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年改讓國家在內亂邊緣徘徊，法國引以為傲的民主有在運作嗎？

「這場危機表明有兩個法國，它們生活在完全不同的精神世界裡，甚至無法彼此交流。」資深政治評論家阿蘭．杜哈默爾（Alain Duhamel）最近說道。

當這個國家在內亂的邊緣徘徊時，他的判斷就像一個陰鬱的預感。困擾法國的惡魔又回來了，並在這片土地上肆虐。

法國總統馬克宏（Emmanuel Macron）提出的養老金年齡改革所引發的憤怒和相互間的不理解，顯示出該國兩派分化的危險程度。

政府表示，把領取養老金的年齡從62歲推遲到64歲，對維持法國備受重視的「分攤」制度至關重要。該制度基於一個單一基金，由勞動者繳納資金，而領取養老金的人從中提取。

隨著人們壽命的延長，為數不多的其他選擇是要麼削減養老金的金額，要麼增加在職人員的繳費。

但這兩種選擇都更加不受歡迎。

馬克宏表示，更重要的是，法國只是在向其他歐洲民主國家看齊——其中大多數國家的養老金年齡甚至高於擬議的64歲。

但這些似乎都沒有得到公眾的支持，反對和支持改革的民眾比例仍為70％對30％。

Photo Credit: ALAIN JOCARD/AFP / BBC News

相反，人們似乎更傾向於相信左翼和極右翼的觀點：首先，養老金的財政狀況並不像執政者描繪的那麼糟糕，所以沒有緊迫性。與此同時，這也是不公平的。

一方面，許多抗議者不僅要求停止改革，實際上還要求降低退休年齡，回到2010年以前60歲的水平。

另一方面，來自右翼的聲音表示，馬克宏的計劃已經充斥著讓步和豁免條款，在漫長的議會進程中承受著壓力，現在它所能節省的成本幾乎毫無意義。

在一個正常運作的民主國家，對立的觀點肯定會找到某種形式的妥協。畢竟，大多數法國人雖然反對馬克宏的計劃，但也認為有必要對養老金進行一些改革。

但是，法國的民主在運作嗎？

人們對傳統政治和議會制度的信心實際上已經跌到谷底，否則又該如何解釋統治法國半個世紀的戴高樂黨和社會黨的崩潰、極右翼和極左翼的崛起？

馬克宏總統鼓勵「舊制度」的消亡，他利用其將自己扮演成孤獨的溫和派，並從左翼和右翼的綱領中挑選明智的部分。

Photo Credit: MICHEL EULER/Pool/AFP / BBC News

他可能非常聰明和非常熱心，但法國從來都不喜歡他。他的兩次勝選都幾乎是注定的，因為另一個候選人勒龐（Marine Le Pen）對大多人來說更無法接受。

通過消滅溫和的反對派，他使反對派變得極端。

在去年的議會選舉中，他未能獲得多數席位，這使得上周四他不可避免地動用憲法49.3條款，強行通過養老金改革法案。

與此同時，公共辯論的基調也在不斷地被削弱。

左派對養老金法案提出了數以千計的修正案，使其無法按常規通過。反對者將一項在其他國家看來完全不費吹灰之力的改革描述為「粗暴」和「不人道」。

Photo Credit: Mustafa Yalcin/Getty Images / BBC News

一名左翼議員在議會外擺出姿勢，腳踩在一個畫有勞工部長頭像的球上。由於擔心暴徒暴力，一位支持馬克宏的主要議員在周五呼籲警方保護她的同事。

隨著搶劫和暴力上演，巴黎和其他法國城市街上的垃圾堆積如山，抗議者呼籲進行更多破壞性罷工。這種令人不安的氣氛預示著該國正步入危機的下一個關鍵階段。

在法國總統援引憲法49.3條款程序後，反對黨已提出兩項針對政府的譴責動議，並將於本周進行辯論。從理論上講，如果其中一項通過就將導致政府的垮台，並可能導致提前選舉。

實際上，即便是議會中一個中間派團體提出的所謂「跨黨派」動議——據稱更容易在相互敵對的極左翼和極右翼之間達成共識——也不太可能獲得通過。

如果這些動議失敗，那麼反對派可以透過其他方式繼續反對改革：例如向負責裁定新法律是否合憲的憲法委員會提出上訴，或者試圖組織一次公投。

當局希望某個時刻人們能回歸現實，大多數人會沮喪地接受不可避免的事實。

有可能最終會有一個替罪羔羊，毫無疑問可能是總理伊麗莎白．博爾內（Élisabeth Borne）。

但目前的氣氛對於討論這一點來說太糟糕了。

短期內，每一個被封鎖的加油站，每一個無人清理的垃圾桶，以及每一扇被砸碎的窗戶都將籠罩在「49:3負責！馬克宏負責！」的迴響之中。

本文經《BBC News 中文》授權轉載，原文發表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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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朱家儀
核稿編輯：丁肇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