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獨裁者到民選總統:前軍事強人為何能贏得奈及利亞選民的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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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國媒體均形容布哈里為前獨裁者或軍事強人,但奈國人自己卻深知布哈里的往績,以及危機當前國家所需要的領導;另一方面,布哈里已經揚棄獨裁思想,他說:「我無法改變過去,卻可以改變現在和未來。」
文:雅德
奈及利亞新總統布哈里(Muhammadu Buhari)於5月29日正式上任,代表著奈國的新開始。
布哈里在奈及利亞是個家傳戶曉的政治人物。奈國政治的一個特點是軍人參政,自1960年從英國殖民統治獨立以來,其中28年由軍人統治,而且歷經了6屆不同的軍人政府;即使1999年國家重回民主憲政,1999到2007年的總統奧巴桑喬(Olusegun Obasanjo)依然是軍人出身。已屆72歲高齡的布哈里,其30多年的政治生涯也就是從他青年時代在軍隊的日子開始。
布哈里最為人所知的往績,是1983年底通過政變成為軍人政府的元首(Head of State)後,在執政20個月期間實行的鐵腕管治。布哈裡當時對大大小小違規行為包括貪腐採用的鐵腕(War against Indiscipline),在國民當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30年後的今天,這屬於全國的歷史記憶變成他競選總統的一筆可觀的政治資本。
布哈里實行的鐵腕管治,是要全面整頓社會秩序,其中包括嚴厲打擊貪腐;於是,前任政府的貪官污吏都要受到法律制裁,一個個被投進牢獄。當時受到嚴懲的犯罪分子還有持械劫匪、生產或銷售冒牌藥物商等。
不止干犯法律者必須受到懲治,連一般國民在日常生活中,若破壞秩序亦必須接受處分,而處分往往以體罰的形式(比如被棍打和做青蛙跳)即時進行。當時較為普遍而被處分的違規行為包括:不用行人天橋而亂闖馬路、等候公共汽車而不排隊、公務員上班遲到等等。
另外,為改善全國的環境衛生,政府規定每月最後一個週六早上封閉全國道路,即是說人人必須留在家中,首先為自家打掃清洗,然後左鄰右裡合力清潔鄰近的街道。在鄉村地區,不少村民習慣跑到附近的溪流大解,嚴重影響環境衛生,政府因而規定每戶必須設有廁所和浴室,以防止村民在戶外大解。
起初,大家都認為如此種種措施嚴苛;但是,當新政策的成果擺在面前,人們漸漸明白,鐵腕政策好比給病人服用的一劑特效藥,藥劑雖然苦澀卻能夠有效地治癒疾病。布哈里於1985年8月被政變推翻並關進牢獄,他的嚴厲政策也就戛然而止。
30年後的今天,奈及利亞變成個爛攤子。這30年間,無論是軍人或民選政府,都無法扭轉國家在急速下滑的趨勢。奈國政治、經濟和社會各方面的問題數不勝數,其中最關鍵、最嚴重、大家最痛恨的便是貪腐問題。

奈及利亞拉哥斯(Lagos)的一處布哈里(右二)競選海報。Photo Credit: AP/達志影像
貪腐在奈及利亞根深蒂固,甚至可回溯至英國殖民政府時代。已故奈國著名作家阿切貝(Chinua Achebe)其中一本暢銷小說《再也不得安寧》(No Longer at Ease,或譯《動盪》)便是描述故事主人翁—一個在英國大學畢業後,回到家鄉奈及利亞當殖民政府高級公務員的年輕小夥子—怎樣無法抵抗賄賂的大流,而最終只能夠同流合污。隨著時間推移,貪腐的形式變得多樣化,行賄受賄、裙帶關係、利益輸送等等不一而足。時至今日,奈國人所指的貪腐,主要是指公職人員大規模地挪用公帑,把國家財富轉到私人口袋。
奈及利亞是個既富有又貧窮的國家。富有,因為它有著得天獨厚的先天條件,既是非洲最大石油生產國,又擁有大量其他天然資源,包括天然氣、礦藏和農牧業發展的有利條件。
貧窮,因為大部分國民未能從國家財富中獲益,只能夠過著三餐不保的生活。數十年下來,奈國社會達成的一個共識是,獨立以來很長一段時間,國家領導層只顧謀取私利而罔顧大眾利益,大量國家財富都進了私人口袋,尤其是70年代石油價格漲升之後,國家豐厚的石油收入更加令政客、官員垂涎。
1983年底布哈里領導政變上臺厲打擊貪腐,就是要阻止貪腐繼續侵蝕奈國。可惜,不到兩年他就被推翻。在巴班吉達(Ibrahim Babangida)軍事統治下(1985-1993),貪腐變得體制化,並且進一步惡化。在阿巴查(Sani Abacha)統治年代(1993-1998),估計阿巴查本人就從國庫盜取了30至40億美元,其中大部分是存在歐洲銀行裡;其後的民選政府一直試圖向阿巴查家族追回屬於國家的款項,事情至今仍未完滿解決。

阿巴查(Sani Abacha),1993到1998年間在位。Photo Credit: Reuters/達志影像
上樑不正下樑歪;如果國家元首可以如此明目張膽地盜取國家財富,政府機關和私人企業的情況可想而知。各種貪腐的伎倆已經是眾所周知,無需掩飾,比如各個政府單位的工程合約金額往往是工程公司實際收取金額的倍數,差額就進了有關部門領導的私人口袋。獲委任或通過選舉產生的公職人員,如國會議員、州長、州議會議員、政府成立的各個委員會領導,都是站在挪用公帑的有利位置;擔任公職往往是謀取私利的手段。
數十年來,貪腐問題一直阻礙著奈及利亞的發展;本來應該用於各種發展計畫的國家財富,很大一部分不翼而飛。據估計,1960到1999年間,有近4,000億美元從國庫中被偷去,致使國家發展停滯不前。看看一些影響著國民日常生活的例子,政府連生活必需品如水、電都無法供應國民所需,星斗市民只有自己張羅—如鑽井和用發電機—解決問題,又或者忍耐著缺水缺電。
「本來以為,只是跌倒而已⋯⋯」—居家照顧服務,幫助年長者走出老老照顧困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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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老照顧」家庭似乎隨著高齡化越來越多,但年長者照顧的問題,不該成為另一位長者的負擔。「老老照顧」反映了這個社會,對長者的支持和資源分配不足。我們期待的是,在經歷了大半輩子的努力之後,年長者應該能夠享有安穩、尊嚴和被溫柔支持的晚年生活,而不是面臨照顧其他老年人的壓力。
近十年來,隨著高齡化、少子化和各種社會發展趨勢的疊加,年長者的照顧問題浮上檯面,「老老照顧」的狀態,也逐漸進入公共話語中。所謂的「老老照顧」,是指65歲以上年長者,不僅要應對自己隨著年齡增長而來的健康問題,還要承擔24小時照顧另一位長者/失能長者的重負。
身體上的高負荷和精神層面的緊繃狀態,常使得這些年長的照顧者,處於身心失衡的邊緣。他們可能更容易罹患憂鬱、焦慮和失眠等心理健康問題。除此之外,照顧者可能因為照顧工作而無法安排個人時間,無暇參加社交和娛樂活動,導致感到孤獨和無助,與社會疏離。對於年長者而言,他們的社交資源和互動網絡本來就相對缺乏,這些內在的壓力就更容易被忽視,使得老老照顧的挑戰,在社會上長期處於被低估的狀態。
本來以為,只是跌倒而已⋯⋯
77歲的洪爺爺和72歲的洪奶奶,住在一個安安靜靜的小社區裡。他們夫妻倆有三個孩子,長女和次子都已經組成了自己的家庭,只有曾經小中風的長子與他們同住,一家三口靠著洪爺爺的豬血糕攤子,勉強的維持著生活。

大約在五、六年前,洪爺爺就發現自己身體不太舒服,下腹部常常疼痛。或許是不願意面對自己生病的事實,因此只讓醫生開止痛消炎藥應付病狀,拒絕進一步的檢查和治療。但今年初,他突然四肢無力,倒了下去。這次,醫生檢查出了洪爺爺的疝氣問題,緊急動了手術。但手術之後,身體的復原狀況並不理想,脊椎也發現了退化和磨損等問題,再加上原本就有高血壓和青光眼,洪爺爺不僅無法做生意,連生活起居都得依賴洪奶奶的照顧。從起床到進食、洗漱、上下床,生活的每一步都需要依靠妻子攙扶協助。但是,洪奶奶自己也是一個70多歲的長者了,骨質疏鬆症和膝關節病痛已糾纏她多年,加上獨自照顧著失能丈夫的壓力,不管是在體力或心理上,對奶奶來說都是非常大的負荷。「我照顧他(洪爺爺),要背、要推、要抱⋯⋯照顧得我自己都生病了,全身都在痛。我們住四樓,沒有電梯,帶他去看醫生,要找爬梯機的人來幫忙,上、下樓一趟都各要花費900元,真的太貴了,負擔不起。」洪奶奶說。提供爬梯機服務的工作人員,看到洪家爺爺奶奶處在這樣的困境中,建議奶奶尋求外部援助,她才終於在今年八月,撥打了1966申請長期照護服務。

老老照顧的窘迫,有可能發生在每個人身上
「『老老照顧』的狀況,在已經是高齡社會、即將邁向超高齡社會的台灣,的確有越來越多趨勢。」伊甸基金會的居服員督導陳紹慈解釋道,在傳統的台灣家庭中,照顧長者通常會被視為是家庭成員的責任,然而,隨著現代生活節奏的加快、勞動力市場的變化、現代家庭組成的改變,越來越多的年輕人無法提供日常的家庭照顧。這使得許多中老年人,在自己可能也需要被照顧的情況下,仍得承擔起照顧更年長或健康狀況較差的老年人的責任。「許多家庭會陷入『老老照顧』的狀況,有幾個主要原因,一是資訊的缺乏,比方偏鄉、經濟條件較差、資訊取得不易等等,讓這些家庭可能不知道,其實有其他的管道可以提供協助;另一是傳統觀念的束縛,很多人會認為把父母親送到老人院,就是代表不孝。」

一直以來,伊甸基金會嘗試用許多不同的方式,提升一般民眾對於長照議題的認識和敏感度。因此,從都市到偏鄉,伊甸基金會在全台各地設立長照服務站、關懷據點、長照機構、日照中心、社區輔具站等實體單位,定期安排社區服務,包括訪視、弱勢長者餐飲服務等等。也透過社群媒體,例如YouTube、Facebook、Instagram和Podcast等平台,向不一樣的族群和年齡層傳播關於長照的觀念。「我們會這麼做,是因為我們知道,傳播新的觀念不容易,改變舊的觀念更是困難。就像獨自照顧洪爺爺的洪奶奶,如果不是提供爬梯機服務的工作人員建議,她可能要更久,甚至永遠也不知道自己是可以獲得幫助的。」陳紹慈說道。

除了讓大家認識被照顧者的需求之外,近年來,伊甸基金會努力將照顧的範圍,拓展到照顧者身上。「因為照顧者所承受的身心壓力是驚人的。比方他必須承受情感上的壓力,尤其是照顧親密的家庭成員時,可能會特別悲傷、無助或焦慮,在所照顧對象的健康狀況惡化時更是嚴重。」另外還有與社會隔絕、經濟壓力等等,陳紹慈也提醒道,照顧者還有很大的一個壓力來源,是自己的身體負擔:「照顧工作往往涉及體力勞動,而且是很大量的勞動,比方協助病患移動、翻身等等,在沒有接受過專業訓練的情況下,照顧者自己可能也很快就會受傷。」像洪奶奶的情況就是如此——她自己的膝蓋和骨質疏鬆的問題,就在照顧洪爺爺之後變得更加嚴重,因此,提供適當的支持和關懷給照顧者是非常重要的。這樣的支持包括提供實際的照顧服務和經濟援助,包括心理和社會支持,包括讓照顧者擁有喘息的時間。因為,只有照顧好自己,才有能力更好的照顧別人,所以伊甸基金會的努力,不僅提升了照顧者的生活品質,同時也加強整個長照體系的效能和持續性。
安享晚年,應該是我們共同期待的未來
在居服員開始協助洪家之後,洪奶奶終於感到身上的重擔減輕了一些。「他(洪爺爺)是很固執的人,又餓不得。以前我得幫他洗好澡之後再去弄飯,他會因為餓了而生氣。現在有一哥(居服員)來幫忙,我可以趁這個時候趕快去處理午餐,他一洗好就可以吃,真的覺得輕鬆很多。」不只如此,洪爺爺也非常喜歡一哥的協助。只要是一哥要來服務的日子,洪爺爺總是早早就期盼著他,不斷詢問他人什麼時候會到。另外,洪奶奶也在個管員的評估和協助下,申請了居家用的輔具,這樣即使居服員不在,她獨自照顧洪爺爺也會輕鬆一點。

「我們在評估每個家庭的狀況的時候,都是先看他們當下最緊急的需要是什麼,就從這邊開始安排。這也是我們和每一個家庭認識彼此、磨合的開始。因為我們往往在評估的過程中,就會發現家庭中還有更多需要協助的地方。我們必須慢慢地、一步步地協助家庭接納更多的服務項目,或者嘗試其他的服務方式。」伊甸基金會居服員督導說到,協助個案家庭,必須設立短、中、長程目標。以洪爺爺為例,現在他接受了沐浴、肢體關節活動這些服務,然後也申請了輔具,這屬於短程的目標,拉到中、長程來看,居服員督導更希望可以鼓勵洪爺爺出門、願意去看醫生,讓他的脊椎得到真正妥善的治療和照顧。「因為洪爺爺還蠻喜歡和居服員相處,所以未來我們也期待可以透過居服員的引導,讓他能夠走出家門,接受治療,甚至體力可以好到能夠進入我們的日照機構或社區據點,參加活動。」伊甸基金會期待著,在大家的協助下,洪爺爺和洪奶奶能夠生活得更舒適,好好享受老年生活的每一個美好時刻。

「老老照顧」家庭越來越多,老夫妻互相陪伴很美好,但年長者照顧的問題,不該成為另一位長者的負擔。「老老照顧」反映了這個社會,對長者的支持和資源分配不足。我們期待的是,在經歷了大半輩子的努力之後,年長者應該能夠享有安穩、尊嚴和被溫柔支持的晚年生活,而不是面臨照顧其他老年人的壓力。多年來,伊甸基金會投注心力,希望能夠成為年長者晚年的依靠。但我們更希望的是,有一天社會可以建立一個更友善、全面的支援系統,確保長者都能擁有一定的生活水準。這樣的系統應該涵蓋足夠的醫療照護、經濟援助、居住安排以及社交活動,減輕個人和家庭的負擔,並提升整個社會對於年長者的關懷與尊重,更進一步的,讓長者們享受他們應得的尊嚴和幸福。
伊甸基金會「老人照顧服務計畫」透過日間照顧、公托中心、關懷據點、居家服務、長者送餐服務、照顧者團體支持、照顧者資源連結等,讓長輩在熟悉的地方找到服務,也讓照顧者在專業的地方得到喘息,讓每一位長輩及照顧者一起安心、快樂地好好變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