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寄居在語言裡的戒嚴幽靈—關於反課綱微調事件的反省

寄居在語言裡的戒嚴幽靈—關於反課綱微調事件的反省
Photo Credit: 中岑 范姜 @ Flickr CC By SA 2.0

我們想讓你知道的是

面對戒嚴時代的催狂魔,年輕的一代們,他們有正面思考的能力,可以大聲喊出咒語,用快樂的記憶與正面的力量,將這些催狂魔驅逐殆盡。

每一段冤案都是一個家庭的故事、每一紙判決都終結了一個年輕的生命,那些事件、直接或間接地影響了我們的親人、朋友,某一個街上遇見的陌生人、捷運上坐在你對面的乘客,他們的家族也許就承載著這樣的歷史。

就算它像是刀刃一樣切割我們父祖輩的肌膚、就算它像是幽靈一般長久地盤據在都市中每個陰暗陳舊的角落、隱藏在未曾解密的檔案裡,我們卻始終選擇視而不見。

這種逃避的心理是什麼呢?是我們的教育給我們打的預防針。我們的教育完全不去提及、社會上透過戒嚴時期的規訓讓老一輩噤若寒蟬、我們的父母輩選擇視而不見,再次地透過語言的慣性,我們把禁忌話題的範圍繼承了下來,沒有人知道為什麼,我們依著慣例,選擇避而不談。

我猜想或許是這樣的默契,當年輕的一代開始真正學習以解殖的心態來公開討論過去時,會有這麼多的長者必須急切地、狼狽地試著去遮掩那些難看的瘡疤。為了掩飾一個瘡疤、而說一個謊;為了這個謊言、而再圓一個謊,於是圓到最後謊言變形地極嚴重,嚴重到這套說法實在沒有辦法成為島嶼公民的共識。

(按:於是課綱微調召集人王曉波教授告訴我們,課綱所說的內容,只是忠實反映我們的憲法而已〔註5〕。王曉波是誠實的,根據憲法我們的首都的確在南京,台北只是現行台澎金馬地區首府而已。

原來幽靈也寄住在憲法裡,在字裡行間中,在那個虛幻的首都裡。

我們如今認識到這件事情了,假如我們的國家真的能夠建立一個正視歷史的討論風氣。也許我們的下一步,也就是重新檢視我國的憲法、國號與基本國策,與目前為止我們國民的期待,究竟是相符合、又或是相違背的。)

[給所有還醒著的人]上一代摀了下一代的嘴,下一代就會遮了小孩的眼。Borondo的經典作品,"Les Trois Ages" (The Three Generations=三代)。轉播:https://www.youtube.com/c/TCRCG/live藝術家: Borondo地點: 巴黎/法國

Posted by Double Cheese, Double Meat on 2015年7月30日

切回討論的主軸,台灣社會解嚴四分之一個世紀以來,為什麼我們對於部分的歷史事件,始終抱持著不面對、不多談、不承認也不否認的尷尬狀態,好像台北市府SOP派的媒體聯絡人一句話都說不出來的尷尬,那個你知我知大家假裝不知的奇妙默契是什麼?

是教育啊!是我們的國民教育教給我們的啊,教你不要多問你就安靜、教你不准質疑你就乖乖答腔啊,不要否認我們也都在這樣的教育制度下長大,我們說著現在我們會獨立思考,教育教了什麼不重要,可是事實卻是相反的。

我們嘴巴虧一下政府、虧一下制度,但是我們始終不敢也不願意去質疑權威、頂撞上級,那才是教育這個機制裡最重要的一環:無形的規訓。那種徹底把你的個性與特性抹殺掉的體制,把違反規定者重懲來殺雞儆猴的管理模式,我們從小看到大,甚至還暗自嘲笑那些始終不服管教的人被打活該吧。

於是我們變成自私的大人,看著人家為了爭基本權利爭得頭破血流時,在旁邊冷言冷語「這麼拼命幹嘛」;看著年輕的孩子衝撞體制時說破壞公物不好吧;更有甚者,挑起他們的錯字、挑剔他們的年輕炙熱但不夠成熟的聲明。

教育一直都是複製主流價值與社會控制的工具。在普魯士,教育是為了培養效忠國家且能具備基本能力的國民;在十九世紀的英國,教育制度是為了培養一個個畢業後可以立刻上手,應付東印度公司在全世界各地廣大商務需求的商貿買辦;在我國的戒嚴時期,國民教育就是培養預備兵源,讓全民皆兵而足以應付即將開展的反攻大業。

所謂的洗腦教育往往影響的不是我們意識得到的那部分,而是那些我們下意識、習以為常,已經當作空氣與水一般存在的事物,在那些「破壞公物就是不對」、「違反秩序就是搗亂份子」、「違逆父母、自殺就是不孝」、「動手打人就是不對」、「自殺一定是因為憂鬱症」、「自殺是逃避、是弱者的表現」、「殺人就要償命」、「宅男就是反社會」的非黑即白的武斷判斷中。

正是這些去脈絡、不問因果、斷章取義、欠缺同理心、不去仔細瞭解事件的經過與各方說法、未曾站在不同的立場與角度去思考,而用萬年一貫的標準去重複那些「這個社會就是這樣」、「不喜歡滾出去沒人攔你」、「海峽沒加蓋游回去請便」、「我吃過的苦你當然也要嚐嚐」、「這些○○就是愛秀下限」、「○○就是玻璃心」、「人一○、腦就○」的武斷判斷,這是所有的執政當局與民粹領袖最喜愛的結果。

當人民自以為透過即時訊息的串連,對於某種公眾厭惡的行徑大加撻伐時,我們無意間也進入了惡意的對立面。

但是,請你要永遠記得,惡意的對立,還是惡意。

面對惡意,理解惡意,而不是選擇站在它的對立面,對它無情地攻擊。

我們的國家還有好長一段路要走,政黨還會輪替很多次。現在的政治明星,會成為八年後眾人唾棄的對象、現在對的政策,難保不會在幾年後就千瘡百孔;按照現在共識制訂的法案,也許會在幾年後變成過時的惡法、現在立意良善的福利照顧,卻也可能成為拖垮下個世代財政的夢魘。

民主政治的真意,從來不在終結一個政黨送他上西天,事實上這也沒有意義,歷史的教訓總在不遠處。我們未來還會做錯很多決定、制訂一些幾年後大家自覺很羞赧的時代共業。民主政治最大的價值,一直不在永遠作對的決定,而是做錯了決定願意反省、彌補與承擔。

這始終需要的,是具有高度自省能力的公民、願意進行公共討論的公民、願意正視歷史、承認錯誤的公民;具有靈活的思維、幽默的態度、邏輯思辨的能力、有人性的關懷、有同理心與包容力的公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