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女性影展】《春水奇譚》導演黃丹琪專訪：中年男子與慾望掙扎，片中的「雞雞」是真正的人

主訪：藍立妮
撰稿：張元薷
攝影：梁潔微
逐字稿整理：蕭婷惟

黃丹琪導演在《春水奇譚》中，一別以往寫實風格，使用奇幻喜劇來呈現中年男子在面對慾望時的掙扎，而導演也很開朗地與我們分享拍攝時的有趣故事。

Photo Credit: 台灣國際女性影展

創作動機

關於創作動機，黃丹琪導演表示自己本來就很喜歡奇幻類型的作品，只是一直沒有機會嘗試，剛好高雄電影節和公共電視的邀請，就一起拍了這個作品。

至於為何選擇「中年男子」作為主題，導演也跟我們分享，在自己的身邊取材時，發現很多上年紀的叔叔伯伯們都有找尋另一半的困擾，而這些困擾常來自於他們覺得自己不夠好，這些中年男子對自己的人生是有一種惋嘆的，所以導演就想著，「這些把自己困住的男生，如果有一天他的小兄弟起來跟他抗議會是怎麼樣呢」？於是和編劇討論過後，這部作品就變成了一個中年男子和自己的雞雞（慾望）吵架的故事。

「雞雞」擬人化呈現、游泳池的性符號

在片中的「雞雞」是一個真正的人，而非使用動畫或是其他方式來呈現，對此導演也說「我們想要這個雞雞站在阿三（片中主角）面前是一個真正的人，他不是一個假的，也不是一個想像出來的，他應該是一個真正的人，站出來捍衛他的人生」。

在整部片中的取景，使用很多游泳池、滑水道、跳臺的畫面來隱喻「性」的符號，導演也表示，「春心蕩漾一池春水，本來慾望跟水一直都是很有關係的」，然而這一池水，對阿三來說像是個樂園，也是個壓力，所以當阿三玩滑水道時，本應該是興奮的尖叫，但有時候卻叫的有些哀怨。

關於游泳池的跳臺，導演也跟我們分享勘景時的趣事，「本來真的沒有這個跳臺，勘景的時候美術就說，你不覺得阿三跟雞雞坐在那邊就好像是兩個睪丸跟自己的雞雞坐在一起嗎？我們就覺得好有趣哦，就沿用了這個東西」。

選角過程與擔憂

一開始導演很擔心會找不到演員，尤其像是「雞雞」這種比較特別的角色，但沒想到過程意外地順利。首先是阿三這個角色，「想要找一個看起來古意古意（台語）的、衰衰的，做一點壞事，你也會原諒他的男生」，後來找到了演員洪都拉斯來飾演，洪都拉斯對這個主題也很感興趣，因為他身邊也有一些中年男子跟自己慾望的問題，加上他的成長經歷也讓他非常理解這種覺得自己不夠好的男人，所以也提供了一些很好的角色建議。

「他（洪都拉斯）覺得阿三是一個很累、運氣很不好的人，就是那種買樂透人家都會中，但他就是不會中，以為有好運要來，就會差一腳的人，這些東西會讓他很累很衰，那我就延續這個想到把阿三弄得濕濕黏黏，他的頭髮都油油的。」

再來是飾演「雞雞」的林志儒導演，「其實你不管怎麼問人家你要不要演雞雞，好像都不是太禮貌，但我們就覺得還是認真的寫一封信好了，就想到阿儒導演，因為他看起來就是很瘦，就是乾乾瘦瘦的，然後雞雞在故事裡面是一個被虧待的靈魂，就是那種被囚禁在黑色的角落，然後很消瘦的在地上畫圈圈，覺得自己很可憐的男生，然後很乾癟這樣子，所以我們就寫信給阿儒導演」。

結果讓導演沒想到的是，阿儒導演馬上就答應，甚至在回信中還很開心的開黃腔，導演也提到勘景時就覺得跳水臺應該可以跳一下，有天讀完本和阿儒導演聊天時，發現他也這麼覺得，於是飾演阿三的洪都拉斯就被安排了跳水的畫面，導演也說「我後來覺得那是片中很重要的一個結尾，就是這個男生他真的做了一個決定，就是往前走一步。」

最後是飾演玉蓮的王彩樺，「我們想要找一個可愛又迷人的反派角色，要有一點女人味，但又不是那種看起來很高雅很有氣質的理想情人，這種理想情人阿三是會怕的，會覺得我根本配不上她，可是玉蓮是一個，明明他們是在同一個level裡面，但是你為什麼還不敢伸出手呢，所以我們那時候就想到彩樺姐，她也馬上就答應了」。

但中間的小插曲是玉蓮這個角色需要游泳，但彩樺姐並不會游泳，所以就把劇情改成一個很man的救生員在教她游泳，但也因為這樣的更改，讓救生員跟阿三產生了很大的對比，「玉蓮跟一個小鮮肉在游泳，那我是誰呢，我是一個中年鮪魚肚然後還在這邊刷地板的老頭」。

Photo Credit: 台灣國際女性影展提供

拍攝現場的困難與趣事

導演提到，有一場阿三、玉蓮和雞雞在床上的戲，一開始完全沒有頭緒，怎麼擺感覺畫面都不對，然而換上演員上場後，就發現好像都合理了，加上三位演員本身就很有趣，也讓導演很信任演員表演帶來的火花。

至於困難的部分，因為拍攝時間正好是疫情剛解封，民眾開始報復性的出門，也讓游泳池的拍攝時間被嚴重壓縮，因此把很多畫面拉回家景，但這樣的更動似乎也讓這部片更加分，「我覺得這也是一種禮物吧，一個創作上的禮物，因為當你東西回到家景之後，你會看到更多關於阿三這個人是怎麼樣的人」。

此外，導演也提到製作上無法兩全其美的問題，像是導演很喜歡家景中舊舊的窗型冷氣，讓整個畫面更佳合理，然而也因為這台冷氣無法運作，導致拍攝現場非常悶熱。

從身旁找尋素材

整部片中，即便不是那個年齡層（中年男／女）的觀眾，也能因為角色的服裝和場景畫面讓觀眾被精準的帶入那個年齡層，對此，導演也分享自己的田野調查就是從身邊的人觀察來的，像是玉蓮的穿著就是複製導演婆婆的穿著。

此外，因為片中的女生都比男生知道自己要什麼，所以導演也分享，「過去都說，男生就是背負了很多壓力，要承擔起一個家，女生的地位就比較卑微，但是到了現在，這些阿姨們已經懂得在這個限制中找到自己的出路了，很多我在市場看到的阿姨都是這樣子的，大肆的抱怨家裡面的男人沒有用，已經不是那種小家子氣的女生了，反而相較起來男生更辛苦，很多男生還在這個框框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