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行海洋 EP2】船長好似上帝一樣，他們可以打人，也可以殺人

地球三分之二的表面都是被水覆蓋的，它是我們星球上最狂野的疆域，非常壯觀，同時對所有生命都至關重要。一個有待人發現的地方且在不息地再造，一個自由的隱喻，也是一個極度反烏托邦的領域，人類最黑暗的一面都在這裡表露無遺。

超過5000萬人在海上工作，侵犯人權和破壞環境等問題經常發生，而違法者還可以逍遙法外。

我叫伊恩．爾比納（Ian Urbina）。作為一名記者，過去的十年我在這個無法無天的邊境從事新聞報導。我運作一個調查性新聞報導機構叫做「罪行海洋計劃」（The Outlaw Ocean Project），它的工作就是報導在這個空間裡發生的事情。

這是「罪行海洋」。

海洋是一片水汪汪的狂野西部，它的受害者很多，無論是波浪之上或之下。

如果世界上所有地方都存在奴隸制度，那麼在遙遠水域上的奴隸制度是最為不可見的、也最為遙不可及，不被報導。

我們對海上工人的生活究竟有多少實際的瞭解呢？

美國前總統歐巴馬曾言，當一個渴望工作的人發現自己在一家工廠或在漁船上或在田野裡，辛辛苦苦地工作，但是報酬很少或甚至沒有報酬，而且如果他試圖逃跑，就會遭到毆打，這種情況就是奴隸制。現在，有一個人在船上，用他流血的雙手撒網，他知道自己值得過著更好的生活，有尊嚴的生活，但他不知道是否有人在關注。

我與電影製作人法比奧・納西門托來到泰國幹當港。泰國的旅遊業發展得非常蓬勃並具有世界最大的漁船隊之一。為了滿足全球對廉價海鮮的巨大需求。泰國開始依賴外來勞工，且魚類存量開始暴跌。

勞工權利調查員丹尼爾・莫菲說，在沿海魚類存量減少的當前，人類開始考慮投資於一種新型的船上，一艘可以出海更長時間、可以安全地進入更深水域的船。

丹尼爾表示，在某些情況下，會有貨船補給漁船，這種做法被稱為海上轉運，它幾乎可以讓你無限期地留在外面。

轉運是合法和普遍的做法，船隊可以在海上度過數年載著來自不同船隻的捕獲物，抽取和混合更大供應船的船上物質，最後才把魚運回岸上。

這種做法使漁獲物的起源幾乎完全無法追蹤。這種手段通常被稱為「洗魚」。這意味著零售商無法保證魚的來源地，也無法保證是否沒有涉及奴隸。

同時具備記者和《幽靈船》導演身份的香農・賽維斯表示，漁業公司的擁有人與漁船上發生的事情所產生的影響離得越遠，消費者與生產鏈上所發生的事情之間就越有距離。虐待就越是可怕。

移工湧入泰國寄望於工作的承諾。婦女有時被送到卡拉OK酒吧，這些酒吧兼作妓院，有時，男性的工人被漁船奴役直到他們還清走私者的債務為止。

丹尼爾表示，勞工招聘人會說，「嗯，這個就是你來這裡住在首都的費用。這個就是給你非法運輸，幫你越過邊界的費用。這個就是將你從邊界送到目的地的費用。因此，到你到達在你工作的港口時，你已經負債累累，債務相當於幾個月的工資，或者更多」。

前債役勞工阿索拉薩克・塔姆馬提及，他被人以特定金額賣給了船長，「我將要一直工作到我還清債務為止，款額是我被人販賣的金額，然後我才會得到我的薪水。」

船長現在基本上擁有這個工人，直到工人還清債務為止。工人將會被困在船上直到船長說他可以走了。

船上的條件通常很殘酷。船長是好似上帝一樣。他們可以打人，也可以殺人。

阿索拉薩克表示，不只是他，所有船員都曾被隊長和二把手打過和罵過。他們被拳打腳踢。「基本上，我們所有人都被打過。」

大多數我在船上採訪過的人都說每天工作20小時，且不停有安非他命供應來讓工人繼續工作。

阿索拉薩克說，他們辛勤地工作。沒時間玩，有時只睡一個小時。食物不僅短缺且都長滿了寄生蟲，輕微的受傷都可以是致命的。

在滿載奴隸的船上，沒有人能睡得安寧。

阿索拉薩克表示，夜晚是報仇的時間。所以他在晚上必須非常小心，「我們永遠不知道別人在想什麼。」

捕魚是世界最致命的職業。每年約有3萬8000人死亡。在世界的一些港口，就像在烏拉圭的蒙得維的亞，漁船平均每6週卸下一具屍體。尚不清楚的是有多少屍體被掉到在海中，以及有多少時候船員死於可以避免的意外，或死於極度忽視或謀殺。

泰國政府曾承諾加強警務來解決它的問題，所以我加入了他們幾個離岸巡邏隊伍。

他們希望展示他們如何有所進步，他們確實是有進步的，但仍然存在一些大問題。

水手長本質上是船員的主管。他是船員和管理級人員之間的中間人。當你做這種採訪時，千萬不要讓水手長走近船員。因為水手長就是管理毆打，管理殺戮的人。他在監視船員以確保他們不是在考慮叛變。

檢查人員在進行訪問時竟然找水手長來負責翻譯，這樣真的太糟糕了，可以說是太搞笑了，真是黑色幽默。

泰國政府聲稱它進行了5萬次檢查且沒有發現任何違規行為，儘管最近的一份報告顯示四分之三的捕漁場所仍然與契約勞工有關。

大多數政府都沒有興趣應對海洋上無法無天的情況，因為難度高，成本高，且只帶來最小的政治利益，因為這個領域的大多數受害者是沒有記錄的外國人。當他們採取行動時，通常都是笨拙、無效的。

我在調查海上的奴隸制時吸收到的教訓就是，這絕對是人權和環境罪行的交集點。

這裡的奴隸制也是食品生產和配送全球化的直接後果。

它建立在一套去中心化的外包和商業模式，並將在遙遠水域及食物供應鏈中發生的罪行都變為方便、標準化的盲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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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潘柏翰
核稿編輯：朱家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