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評《太陽的孩子》:「溫暖正面」假象背後,是每件你不知道的「部落真實故事」

再評《太陽的孩子》:「溫暖正面」假象背後,是每件你不知道的「部落真實故事」
Photo Credit: 牽猴子整合行銷

我們想讓你知道的是

這些事件都是曾經真實發生在東海岸、導演在片長壓力下苦心以「寫實手法」表現在電影裡的現實事件;這些事件的經驗與教訓,促成了海稻米故事被攤在陽光底下的機會。

文:林和君(成功大學中國文學系博士)

編按:本文乃針對本站 〈《太陽的孩子》:一個被說壞了的好故事〉 評論之回應。

如果想要瞭解海稻米更多的陽光與養分,建議更應該看公視 〈20120326-我們的島-港口部落黑土地 〉,你就會發現海稻米的故事只是在眾多事件中冒出來的一個線頭。

電影《太陽的孩子》以靜浦部落為拍攝背景,姐弟倆的名字Nakaw、Sera在阿美族中是普遍常見的名字,其名出自太巴塱神話中降世來到土地上的第一對男子、女子。

〈《太陽的孩子》:一個被說壞了的好故事〉一文評論者對於東海岸原住民的官商壓迫處境與土地抗爭不甚了解,而誤以為電影過分強調政府機關的惡,也誤以為電影運用了較為粗暴不成熟的象徵元素破壞了故事的說服力。

殊不知,這些事件都是曾經真實發生在東海岸、導演在片長壓力下苦心以「寫實手法」表現在電影裡的現實事件;這些事件的經驗與教訓,促成了海稻米故事被攤在陽光底下的機會。

《太陽的孩子》是族人每日真實生活的改編

在電影後段的抗爭中挺身阻擋挖土機的段落,脈絡上根本不在重現1989年六四天安門單槍匹馬阻擋坦克車的無名勇士,而是當年在港口部落江蕙美ina(阿美語,稱呼母親輩女性長輩)的故事:自己的田地在公部門完全沒有通知下被怪手粗暴地挖進來而遭到破壞;ina也不是什麼無名英雄,只是沒有被島上的我們知道。

整部片中最具體的「中國威脅」與原住民困境間因果關係間難以交代的難題,在於政府管控不暇的陸客觀光壓力下,種種以觀光因素壓制原住民部落經濟與生活的問題。

難道真的有人以為,原住民只要到觀光景點唱歌跳舞給遊客觀賞,然後靠著遊客的打賞就可以不愁吃穿?東海岸為了觀光開發的種種景點、店家與營利事業,都是原住民族人自家經營的?

「利大於弊」出現在多少政府因為開發而與民眾對抗的場合言論中,這一句電影彩蛋就像電影本身是蘊釀過多重複事件的既視感。總體來說,評論者對於東海岸原住民部落的真實處境所知不多、接收訊息有限或過於片面,或者對於原住民土地困境的不瞭解,誤以為《太陽的孩子》背景架構短淺、以致戲劇成分傷害電影敘事。

海稻米,是電影延伸每件部落議題的包裝

實際上,電影乃是以能見度最高的海稻米故事串連起許許多多的前因後果,一如《戰地琴人》(Pianist)主角嘗遍戰亂流離、生死關頭的錯綜經歷後,以一種近似玩笑的真實遭遇重新打造鋼琴家的重生;看似荒謬與龐雜,但卻再真實不過,也是大時代下許許多多前因後果的個案之一。

有太多太多的故事發生在那這個時代,而我們不知道的太多。海稻米的故事本身確實溫暖又正向,但那是電影所必須的包裝,同時也是將電影背景誤解為單一事件的偏失。

《海稻米的願望》當初由林務局出資補助拍攝,而部落嘗試以有機農法復原、經營部落原來的生活與價值觀念,正好搭上林務局推廣有機農法的便車,《海稻米的願望》於焉而生,相輔相成;而林務局根本不會跨部門理會東管處與鄉公所在行政上、在行動上的顢頇,相安而出資無事。

《太陽的孩子》試圖以得到陽光曝照的海稻米,轉過頭回照那些少為人知的眾多事件。

電影後每件真實取材,都是東海岸30年的公民抗爭

同時,何謂公民運動抗爭?為何公民運動是方興未艾?

當年沒有得到公民行動組織支持的不平事件,沒有外人襄助,純粹以部落自身意識發起的抗爭,就不是公民運動?還是它應該歸入「種族」的問題?財團恣意收購土地、奪去部落的資源藉以營利,或是官商聯結、而部落處於不平等的被動地位的 BOT 開發形式,不論在現實中或電影裡,難道不是官逼民反和階級壓迫?

導演最大的不成熟,就在於想說的、必須要安插在電影中的太多,而一部電影之中真的無法承載說盡東海岸30年下來部落受盡的侵占與不平。但是,對於東海岸的原住民族人、或是瞭解過東海岸這30年的觀眾(例如導演的母親,或是馬躍‧比吼),在觀影時會瞬間清楚地意識到「這些再真實不過,只是還沒有盡頭」。

而評論者在感受到電影這則好故事的正向與溫暖之後果,漏失了它的前因,以及許多東海岸的真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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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孫珞軒
核稿編輯:楊士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