,並且表示他的心理被摧毀,很有可能不再參與下一屆世界盃。

內馬爾在巴西發跡後加入巴賽隆納俱樂部,和同樣來自南美的梅西與蘇亞雷斯組成「MSN」前鋒連線,在歐洲各大足球賽事中大殺四方。而許多南美足球明星都是出自於巴塞隆納,像是「小羅納度」羅納迪諾,還有前述的MSN三大南美球星,再加上巴塞隆納俱樂部向來是加泰隆尼亞的民族精神象徵,和代表西班牙中央的皇家馬德里球隊互打擂台,很顯然這又是一個足球和政治掛鉤的案例。

從內馬爾和諸多南美球員的生命故事中,可以看見「足球跨國勞工」已經成為這個產業的常態。其實不只是南美洲,非洲各國與亞洲的足球好手為了更好的發展機會,往往會遠渡重洋前往歐洲各大俱樂部求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