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滋味讓城市有了文化厚度」，美食紀錄作家Hally Chen推薦萬私房老店

文：翁珮恒
攝影：彭柏璋
圖：Hally

台北具備多元的城市面貌，刻畫著不同地區、不同族群、不同世代各自擁有的生活型態。對Hally Chen來說，「飲食」最能快速地看到當地生活的特色，而在地小吃攤、喫茶店等「老滋味」更是承載著地域文化的發展脈絡，值得人們用味蕾爬梳、融入在地、玩味城市。

作為百年古城，縱使身處現代化發展的時空下，台北市巷弄中仍靜謐地流淌著令人懷念的「老時光」，在時間的篩選下，以冰果室、咖啡廳、小吃攤的形式，保存著老台北的生活記憶。

「我喜歡的老店都聚集在華西街、西門町、大稻埕、大橋頭，這些沿著淡水河發展的舊市區，從觀察店家群聚的屬性、客人的流動，大概就可以發現這個地區的文化結構。」Hally舉例，像是大橋頭周邊作為交通要道，過去有散工文化，工人們都聚集在此再分散到各個工廠，因此周邊有許多適合下工後小酌的小吃攤，讓工人們能好好地慰勞一整天的辛勞。

西門町則是有電影街，是早期的流行中心，也是約會聖地，因此1950年代的老咖啡店都聚集在此。Hally打趣地說，「以前不像現在有這麼多地方可以約會，看完電影就送對方回家多難過啊，一定要再找個地方坐著聊天，咖啡廳又是洋派的場所，非常受到當時年輕人的歡迎。」

而提及最有台北老城氣息的區域，非萬華區莫屬。根據Hally的觀察，到華西街老店的客群，不單單是在地居民、拜拜的香客，也有許多住在其他區的老客人特別遠道而來。

「我有時會湊過去跟老客人聊天，還遇過建設公司退休的老闆，把高級轎車停在河邊，走路過來只為了吃一碗滷肉飯、跟這裡的歐吉桑聊天。」Hally說，因為這裡有年齡相仿的客人與早期的生活飲食習慣，老客人們可以說著彼此聽得懂的語言與話題，在這裡享受的不僅是食物的老滋味，也是在找尋過去的生活點滴。

然而老店也會隨時代的更迭而有所調整，如提升硬體設備、改善用餐環境、提高價格等，食物的型態也會因世代傳承而有所變化，「有些老客人在面對老店改變、轉型時，常常會說『變了、走味了』，但我認為改變並非不好，作為客人，最重要的是感受食物當下的味道。面對這些改變，我透過記錄美食在不同時代的樣態，讓更多人認識飲食背後的故事。」Hally說，這也是他寫書、拍照、繪製食物斷面插圖解析食材的初心。

「就像是爬梳歷史文獻時，可以透過建築、器具了解當時人們的生活，食物的紀錄也具備這樣的功能。」透過與老闆聊天、採訪店家故事，Hally的食物插畫、照片與故事撰寫，不單單記載著老滋味的製作與演變，更多的是老店在時代中與客人、與城市之間的關係，藉由老滋味保留專屬「那個時代」的城市故事。

「一個城市正是因為留住老味道、留住老店，才具有城市的文化厚度。」這也是Hally之所以認為記錄食物在當代城市發展中十分重要。而延續傳統食物的美好滋味，也需要各界一起努力，「如果現在沒有留下，當老店凋零，就什麼也沒有了。」

Chill大使推薦——以美食記錄台北一甲子

• 老萬華人的維生素C補給站：華西街珍果

冰櫃櫥窗裡整齊地擺滿色彩繽紛的各式水果，傳統冰果室「華西街珍果」開店近一甲子，這裡的每一顆水果都是老闆余大哥每天清晨至三重市場，一顆顆親自挑選而來。「保證每一口都甜！」有老闆的嚴格把關，作為常客的Hally推薦起來也信心滿滿。

「第一次來時是平日中午，我就站在門外看著店裡的客人，來吃的都是當地歐吉桑，一人坐一桌吃水果，彼此互不打擾，看著他們吃東西的樣子，我感受到老萬華的庶民風情，進而明白了華西街珍果在當地食肆中的特殊角色，它是當地萬華人不可或缺的維生素C補給站。」Hally說，來這裡不妨點一杯綜合果汁、一盤綜合水果，「一個禮拜的水果量都補齊了！」

• 店名：華西街珍果
• 營業時間：12:00-00:00
• 電話：02-2308-9390
• 地址：台北市萬華區華西街夜市113攤

• 老輩紳士的心頭好，蜂大咖啡

「蜂大咖啡」扎根西門町已有六十多年，店面如今仍保有1960年代的懷舊氣息，門口陳列的矮櫃與玻璃罐中擺滿的糕餅，乍看似古早味雜貨店，又像香港街邊的老店鋪。

店內飄散出濃郁的咖啡香氣，摻雜著糕餅的甜香，這裡不僅咖啡品項齊全，也有各式港式糕餅，如合桃酥、雞仔餅、綠豆糕、鮑魚酥等，可以佐咖啡享用。Hally特別推薦早餐時間提供的Morning Service，「一杯咖啡的價格就能享受雙仁荷包蛋加火腿片、烤吐司與果醬奶油，以及一杯熱咖啡的高級享受，是我城許多老輩紳士的心頭好。」

因為懷著浸淫於老時光的浪漫鋪陳，店內不單有年過半百的老客人，也有不少年輕的品香人前來一嘗老式喫茶店蘊藏的懷舊餘韻，身處蜂大咖啡，宛如搭上能自由穿梭不同時空的飛船，以此匯集不同世代的喫茶店記憶。

• 店名：蜂大咖啡
• 營業時間：08:00-22:00
• 電話：02-2331-6110
• 地址：台北市萬華區成都路42號

＊飲酒過量，有害健康

• 百工庶民的經典下酒菜：林家鯊魚煙

老家在大橋頭的Hally對這一帶特別熟悉，早期的台北橋頭是三輪車的休息區，也是臨時工的集散地，車夫與工人下工後，經常會在攤子喝些小酒，下酒菜因而成了這帶小吃店不可或缺的經典元素。

「光靠一味台灣經典下酒菜，就在台北大橋下賣了60年！」Hally說，位在延三夜市內的「林家鯊魚煙」經常不到打烊時間就賣光光，由老闆親自嚴選來自宜蘭蘇澳的新鮮鯊魚肉，搭配獨門煙燻製法與特製醬汁，讓人捨不得停下筷子。

Hally建議第一次來嘗鮮的饕客，可以點份由鯊魚肉、魚皮所組成的綜合拼盤，淡淡煙燻味與具嚼勁的魚肉、Q滑的魚皮，一盤就能享受不同風味。「俗稱『QQ』的頭部透明膠質是我的最愛，蘸上獨家特調芥末蔥醬油，胃口再差的炎夏也會有食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