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國直搗敘利亞橫掃IS,在國際法中根本就是不折不扣的侵略行為

法國直搗敘利亞橫掃IS,在國際法中根本就是不折不扣的侵略行為
Photo Credit: Reuters/達志影像

我們想讓你知道的是

而這也是我對於「戰時」和「平時」的理解,因為身處相對安逸環境中的台灣人來說,來自後者的衝擊肯定要大許多,但不代表人們對於前者是無感的,只是對於後者的焦慮更多,也不用急於切割或否認,因為那也是無法避免而需要被抒發的情緒。兩者,都該被擔憂、被正視且應對,但應對上本來就可能也可以不同(因為情緒反應有別,這是無法否認的)。

或許平常社會大眾對於戰爭的冷漠讓人汗毛直豎,事不關己的態度可能有很多原因,卻不會是因為「低估生命」,只要害怕死亡的人都不可能小看人命的,只是他/我區分容易使人暫時「擱置」了對其他生命的重視,但也無法因此就認為恐攻可能或可以是召喚平時袖手旁觀的人們關切外在世界的手段。

對於想用「是一個弱勢對壓榨的反撲」或「是一種被大部分人類逼瘋的反應」等說法來開脫「恐怖主義」的,當然有其真實性與歷史脈絡,但又是另一種層次且太過美化的「自我他者化」(self-Othering)情況。儘管開宗名義就說明了為何我們最後還是無法定義「恐怖份子」,但那些理由並不會讓他們因此變得不恐怖。

恐怖是沒有差別的,有差別的只是恐懼感,若不區分清楚,就會輕易地劃上理性/不理性、聰明/不聰明、有人性/沒人性、有讀書/沒讀書等分類,可是,硬要否認自己的恐懼也不會顯得比較不害怕,硬要拒絕定義恐怖也不會使它變得不可怕,這才是這幾段想表達的意思。

AP/達志影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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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經常支持反政府行為(或甚至無政府思想)的左翼知識份子而言,或許一點也不會介意他們的「反撲」,甚至佩服那般敢於戰鬥的勇氣,但重點在於「單挑的對象」。

試想,怎麼不直接衝政府、炸警察局、燒皇官,為什麼挑平民?挑一群隨機、不一定直接壓榨他們的人?如果是跨國界的非國家行為者(non-state actor),像IS那麼強大的(若如他們所宣稱)為什麼不直接「宣戰」?除了迴避人道法的規範外(可以想見其反感,畢竟也是來自歐美光榮戰史的產物),終究,他們在乎的是「創造恐怖」,透過不具針對性而廣泛的無差別攻擊,而不單單是他們宣稱的政治目的,或許有,但幾乎是場無效執行。

說他們被逼「瘋」,其實是在騙自己,因為他們比我們都精明,他們其中甚至許多成員「不得不」比我們享有更多資源、更高學歷、更多人脈、更多身份和訓練。大部分的「恐怖份子」不是「尋求庇護者」,儘管其中可能真有殉道者,但不是出於「絕望」而是「渴望」,他們不是「瘋」,他們是「狂」,是這點讓人遲疑。

不因巴黎重如泰山,更不因巴黎則輕如鴻毛

不由自主「展現大度」的人很多,但那是因為混淆了「恐怖份子」與「難民」的差別,因為你看他們長得差不多、宗教信仰類似,所以延伸你的同情,以及特別慈悲的人道關懷,但該被譴責也或許不是人本身,假若其背後有任何一絲勉強或令人鼻酸的過往沒被看見,但我們對於這個結果也無法不感到震懾。

恐怖份子之所以跟政治異議份子(political dissident)不一樣,因為後者總是找政府開幹,即使手無縛雞之力,然後成為黑名單,而前者專挑手無縛雞之力的人下手,而無法真的解決他們與對手之間的矛盾(除了搏到頭條以外),這也是為什麼兩者在爭取政治庇護(political asylum)或拒絕引渡(non-extradition)兩件事上,總會產生極大差別的評價與效果,不論背後國際操作的因素,後者或許真的感動了世界上某一群人,而前者最後只感動到了他自己。

要真正做到尊重伊斯蘭,就要認真看待向外引發衝突的極端主義者與透過內在修道自我聖戰的基本教義派之間的差異;就像我們決心捍衛佛教徒與基督徒的宗教信仰自由與文化,就更要將之與壓迫羅興雅的僧侶和恐同的教會作出區別。因此,將「受帝國侵略的受害者」與「攻擊處於平時狀態社會的加害者」混為一談,似乎才是更可議、更不厚道的做法。

他們的痛苦需要被瞭解,他們的沉默需要被聽到,他們的需求應被脈絡化;反之,他們似乎也應該想得更多,除了他們殺死的人,以及被他們牽連到的其他正在渡海的同胞、遷入恐怖發生地的朋友、還困在家鄉的親人云云,但他們就直接以「正義」之名幹了這件事,為什麼?因為他們從來都只有想到他們自己,跟他們想挑戰的帝國主義其實並無二致(還巧妙地用虛偽詮釋來包裹神諭),這麼高明,能說他們瘋嗎?

可能出於好意提醒,但每當讀到類似「如果發生在 XXX,你還會在乎嗎?」或「只會同情 XXX 卻看不到 OOO 的人真是可悲」之類的句型,都會讓人一股火不禁再問:重點真的是巴黎(除了對有親友在那裡定居或旅遊的人而言)嗎?當人們「終於」也注意到中東小巴黎「貝魯特」也發生連環爆炸案時,仍是感到害怕且憤怒的,就像那個令人難以忘懷、伏屍海灘的敘利亞男童。這場惡戰變得「日常生活化」且「去領土化」之際(見哈光甜,《ISIS是 21 世紀的產物,20 世紀的辦法不能對付它》,2015-11-16,端傳媒),這關頭就算用地理(geographicalisation)或文明(civilisation)作為區分他/我的論述來差異化(differentiate)人們對恐怖的情緒反應,聽起來也沒有比較理性的感覺,似乎還是不足以反思「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