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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段未知的旅程》:武漢即將改朝換代的第一個徵兆,是1948年聖誕夜實施全城宵禁

《一段未知的旅程》:武漢即將改朝換代的第一個徵兆,是1948年聖誕夜實施全城宵禁
Photo Credit: Shutterstock / 達志影像

我們想讓你知道的是

一九二三年,六名樂勒脫修女踏上這塊土地,她們從無到有組織教會、培養修女、創辦學校,即使面對洪水飢荒、戰爭轟炸、政治驅逐,她們作為一個人、一名修女、一位教師不改傳教奉獻的初衷。本書梳理了修女會日誌、信件、報告與訪談,搭配珍貴的歷史照片,從這群外國修女的視角,深入災難重重而又鮮活生動的中國。

文:派翠西亞・珍・馬尼恩(Patricia Jean Manion)

面對新政權,一九四九年

漢陽

共軍幾近兵臨城下,民眾生活一如既往。武漢地區即將改朝換代的第一個徵兆,是一九四八年聖誕夜實施全城宵禁,子夜彌撒被迫取消。

十二月三十日,瑪麗.珍致信肯塔基說,所有郵件、廣播電台和報刊都要經過審查。「最好不要匯款。很可能通訊不順,但願不要完全中斷。」

一月十四日,毛澤東宣布中共願意在八個條件的基礎上與國民政府進行和談。

肯塔基於一月十九日收到瑪麗.珍的信。此時,中國人民解放軍業已挫敗國民黨軍隊精銳主力、俘虜高階指揮官,為大軍南下開闢了道路。

一月二十一日,蔣中正下野,李宗仁代理總統。

二月下旬,共軍駐紮在漢陽以北、位於漢江邊的小鎮上。除了對往來漢口的船隻徵稅外,似乎並不會干預當地民眾的生活。

二月底,中央銀行將大部分黃金儲備轉移到臺北。

高爾文給友人的信中說:「看似戰爭的狼煙將再次籠罩我們,時局跟我上次給你寫信的時候基本相同——國共邊打邊談。」

高爾文認為前陣子回到漢陽的神父該回鄉下宣教所了。他在信中這樣說:「神父和修女堅守崗位是教皇和教廷使節(黎培里)的願望。這對我們來說就是上帝的旨意,除非被趕出中國。」雖然,武昌的三個美國修女會和一些神父已經撤離中國,「可是我們的修女(樂勒脫和高隆龐)已經下定決心要留下,除非被驅逐。」

二月二十七日,文德中學第二學期開學。註冊人數從上學期的一百六十七人減少到四十三人。有些家庭為了安全起見,已經南下到廣州或疏散到農村地區。然而,當得知修女依然待在漢陽,留在武漢的學生便回來報到。到三月八日為止,註冊學生共一百一十二人。

內瑞克斯.瑪麗寫道:「到處都是國軍士兵,尋找設置臨時營帳的地點。如果學校不開課,校舍就會被徵用。」

由於貨幣浮動異常,茱斯塔採用了以物易物的方式來收學費,「有人用大豆付學費、有人用米、有人用柴火。」她還報告說,所有的修女都任勞任怨。「大家為上海的兩個姐妹離華深感遺憾,但想到今後可能會有其他人來華,又不無寬慰。」

茱斯塔每晚給自願參加夜禱的女孩指導五分鐘。大齋首日(Ash Wednesday)前夕,她講解了聖灰的象徵、神父的祝福和用聖灰在信徒額頭上抹十字的意義——即提醒信徒,每個人都必須承認自己是不完美的。

茱斯塔在寫給上海的信裡說:「週三晚上,雖然沒人要求,她們都來做彌撒,恭敬而有序地接受了聖灰。」

三月,鄉下神父給高爾文的報告令人放心——共產黨沒有干涉他們的宣教工作。費茲傑羅和桑德斯在新堤;保羅.休斯和麥克.歐科林斯回到仙桃鎮;張神父和吉姆.多諾霍(Jim Donohoe)在長埫口。

高爾文三月二十八日寫信給他的外甥唐納.馬哈尼(Donal Mahony)神父說,他稱為麥克的約翰.麥克納馬拉(John McNamara)「到漢口辦公室擔任財政官。漢陽就剩下我和連恩.高迪爾(Liam Godsil)在這裡當苦力。」

他還寫道:

共軍部隊集結在長江北岸。一艘輪船在九江下游遭到襲擊,大約十五人受傷。船昨晚回到漢口。

......我請求總會長讓休假結束的漢陽神父返回漢陽。可是由於通貨膨脹、銀圓匱乏、貨幣混亂,財政官警告我,一旦財政和通訊由於任何原因而中斷,我們短期內便難以支持現有人員。我只好收回請求,叫在美國和愛爾蘭的所有人員暫不回漢陽。每週、每天,風向都在變,我們必須隨時應變,調帆而行。

武漢生意蕭條。大部分洋商和華商都轉移到更南的省分,沒走的每日無所事事。我們徹底束手無策,......但尚未敗下陣來,堅持就是勝利。

高爾文和漢陽修女只能通過監審的廣播電臺和漢口報刊來了解時事。茱斯塔認為大部分新聞都不可信。四月,她寫道:「說是要舉行和談,然後又說沒有和談。」

國軍花了好幾週挖戰壕。漢陽市民以為他們在修建防禦工事、保衛城市。但是挖戰壕的部隊卻忽然開拔到別處去了。

「人們亂了陣腳。有的人逃出武漢,找不到更好的地方,錢花光了,又跑回來;生意沒了,貨幣貶值;吃不下、睡不好,開始生病。真是很同情他們,要是能為他們做點什麼就好了。」

茱斯塔寫到,混亂之中卻有一件令人高興的事。目前,一位新近高中畢業的聖瑪麗修女住在樂勒脫修女會。她在史黛拉的指導下,提高英語水準。「兩人正坐在門廊上聊天呢。」

十天後,四月二十五日,高爾文又寫信給他的外甥,提到共軍幾乎輕而易舉地拿下了南京。國民黨政府已然逃之夭夭,「朋友」(指親共者)正從對岸的浦口湧入南京。「根據昨晚的新聞報導,共軍先遣部隊離上海不到二十公里。他們大概計畫拿下了上海、武漢便會乖乖就範。可能吧,誰知道。統治教區的人以天下大同之宏論的名義搶劫不幸的人【譯註】......正是在這樣的時代,中國民眾最為令人敬佩。他們能夠在幾個世紀以來禍國殃民的統治下生存,實在使人驚歎不已。實際上,大多數時候根本沒有真正意義上的政府。」

高爾文說,張神父在張輝家主持彌撒的時候被捕,但憑三寸不爛之舌獲釋,只被警告不許在長埫口十五公里以外的地方宣教。回到長埫口,卻「遭遇另外一夥人,又受到盤問。而這些人問到的問題絕對讓日軍人員小巫見大巫。」

高爾文還說,在上海的美國大使建議美國公民離華。可是在漢陽的人無法證實消息是真是假。

上海

四月二十八日,大西路樂勒脫會負責人莫琳修女收到西聯匯款電報:「全部離華。」

電報是愛德華達會長發來的!所有修女大為驚詫。由於上海甚為平靜,她們確信美國媒體肯定對上海現狀誇大其辭。在她們看來,上海不會有戰事,因為共產黨肯定會力保這個國內暨國際貿易中心不被摧毀。

肯塔基從未發過如此強硬的命令,愛德華達會長的恐懼肯定是謠言和假新聞所致。

瑪麗.珍知道愛德華達會長了解一個宗教團體只能在主教的允許下於某個天主教教區工作。同樣,沒有主教的許可,宗教團體也不得擅自退出教區。莫琳和瑪麗.珍立馬前往主教辦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