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喜歡獨立音樂的人，大多都不太喜歡五月天？

文：孔宇萱

一直以來接觸到的朋友，只要是喜愛國外非主流搖滾樂，或是自己也有在玩獨立搖滾團的，大多數都不太喜歡五月天。在他們眼裡，五月天往主流靠攏，向商業妥協，不再像那個當初在Live House裡奮力唱著〈軋車〉、流著汗的青澀年輕人。

為何他們都不愛五月天？事實上，他們並不是單純針對五月天，他們只是不喜歡五月天所代表的商業音樂顯示的媚俗。

是什麼區分了主流與非主流的搖滾？以下是一個主流與非主流轉換的重大事件。

現在被人們認為是經典搖滾樂團的Nirvana剛出道的時候，被主流媒體稱其樂風為「垃圾搖滾」（Grunge，又稱油漬搖滾）。音樂有所謂的垃圾與不垃圾嗎？這當然是媒體所貼上的標籤。主流媒體之所以為主流，就是因為它所提出的觀點與報導方式，是被這個時代的大眾所接受的，也因為如此，就算講一個樂風是「垃圾」有多麼的不可思議，但這樣的標籤，還是被貼上了，而且撕也撕不掉。

很快地事情就得到了反轉，Nirvana推出了《Nevermind》專輯，打敗了Michael Jackson的《Dangerous》專輯，登上告示牌排行榜冠軍。突然間，所有電視及廣播都在播放Grunge，Grunge從主流媒體所唾棄的「垃圾」，轉變為大眾的新寵兒，統治了那個時代。

我們可以看到，大眾的喜好是會改變的，而且是有某個導火線般的爆發改變。倘若身處在那個時代的人們擁有現在這個時代人們的記憶與思維，這些人會怎麼來稱呼Nirvana？主流搖滾嗎？還是非主流搖滾？

主流與非主流，從來都是由大眾的喜好來區分的。

事實上不只是音樂，在其他領域也有這種區分，而這種區分會導致兩個族群，其中，非主流的總是不欣賞主流族群的媚俗，而主流族群總是無視地繼續生活在他們的主流裡。

對於大眾來說，如果不特別對於音樂有所追求或深入，那麼他們所接觸到的，就會以當下的主流為主。但若你是一個會對於愛好不斷探究的人，你會在過程裡不斷與主流背離，這也是為什麼五月天會逐漸不被接受的原因。

通常對自己愛好有所堅持的人，會漸漸發現自己認同的觀點，而這樣的觀點不一定是與俗世相符的。這種情況下，人們會傾向去認同更深刻的東西而厭惡媚俗。

然而，當這樣的情況出現了，我們必須要問一個問題：「非主流」的人們對於所有事情、所有愛好都能夠堅持非主流嗎？倘若你在某個愛好上堅持著非主流，卻在其餘的所有事物上都與大眾無異，那麼，你還能夠堅信自己那與眾不同的獨特嗎？

並不是要說非主流是沒有意義的，事實上，「獨立」、「非主流」的意涵對於這個世界是非常重要的，一定要有這些觀點存在，才能夠使得世界不斷轉動而不會停滯匱乏。

想像一下，若生存在所有人喜好都相同的世界裡，那是多麼了無生氣、多麼地可怕的地方啊！每個覺得自己是與眾不同的人，都要藉由不斷反思自己所認知的一切，來讓自己的獨特性更加純粹。

Kurt Cobain，Nirvana樂團的主唱、吉他手及詞曲創作者。Photo Credit: AP/達志影像

接下來，我們繼續探討下一個問題，那就是資本主義社會下的商業音樂是如何形成的？先從一個問題開始：

為什麼主流音樂總是會沾染上商業？

只要我們仍在資本主義社會下生存，那麼，這種情形就是無法避免的。

商業想要賺錢，通常來自於成功的交易，而交易要成功，最重要的當然就是你所提供的東西要讓對方買帳。那如果不滿足於少數幾筆交易成功，而是想要賺大錢呢？那麼就要去找一堆擁有相同愛好、且數量又是群體中最多的人，亦即找出「大眾」的愛好。當這一群人都喜歡同一種東西的時候，這個東西就是領域裡的主流。

商業非常容易與主流沾染在一起的原因就是如此，來自於供給與需求。現在的大眾熱愛什麼樣的音樂，什麼樣的藝術，什麼樣的電影，商人都會嗅到那個味道，大量提供。我們已經知道了商業音樂的需求從哪兒來，接著我們要問，那它的供給在哪？供給絕不是商人所提供的，商人是一個媒介，他可不會創作流行音樂（除非是兩者兼具的人）。

這邊我想藉由華語流行音樂界的一個現象，引出主流音樂的供給者從哪兒來。

周杰倫的出現，象徵著一個反轉，一下子就席捲了華語音樂界，所有人都跟著他起舞，而讓這股音樂成為主流，順利地將他推上了頂峰。但也因為他所帶來的風潮，反而為他自己帶來了困境，才短短幾年，市場上充斥著他引以為傲的獨特音樂風格。為了追求獨一無二的Jay Chou，絞盡腦汁精心打造的新專輯，效果卻遠遠不及當年的他帶給整個華語音樂圈的震撼。

這之中有一個問題：市場上充斥著相同樂風，那麼，為何有這麼多的創作者可以提供主流大眾這麼多的主流音樂？

當你今天所身處的環境下滿滿都是主流音樂，你與身邊的人所能藉以表達情感的媒介就是這些流行歌曲，也因為這樣的曲風才剛興盛不久，年輕的你才剛接觸到這些新奇好玩的玩意，所以你會覺得這真是世界上最好聽的音樂了。

這時候如果你身體裡的創作細胞蠢蠢欲動，你覺得會想要創作的音樂是哪一種？是父母那一代所熱愛的民歌嗎？還是在哪個世界角落正在蓬勃發展的音樂？還是初戀對象親手抄歌詞給你的那首歌的音樂曲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