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日麗》「同志片」爭議:華麗辭藻堆出來的駢文就能稱作影評嗎?

我們想讓你知道的是
我向來以寫作能引起爭議或共鳴為動力。前陣子我寫了關於《日麗》的影評,確實有點挑釁。「同志片」三字在標題,我們都知道可能引起爭議。而作為一個男同志,從小到大聽人罵「偏差」的次數,大概跟被早餐店老闆娘叫「帥哥」無異。面對這個雞爪也能捧成雞腿,每部電影都值四到五顆星,無差評的藝文評論環境,想到就又好笑又好氣。明明這圈子產值那麼低,結果大家還要互相排擠。更慘的是整個圈子多數人寫不出新意,品質良莠不齊也沒人在乎沒人理。
在我們詭異的「國文教育」下,多數人就是患了吃到好吃粉圓,也只會重複說「哇這個吃起來很Q」的語言貧瘠的病,需要更華美的文字來標新立異過過乾癮。基於能豐富語言美學這點,我毫不懷疑其他人拓展出文化評論「散文式美學」的重要性。
我只是想說,現在的現實環境,就是百分之七十的人都在寫這種影評,實在不缺我這筆。基於分工原則的比較利益,我選擇往別的方向開創可能性。我就不懂,難道台灣人的集體感受力,真的有差到聞到的東西是花還是屎,也需要一百個人用一百零一篇駢文來指引?(看我還能押韻就知道我其實是笑笑的說並沒有在生氣)
另一種常見批評,是有過度以導演為中心的「作者論」嫌疑。我想說冤枉,這實在是稱呼的難題。大家都知道製作團隊每個人對最終成品都有不同重要性:有人號稱名導,實際上都是監製主導;有些大導,攝影和剪接背後都笑他根本不懂電影怎麼搞。
也有演員抱怨,要是真的什麼都得照著編劇不食人間煙火的「非人話」台詞念,或聽某些導演「這裡哭出來」「那裡大聲點」的指令硬演,最後就大家死一片。有點理想的編劇,也不願意自己心血,被出了錢但沒sense的人指指點點。最後成果變成那樣,背後辛酸誰人解。
而回頭看《日麗》,很明顯編劇兼導演的重要性就是多了點。不說編導,改口主創,「支語」糾察隊又會衝出來打臉。這題還請各位不吝指教怎麼解。
我心目中理想的「電影研究」和「電影評論」典範,本來就不是用些華麗辭藻抒發個人心境的作文比賽而已。我自己通常比較喜歡的,是能否拆解創作者是以什麼手法設計,才讓觀眾在此時此刻會抱持哪種特定的猜疑或情緒。最重要的永遠是觀點與獨到見解。
所以,看完電影感動到哭,寫自己「不禁潸然淚下」,說是心得的話也沒人會介意。要自稱「研究」或「專業影評」,好歹就也說說在劇情和表演外,打動你的那場戲,前後怎麼接、鏡頭擺得近或遠、有沒有音樂催落去逼你哭醜了臉,諸如此類的基本cue點,才是我心目中理想評論的重點(當然,你也可以對「影評」有不同想像,前述純粹我個人觀點)。
偏偏就有很多「專業影評」對此視而不見,沒事就愛在那邊扯幾句,原意是什麼都搞不懂的巴塔耶。
(btw,我很推最近剛看完的《漫畫原來要這樣看》、《漫畫原來要這樣畫》、《漫畫原來還可以這樣看》三冊。我覺得這是不限漫畫領域的文化愛好者,絕對都能從閱讀中享受學習樂趣的經典。)

第三大題:申論題(40%)
每次有什麼熱門話題,都會有人以「作文大賽」比擬,諷刺大家的評論形式和大意千篇一律,頂多換句話說而已。累積起來的文字,就構成了ChatGPT。
不信,看我在ChatGPT輸入以下指令:「請以比較具有文藝氣息的語氣,寫一篇說明《日麗》是一部看不太懂,但是蠻好看的電影的影評」,結果跟台灣許多影評,和期末報告的相似程度大概有87%像?同樣句子形容《日麗》或「田麗」好像也沒問題(有人還記得田麗?)

問題絕非ChatGPT。關於ChatGPT,近期聽到最合我意的短評,來自某老師(且讓我姑隱其名)說的:看到很多同事在討論如何禁止學生用ChatGPT,都想說,各位同行是不是搞錯問題?擔心學生前,不是應該先擔心自己?明明最可能先被ChatGPT拆穿的,是為師者不願承認許多以往的教學、測驗和研究方式有何問題能改進。
想像再過沒多久,就有個對ChatGPT毫不陌生,更沒倫理禁忌的世代。一旦摸透這技術,或許她們會更快看穿:哪些哀嘆一代不如一代的,骨子裡就是個食古不化的北七,或其「高見」不過就是東抄襲西抄襲,說話「嚎洨」如同 ChatGPT:資訊停在某個年代以前不更新、不懂裝懂聊什麼都先胡謅兩句。只要你是肯付費的大爺千金,哪怕是誰,要我扮貓扮狗當你的小僕人都可以。
平穩清楚的文字,已經可以由ChatGPT翻譯。我已經有點警覺,若不想被代替,就要找出屬於自己的「聲音」。所以文學譯者除外,其他愛拖稿,外文好但中文爛的真的要小心。大概再沒多久,我們就會被ChatGPT世代淘汰換新。出版社編輯也省得輕鬆,不用發到雷包譯者後還得自己吞下去默默修訂⋯⋯
這就是ChatGPT的基本運算說明。更多狂想或許可以讀讀賀景濱。我只是不爽那些享受過時代便宜紅利就不思進取,結果自己現在不上不下,所以對別人開始有新想像就抱持「唱衰主義」的北七。大家如果都不想指出那些「弄臣偽善的新衣」,最後結果就是所有人慢慢變成一堆處理速度比電腦還慢的劣配版肉身GPT。
我還是相信,多數人都有最基本的良知、判斷力和學習適應能力。世界很大,也不用自己想太多太害怕,站得住腳的,就別擔心有什麼「大老」有條件能搞死你。還活得下去,有些案子大不了不接沒關係。
至於那些會跟著酸吳淡如,但自己其實也還不會用ChatGPT和Midjourney的長輩們(including me),建議我們還是趕快學習。早點理解這些新技術該怎麼互相適應,找出幾種真正能幫大家往最終目標前進的學習、工作和創作倫理。
對著別人出申論題的人,應該畏懼的,是自己有沒有本事,看出誰才是真材實料地有想像力,哪一份回答純粹只是不同指令變形下的ChatGP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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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力歐陪你喝一杯】看見身障老後的照顧困境,讓照顧悲劇不再發生

我們想讓你知道的是
伊甸基金會期待家有身心障礙者的朋友,能夠知道自己並不孤單,只要願意求助,不需自己一肩扛起所有的照顧重擔。
高齡社會是醫療技術進步、養生觀念提升的反映,但這樣的發展,也伴隨著許多問題,比方勞動力下降、經濟問題、醫療需求改變等。與此同時,我們可能較少關注到的身心障礙族群以及他們的照顧者,同樣也呈現逐年高齡化的發展,而且背負著更多挑戰與考驗,包括家庭、社會資源、公眾意識等。
根據衛福部統計,近七成生活需要他人協助的身心障礙者,是由家人照顧。老人福利法定義老人為年滿65歲,而身心障礙者往往比一般人提早退化20年,表示身心障礙者45歲即邁入老年期。在家人依舊承擔最多照顧勞動的現況,身心障礙者與照顧者雙雙老化的現象加速,照顧需求更顯迫切與複雜。
關於身心障礙者,你所不知道的是⋯⋯
「自從2000年以來,台灣的社會福利發生了很多變化,不管是在食衣住行各方面,當然,也包括政府開始推動長照2.0的制度。這些改變的立意都是良善的,但是我們的社會觀念卻可能還沒有追上。」伊甸基金會副執行長何天元談起關於身心障礙者的福利,有感而發地表示。

在台灣,大眾對身心障礙者還是普遍存在著排斥的心態。何副執行長提到,這樣的排斥,可能不僅僅存在於一般身心健康的民眾,甚至是身心障礙者的家屬,都有可能抗拒接受現實,選擇封閉自己和身心障礙者,停止與外界接觸。「在推動照顧身心障礙者相關的服務上,真的是困難重重,比方我們要辦活動,或者要尋找合適的機構場地,常常遭到民眾抗議。」何副執行長表示。不過,即使如此,伊甸基金會想要持續為身心障礙者倡議、改善現況的決心,並沒有絲毫改變。「因為照顧身心障礙者,真的是非常重要,同時也非常辛苦的一件事情。也正因為如此,所以沒有人應該被孤立,或者獨自承擔這一切。」
目前伊甸基金會提供日間照顧、居家照顧、社區服務、住宿機構等不同形式的服務,希望可以讓更多有需要的家庭,找到一個最適合自己和家人的方式來照顧身心障礙者。「除此之外,因為科技不斷地進步,很多觀念也都在改變,伊甸希望可以永遠多想一步,替大家先做好準備,所以我們提供的各種課程、教材,還有對我們工作人員的培訓等,也都持續在更新。」為了打破傳統觀念上對於身心障礙者的排斥感,伊甸基金會更是持續舉辦活動,透過各種媒體、平台的宣導,希望能夠改變社會普遍的觀感。更重要的是,讓所有的身心障礙者和他們的家屬知道——你不需要孤軍奮戰,伊甸願意提供各種你需要的支援和資源。
當我老了,你也老了
提到伊甸所能提供的支援和資源,家有多重障礙者的恩蓉媽媽對此感受最深。「我們恩蓉是多重障礙的孩子,她還在我肚子裡的時候我就知道了。既然我們選擇迎接她的到來,就必須要為她做好最周全的準備,所以我跟恩蓉爸爸一直都很積極地去找各種課程、復健來上,希望恩蓉在人生的這路上,可以走得更順一點。」恩蓉自從八個月大左右就開始接受復健,在醫療上,恩蓉的爸爸媽媽也非常重視她的黃金治療期。除此之外,各種相關的課程、活動,恩蓉爸爸和媽媽也都盡可能去學習、接觸。在恩蓉一家搬到台北之後,恩蓉更是直接開始使用伊甸的日間照顧服務。「這個決定真的是最好的決定,因為伊甸的照顧服務,改變了我們一家相處的氣氛。」恩蓉媽媽真誠地說。

恩蓉是個喜歡學習的孩子,在享有義務教育的十二年期間,她白天到學校接受教育,傍晚放學回家休息,行程和一般的學生幾乎一樣。但是在高中畢業之後,恩蓉就面臨了大學裡面沒有這樣的服務的問題,換句話說,她白天沒有地方可以去,只能待在家裡,由爸爸媽媽照顧。
「那時候我們想了很多方法、討論過各種可能性,但是因為恩蓉是多重障礙,能夠幫助她的機構真的不多,後來我們只能選擇看護,讓她待在家裡。」但這樣的做法引起了恩蓉很大的反彈,因為她喜歡接觸新事物和具有學習的熱情,和被困在家裡的現實,起了巨大的衝突。恩蓉常常鬧起脾氣,爸爸媽媽也被迫在日常的工作之外,還要處理更多事情、更多情緒,一家人都感到喘不過氣來。
「搬到台北之後,我們進入了伊甸的民生日照中心,在這裡恩蓉可以參加課程,可以復健,有很多她沒有接觸過的新鮮事,讓她非常開心;甚至我常常很驚喜地發現,她持續在進步、在成長。」不只如此,一家人因為伊甸照顧服務的幫助,都各自獲得了喘息的機會,在體力上、心情上都更加有餘裕與彼此相處。
你的辛苦有伊甸懂,請放心好好休息
「絕對要尋求協助,一定要給自己一點休息的空間。」恩蓉媽媽談到過去認識的朋友中,也有一位家有身心障礙兒的媽媽。「那位媽媽的先生沒有辦法接受有障礙的孩子,在孩子出生沒多久之後就選擇消失,把孩子丟給媽媽。唯一值得慶幸的是,他們家家境還不錯,不需要為經濟問題太費心。」即使如此,這位媽媽朋友還是在某一天傳訊給恩蓉媽媽,說自己真的很累,想要結束一切。「我收到訊息真的嚇到了,立刻找里長、找社工過去那位媽媽家,還好沒有發生遺憾的事情。但這也讓我思索到,人是沒有辦法獨自存在的,特別是有身心障礙者的家庭,了解各種支援系統可以怎樣隨時幫到你,隨時給你一個出口、一個喘息的機會,真的很重要。」
把成為身心障礙者家庭的後盾,當成一生目標的何副執行長,也提到他在第一線上,觀察到一些家庭的狀況。「很多家庭把自己封閉起來的原因,是不想讓別人知道自己家裡有這樣的問題,覺得很羞恥;有些則是對外尋求協助,就會產生愧疚感。這樣的觀念,其實直到今天還一直困擾著非常多的家庭。」除此之外,經濟上的壓力,也是讓許多身心障礙者家庭不敢求援的主要原因之一。何副執行長提到,曾經遇到過一位身心障礙者,他的一天四餐就是一片厚片吐司,切成四塊,早餐、午餐、晚餐、宵夜各一塊。「而且你可以看到那片吐司已經是幾乎要腐敗的狀態,真的很令人揪心。」

目前政府已經開始在很多地方設立日間照顧機構,就是希望讓身心障礙者可以就近在社區裡也接受到不同需求的照顧服務。何副執行長強調,現在政府有補助,伊甸基金會也很願意提供急難救助,給所有有需要的家庭,一個暫時緩解現況的機會。「只要願意尋求援助,我們一定會想辦法幫到你。我們只希望能夠傳達一個觀念:讓身心障礙者獲得更好的照顧,其實是讓整個家庭過得更好。」
這是一段讓力量凝聚的旅程
除了縱向的提供幫助之外,橫向的新知教育、心得分享也一樣重要,伊甸透過許多方式,讓資訊透明,讓不管是不是身心障礙者和其家庭,都能對身心障礙者的能力和需求更有概念。
何副執行長邀請大家收聽伊甸的Podcast——「先來一杯,我們再聊」,希望能透過照顧者的分享,讓彼此都有傾訴、傾聽的機會,更讓未來都可能是照顧者的你我,有越來越多的參考樣本。與此同時,讓照顧者們知道自己並不孤單,自己也有權力追求快樂與自我人生。
談到分享,恩蓉媽媽也非常同意「吐苦水」的重要性。「因為我先生是牧師,我身為師母,其實也常常扮演著傾聽者、照顧者的角色,所以我都很鼓勵有同樣狀況的家庭,把感受說出來、把問題說出來,我們一起來解決。」恩蓉媽媽希望讓更多身障家庭知道他們並不孤單:勇於求助、適時喘息、讓專業介入。
伊甸基金會從身心障礙者的角度出發,提供個案管理、心智障礙者雙老家庭支持、支持性就業、日間作業設施、日間照顧服務、社區居住等服務,另外還有居家修繕、交通接送、輔具服務等。不僅為身心障礙者提供了實際的幫助,更重要的是給予了他們和家庭一份深深的愛和希望。就像恩蓉和恩蓉媽媽,透過這些協助,重新找回了生活的意義和價值,並成為社區中傳播正能量的重要角色。我們期待更多家有身心障礙者的朋友,能夠知道自己並不孤單,只要願意求助,身心障礙者的照顧重擔,真的不用自己一肩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