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命名活動 突顯了尚有許多缺陷的「校園民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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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hoto Credit: Wikipedia Commons CC BY SA 3.0
作者:廖偉翔(成功大學醫學系七年級、輔修政治學系)
由於成功大學校園公共空間的改建,原勝利至成功校區間的圍牆拆除,成為一新設立的廣場。在2013年11月底,校方委託學生社團聯合會辦理新廣場的徵名。全體教職員工生3000餘人投票的結果,最終由法律系邱鈺萍同學提名的「南榕廣場」以971票勝出。然校方在命名活動結束後,方才舉出業已存在的《校園空間命名作業要點》,強調新空間的命名必須透過行政程序才能生效。歷時兩個月,經由主管會報、校務會議等行政流程,最終於2013年1月15日的校務會議中,作成新廣場不予命名的決議。
上述過程中,包括「南榕」二字的命名理念、校園是否必須介入政治、甚至統獨史觀等議題,引發了校內外的廣泛討論,甚至大幅度的媒體報導。然本文試圖探討的主題,則是此次事件中較少被主流媒體提及的議題:「校園民主」。
(推薦閱讀:打造政大成為全台最有特色之「政治校園」―從成大廣場命名風波談起)
其實校園民主並非新的議題,清華大學的祝平次教授曾在〈校長 您忘了大學需要民主〉一文中指出:「台灣大學的校園民主,根源於八○年代末期李遠哲歸國之後,對於威權時代校園政治控制的改變。實是讓學術自由獨立的一大資產,也能讓大學邁開腳步成為引領社會進步的動力。各大學應該在追求民主精神的前提之下,好好思索如何利用民主的體制,凝聚出更有共識基礎的學校發展方針。並利用民主的開放性,不斷地批判不妥的舊價值,創造更適合人類共享的新價值;不但要生產知識,還要能夠思索知識的意義與對社會的影響。」
除了前述意義,更至關重要的是,大學不可能閉門造車,亦不可能徹底超然獨立,因而大學本身具有「主動-被動」的二元性。大學不只主動發揮生產知識、提供教育、社會責任等功能,亦被動受高等教育政策制約、外在經費限制、政經環境變遷等影響。因此,校園民主的實踐與深化,遠非只是「制衡行政官僚」如此簡單而已。
校園必須要足夠民主,才是真正的大學自治,大學能夠自治,方能在知識與教育上有公允的表現。倘若校園民主無法落實,首當其衝的大學內部成員卻置若罔聞,該大學的獨立性自然會受到強烈質疑與挑戰。於是校園民主的落實程度,在深層意義上,更反映了當前社會對高等教育的態度,以及大學對其本身社會意義的反省,是否經得起檢驗。
以成大「南榕廣場」事件為例,校方委託給學生辦理命名活動,最終票選結果卻是不予使用。這當中透露了,包含校務會議等看似中立的行政程序,實際上具有許多不符合民主精神的缺陷。包括法規制訂、議事規則、行政監督的落實等等,都有明確需要修正之處。然而當下已有限制校園民主的諸多既存制度,與其寄望難以預期的外力介入帶動變革,不如思考發自大學內部的改革如何可能。
但大學的行政官僚,由於各種主客觀的因素,若要談起改革,可說是窒礙難行。幸好,追求校園民主的方式絕非只有一種。以學生爲主體的行動,打開了校園民主改革的另一方空間。在1月15日校務會議作成決議後,包括成大學生社團聯合會、成大學生會、成大零貳社等學生自治團體及學生社團,以及數名校務會議的學生代表,除了發表聲明,更在1月17日於「南榕廣場」發起了抗議行動。
短短一天的策劃與號召,於期末考周甚至得以號召兩三百人集結,表達改革的訴求與決心。除了校內的耕耘,學生們亦與其他社會團體產生橫向連結,吸引了媒體和社會大眾的關注,使校園事務的公共性質得以顯露,擴大公眾參與程度,延長戰線,並提升議題探討的層次。
回顧過往,原先被制度硬生生隔絕的「學生權利」與「學生權力」,透過一連串的行動,又重新接合了起來。校園民主的改革,透過以學生為主體的行動主義,又再度注入了活力。然而,也必須坦白地說,雖然校園民主改革的契機已經展現,但是理念與行動的搭配,能否落實為制度層次的改革,將是後續最大的挑戰之一。
最後,儘管目前看來,「南榕廣場」的命名失敗了,但校園民主的缺陷也同時暴露在眾人面前,成為改革的標的物。校園民主是有可能實現的-只要你我都投注自己的一分心力,如同「南榕廣場」事件中的學生們般,或許那一天的到來,並不如原先想像的那麼遙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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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受空間的魔幻,讓自己好好被感動一番——當我們走入齊柏林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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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柏林空間最新特展《覓城》,以「候鳥視角」探訪城市的肌理,訴說一座座城市的美麗與哀愁。齊柏林空間自2019年4月啟用,至今已經舉辦了《見山》、《逐岸》、《映河》三檔展覽,累積近6萬人次參觀。
「城市,總是無怨無悔,接納來自四方的人,概括承受各種夢想。人與城,由無數自我構成;人與城,心跳同步,緊緊連動。」
吳念真在展覽預告片中,以溫暖樸實的配音,邀請大眾走進齊柏林空間特展《覓城》(The City, The Flâneur ),透過齊柏林導演的攝影作品,以「候鳥視角」飛越山巒,探索一座座城市的肌理,亦從嶄新的俯瞰視野,發現家鄉城鎮潛藏的心跳脈動。
城市,是人們共同生活的地方,包容形形色色的日常風貌。在本次齊柏林空間《覓城》特展中,觀者不僅能欣賞齊柏林導演為世人留下的作品,更可看見作家鄧九雲、設計師張溥輝、攝影師陳敏佳、社會學家李明璁等協同創作者,透過自身的觀察與詮釋,與齊導的攝影作品展開對話,並再次交織出不同風貌的故事。




在齊柏林空間展場中,閱讀齊導與協同創作者拍攝的一幀幀影像、深深刻下的一字一句,拼湊美麗島嶼的城市輪廓,一種美的感受在這個空間升起,讓觀者不禁感嘆與敬佩。當人們習於低頭、幾乎時時刻刻浸淫於數位虛擬世界,卻仍有一群人願意撐起一座齊柏林空間,以實體展覽的渲染力帶給觀者感動,背負重現齊導的攝影之夢、訴說山河海城市的故事、喚起人們對土地的重視等使命⋯⋯究竟是什麼帶給他們動力,讓這群人願意在淡水老街的古蹟洋房中亮起齊柏林空間的燈,持續為世人帶來感動的光火?
「當人們在一張照片前駐足許久」——透過空間策展,將意念傳達給觀者
「我發現,每一個人都會在一張照片前駐足許久。」
故事始於 2017 年,一場空難讓齊柏林導演離開了我們。當時齊導的親朋好友決定舉辦攝影特展,讓感念齊導的民眾能前往追思,短短三週便累積了將近十萬人參觀。看見·齊柏林基金會的執行長萬冠麗回憶道,在齊柏林追思特展上,許多來觀展的民眾都會在影像作品前駐足許久,「觀眾看著齊柏林作品的眼神,到現在我都還記得。人們在齊柏林的每一幅作品中看見熟悉的、或不熟悉的台灣,以及尋找自己的家。」
萬冠麗接著說起看見·齊柏林基金會的開端。「許多觀眾以為齊柏林就是電影《看見台灣》的導演,事實上齊柏林在空中拍攝25年,他是一個堅定且堅持的空拍攝影師,累積了大量尚未面世的攝影作品。所以他離開的時候,我們深深覺得應該要讓他的作品被更多人看見,更重要的是看見齊柏林鮮為人知的那面——他的努力、他的熱情、他對工作的執著。」
齊柏林「為土地請命、為環境發聲」的遺志,以及25年對空拍堅持不輟的熱情,促成後人成立「看見·齊柏林基金會」,更感動了8,052位共建人慷慨支持,遂有了齊柏林空間作為基金會夥伴的基地。自2018年成立開始,基金會便持續整理齊柏林遺留的數十萬張空拍影像紀錄、進行數位典藏的任務;此外,也有系統地策劃不同主題的實體展覽,讓齊柏林的影像能量得以更深刻的傳達給世人。
「候鳥的人返航必經之地」——齊柏林空間選址淡水
許多人好奇的是,為什麼齊柏林空間選擇落腳淡水?萬冠麗表示,當時為尋找一處空間足夠、方便抵達、可承租的地點,一路找到了位於淡水老街的現址。巧合的是,看見·齊柏林基金會董事長歐晉德透露,淡水一帶的古色古香,正是齊柏林最喜歡的地方風光。
「齊柏林曾經和我說過,當他從海平面要飛回台北,映入眼簾的就是淡水小鎮。淡水,就是齊柏林每次返航進入台北市的轉折點。」
「這或許就是冥冥之中,齊柏林要帶我們來的地方。」歐晉德曾如此對萬冠麗說。
齊柏林空間最終於淡水老街落地,行人散步至此,首先可見一道白色的「燈・山」牆。遠觀可見仿若雪山的層巒疊嶂,近看則可發現牆上鑄刻著齊柏林空間共建計畫的8,052名贊助者姓名。這道共建牆的一磚一瓦,象徵民眾齊心守護環境的力量,亦是齊柏林空間要訴說的目標。
在齊柏林空間裡,還有一群深受齊導感動、願意付出行動的人,那就是展館服務志工。對他們而言,齊柏林空間是傳播環境教育意義的場域,也是讓志工能身體力行、貢獻影響力的所在。
例如導覽志工周明德、陳錦雪分享,儘管淡水對於台北市地區民眾或其他縣市遊客來說地處偏遠,但人們因為感念齊柏林導演的精神、又或是喜愛齊導的空拍作品,總是不辭辛勞,願意舟車勞頓來到淡水,在齊柏林空間慢慢地走、靜靜地看、細細地體會。而實體展場的魔幻能量,在細膩的攝影作品包圍、志工娓娓道來的故事之下,於焉展開,觀者唯有親身走入才能明白。


「我們班叫做齊柏林」——讓環境教育的種子飛入心中吧
齊柏林空間自 2019 年4月啟用,至今已經舉辦了四檔展覽,分別為《見山》、《逐岸》、《映河》、《覓城》,策展脈絡依循齊柏林生前提過的「山-海-河-城市-人」的方向,將齊柏林留給世人的大量空拍影像,於不同主題的策展計畫中正式公開,讓民眾從多種視角再次看見美麗台灣。
為了好好運用影像訴說土地的故事,齊柏林空間的每次策展,可不只是將影像陳列,事前必須有數位典藏的龐大工程支持,接著挑選作品,讓每一幀影像都能更有系統性、有故事性地被看見,向觀者傳達隱藏的意念。用心的策展民眾有目共睹,其中,2021年度特展《映河》更獲得德國紅點、日本Good Design、台灣金點等國內外設計大獎肯定。
除了獲得獎項青睞,齊柏林空間的環境永續精神,也吸引企業共同倡議。2020年底,看見·齊柏林基金會與全家便利商店合作,以公益零錢捐的方式,啟動「齊柏林空間・環境教育基地營」計畫,預計五年內邀請一萬名學生入館參觀學習,讓環境教育往下扎根。
在眾多走進齊柏林空間的學校團體中,特別讓萬冠麗印象深刻的是來自新竹市的竹光國中。由於竹光國中的學生可以為自己的班級取一個名字,因此有某一班級的學生便決定取名為「齊柏林班」。那天,「齊柏林班」來到齊柏林空間參訪,導師對於學生們的專注不禁感到驚喜——
「外頭熙熙攘攘的淡水老街這麼的吸引人,我以為孩子們會坐不住。但是我看到他們專注於欣賞作品、享受影像美景的神情,以及不捨環境被破壞的感嘆⋯⋯那種質樸而真實的反應,令我驚訝而感動,也更加覺得環境教育是不能等的。我很慶幸自己帶他們進入齊柏林空間,在心裡種下一顆種子。」


「讓空間去感動你」——從看見到行動,喚起人人心中的齊柏林精神
儘管齊柏林空間啟用不到一年,就遇上了2020年疫情大爆發,但疫情不只帶來危機,也帶來改變的可能性。萬冠麗分享,當時有YouTuber做了一集淡水旅遊節目,將齊柏林空間列入約會行程,沒想到因此吸引了許多年輕人來參觀,讓原先多以青壯年齡層民眾為主的齊柏林空間,擁有更多年輕族群的投入。而這也讓萬冠麗第一次強烈感受到,數位傳播與實體空間的合作效應。只不過,數位傳播的力量雖然不容小覷,但實體展覽空間仍有它存在的必要性。
「走一趟展覽空間,是會對你有所影響的。實體展場的溫度、影像策展的震撼,它會影響你的視覺,影響你的思維,影響你的心。必須透過這種方式,人們才會放在心裡面,才能真的開始感同身受去做一件事情。」
萬冠麗認為,打造一個空間讓人們進入、感受、體驗,才能創造數位載體所沒有的感動,進而促成實踐的可能。「所以,其實齊柏林空間成立的最大目的,是讓人們可以來這裡,能夠看見、認識、瞭解,最後才能夠有所行動。」

25年的空拍生涯,齊柏林導演為世人留下了10萬張底片、50萬張數位照片及1,000小時影片等大量影像素材。而看見·齊柏林基金一方面進行工程浩大的「數位典藏」,一方面經營齊柏林空間做實體展覽、環境教育,為的就是延續齊導遺志,讓影像持續發揮力量,貫徹「永續、札根、傳承、志業」的使命。
萬冠麗形容,數位典藏就像是「下水道工程」,是人們看不見,卻極度重要、不可或缺的基礎建設;而齊柏林空間的存在,就是讓數位典藏的影像得以「被看見」,讓整理後的作品匯聚成河,讓感動流進人們心中,進而啟發人們為環境努力。
行過山、踏過海、飄過河,接著我們走進城市,走進《覓城》展覽中,跟隨齊柏林導演如候鳥一般的眼光,在原先所習慣的一切之上翱翔,發掘過去不曾見過的城市樣貌。
展覽時間|2022.12.28-2023.秋
展覽地點|齊柏林空間(新北市淡水區中正路316-1號,得忌利士洋行後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