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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同志機構北同「因不可抗力」關閉,性少數群體倍感「唇亡齒寒」

中國同志機構北同「因不可抗力」關閉,性少數群體倍感「唇亡齒寒」
Photo Credit: Getty Images / BBC News

我們想讓你知道的是

近來年,在中國致力於推動性少數群體權益的機構都面臨壓力,許多不堪重負宣布停運。2020年,著名的LGBTQ活動「上海驕傲節」宣布停辦。2021年,中國多所大學的LGBTQ社群微信帳號遭集體封殺。「一直是陰溝裡的老鼠,」方唐多多形容性少數機構當前在中國的生存狀況。

在「北同文化」(簡稱北同,原名「北京同志中心」)工作的方唐多多提前幾天就知道了機構要關閉的消息,但在看到正式聲明後,還是覺得很沮喪。

「對我們來說是很大的打擊,」她說,「北同已經做的很大了,它有能夠挺過風浪的各種條件,但這次沒能挺過,說明環境已經比我們想象地更加嚴峻了。」

她說,被告知手頭上的活不能再進行下去,就預感到機構要關閉了,但不清楚關閉的具體原因。 她說, 可能不是一兩件事導致的,而是「大環境不允許」。

「北同文化」是一家開展青年心理支持和多元性別教育的公益機構,2008年成立。因資歷深厚、資源廣泛等因素,在性少數群體中被視為推動權益保障的重要平台,也為中國首都以外地區的相關機構撐起保護傘。

5月15日,在「國際不再恐同日」(全稱為國際不再恐懼同性戀、跨性別與雙性戀日,英文縮寫IDAHOTB)的兩天前,該機構宣布「因不可抗力」決定終止營運。最近幾年,在中國言論空間緊縮的環境下,許多LGBTQ的團體紛紛停止運作,北同最終也難逃厄運。

LGBTQ是女同性戀者、男同性戀者、雙性戀者、跨性別者與酷兒的英文首字母縮寫。

中國性少數群體的精神支柱

成立以來的15年裡,北同與心理諮詢師、精神醫師、企業管理者等人群合作,為改善性少數群體的生存狀況提供專業支持。在關閉前的一年裡,北同還舉辦了多場線上直播,包括跨性別友善醫療講座等,有上萬人參與或觀看。

「方唐多多」一年前加入北同當志願者,也是看重了北同的豐富資源,以及能夠在壓力中生存的能力。她自己也營運一家推動女性和兒童權益保障的機構,希望能將從北同的所學用在其中。

「我覺得能在中國這個對LGBTQ相對陌生的環境中存活這麼長時間,一定有它的可取之處」,她說。她在北同主要從事人機對話中的機器人研發工作,指導機器人學習如何回應用戶有關跨性別的問題,處理用戶在遇到社會歧視時提出的問題。

「在北同的經歷讓我更加理解跨性別人群,希望今後能在維護女性權益時,也能夠保障跨性別女性的權益。」

方唐多多

Photo Credit: Laurel Fang / BBC News

方唐多多

對許多性少數人士來說,北同彷彿精神支柱,它的關閉讓他們感到失望和震驚。

「不可思議,」自媒體博主邱嘉彥說。他從學生時代就開始留意北同,多年來一直借此平台關注有關性別平等議題的討論,後來開通微信公眾號「季華多元」,分享自己的思考。

「北同是國內的頭部性別平權機構,懂得如何同政府打交道,也有豐富的心理諮詢和跨性別醫師的人脈關係,沒想到也會倒閉,」他說。

本身是「酷兒」(Queer)的邱嘉彥說,北同的一項重要業務是為客戶提供心理諮詢,同時也培訓諮詢師如何在遇到性少數客戶時能夠更包容地解決問題,這對中國的性少數群體來說非常重要。

「性少數群體受到暴力或歧視後,可能出現癔症、雙向情感障礙,需要援助,但國內很多心理諮詢師並沒有性別友善的概念,會對諮詢者造成傷害,」他說。

同志活動

Photo Credit: Getty Images / BBC News

生存如同「陰溝裡的老鼠」

業內普遍認為,北同的關閉主要與中國政府的維穩以及社會輿論環境收緊有關。

「新冠疫情對國家治理體系造成了一定衝擊,相應地需要一些維穩手段來調整治理結構,」方唐多多說。

她說中國的LGBTQ團體在2019年前還能舉辦各種活動,包括去高校組織彩虹市集,向女性推廣月經互助計劃,但2019年後,尤其是疫情後,很多活動受到了限制。

中國政府在疫情期間實施了嚴格的管控措施,衝擊了經濟,致國際形象受損。目前已經放開管控,但北同依然沒能難逃厄運。

「環境的緊縮、資金來源的不穩定、人員的流動及內外部的不信任讓我感覺壓力很大,」北同的項目總監秦葉(Sachi)在一篇博文中寫道。該機構一位創辦人以「如今處在風暴中心,還有很多事要處理」為由,婉拒了BBC的採訪。

根據北同的微信公眾號,其2022年的收入主要以籌款為主,包括眾籌、個人和項目捐款,總數超過200萬元,收入基本和支出持平。

近來年,在中國致力於推動性少數群體權益的機構都面臨壓力,許多不堪重負宣布停運。2020年,著名的LGBTQ活動「上海驕傲節」宣布停辦。2021年,中國多所大學的LGBTQ社群微信帳號遭集體封殺。

「一直是陰溝裡的老鼠,」方唐多多形容性少數機構當前在中國的生存狀況。

Xiao Tie, executive director of the Beijing LGBT Centre, pretends to inject a patient with a mock syringe during a protest outside the Haidian District Court in Beijing on July 31, 2014. The court began hearing a landmark case on

Photo Credit: Getty Images / BBC News

北同中心曾經在海澱法院門前展示反對同性戀強制治療的標語,並模仿相關場景。

她稱自己的機構就曾收到疑似安全部門的提醒。

今年年初,她們在幫助一位女孩解決父母要求包辦婚姻和強制退學時,在社群媒體上發布了一篇倡議文章。在閲讀量達到3萬時,收到提醒稱可能對社會產生不良影響,要求修改文章,同時後台申訴失敗。

後來方唐多多以她的方式平息了事件。「我們跟進了解那個女孩的情況,事情解決後就發了通稿說明情況,既然已經解決,也就沒有人再聯繫我們。「

她的機構致力於推動婦女兒童的權益保障,以及性別平等,她說為了「不涉及敏感」,在項目手冊中將「父權、夫權」一類的詞匯淡化。

「為了生存得更久一點、幫助更多人,在不涉及原則的情況下,我們會在遇到高壓的時候選擇妥協,」她說。

同志牽手

Photo Credit: Getty Images / BBC News

在中國,不僅性少數權益倡導機構面臨壓力,許多相關個人也經常受到安全部門的問詢,承受著很大的心理壓力。

邱嘉彥曾在學校派發彩虹旗幟,參與學生小組討論,後來轉向微信公眾號,發表對自己對性別平等議題的看法。在這期間,他曾多次被老師和安全部門叫去談話,嚴重時「用威脅的口氣叫我不要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