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要一個大家都「幸福快樂」的「美麗新台灣」嗎?

你想要一個大家都「幸福快樂」的「美麗新台灣」嗎?
Photo Credit: Brennan CC BY ND 2.0

我們想讓你知道的是

Photo Credit: Wikipedi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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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譯:Wendy Chang

最近我讀了赫胥黎的《美麗新世界》,一本1932年發表的反烏托邦小說。故事描述世界受到科學嚴密控制,為了讓人們感到幸福快樂,真理和人性蕩然無存。這是我第二次讀這本書,記得上次讀是很久以前了,這本書寫得很棒,甚至說得上是經典、也很有前瞻性,不過真的要挑剔,也有些論點不夠有說服力,有興趣的人可以看看希金斯為2004年Harper版本寫的前言,希金斯提出了自己的一些論點。

好書應該至少讀兩次,不只是為了再次享受閱讀的過程,也因為每次讀其實都是在讀不同的書,同一本書在讀者眼中變的不一樣了,因為我們的思想隨著時間改變,就像古希臘哲學家赫拉克利特講的:人不能兩次踏入同條河流(You never step into the same river twice.)。

驗證這句話的方法其實很簡單,拿支筆、邊讀邊畫下你覺得最有趣的部份,一段時間後再讀一次,通常會發現你之前覺得重要的,現在也沒有那麼重要或是有趣了,反而有其他更有趣的句子或是段落,那種驚奇的感覺讓你覺得前一次好像沒有讀到它們。

我會知道《美麗新世界》這本書是因為讀了波茲曼的《娛樂至死》。《娛樂至死》講述的是現代媒體如何影響著社會資訊及人們的思想,雖然寫作背景是近30年前的美國,有些論點到今天還是適用,在短短的序裡,波茲曼列出了兩本經典的反烏托邦小說:歐威爾的《一九八四》和赫胥黎的《美麗新世界》。歐威爾預言到了1984年人類會被痛苦控制,赫胥黎則覺得人類是被幸福感控制;簡而言之,歐威爾擔心人類會毀於自身所惡,赫胥黎害怕人類會毀於自身所愛。波茲曼在序的最後提到「本書的觀點是,歐威爾的預言成空,赫胥黎所言有可能成真。」

《美麗新世界》的時空背景是西元2540年,社會被劃分為五個階級,由最上層的「阿爾法(α)」管控每個階層人的基因,建立一個沒有痛苦、悲傷、嫉妒的世界,讓大家都過得幸福快樂。基因管理員以條件制約的方式,去除會感到悲傷的基因,也拿掉人愛的能力,因為愛恨是一體的兩面,當某物體讓你愛的理由消失了,很有可能就感覺到恨。

如果生活感到不舒服或是有情緒問題,有很多方式可以排解,有名為索麻(Soma)的藥丸,可以讓你無憂無慮;也有感官電影(Feelies),不只有視覺享受也可以聞到氣味、真實碰觸;甚至有非固定性伴侶的雜交制度,能夠自由地和任何人發生性關係。

生物工程也用於事先決定每個人的社會階層,因為勞動階級不太需要動腦,所以透過大量複製的方式,產生許多同樣頭腦簡單的胚胎,他們被制約強烈認同自己的社會階層,即使身為社會最底層的「愛普西隆(Epsilon)」也熱愛自己的族群,如此一來,金字塔頂端的族群就能夠鞏固他們的權力,沒有人會起身反抗。

《美麗新世界》的故事高潮是在第16及17章,華森(主角之一)、世界控制者蒙德、「野蠻人」約翰之間精彩的對話,約翰和華森對於帶來快樂的方式感到質疑,而蒙德則解釋為什麼要用他所謂的「新開化」的方式,讓大家免於苦難折磨。書中社會的最高原則是共有、一致、安定,以基因植入、行為制約的方式,讓人感到幸福快樂,最常用的技術就是睡眠療法(Hypnopaedia)),當人還是胚胎的時候,就不斷聆聽這三個原則,像在母親腹中胎教一樣。

這三項原則(或說價值)是用來取代舊時代的價值觀,舊的時代是建立在自由、美、興奮、恐懼、科學、宗教、改變、個體性、孤獨等等之上,簡單來說過去的價值觀是讓人類具有「人性」的價值。

在對話中蒙德也提到調整人類心智可能的結果:「當大眾掌握政權,對他們來講重要的不是真理或是美,而是幸福感…這樣對真理的發展當然不好,可是大家都會感到幸福,也是件好事。」

《美麗新世界》的結局是悲劇,主人翁最後自盡,但看看我們現在的世界是一個新世界,儼然是一場鬧劇。我現在要解釋為什麼我說再讀第二次《美麗新世界》是在讀另一本書:台灣的這些年我看到很多跟書中類似的事情,這些經驗幫助我更能體會書中內容還有這個世界。台灣人的某些價值觀跟書中描述的相像:崇尚安定的社會,不計代價要維持和諧性;大家是一體的,都附屬在同樣的框架下;每個人都一樣,沒有差別。每個人都有一樣的價值觀,然後就都感到幸福,這些事情好像都被設計好的,讓懷著老舊思想的長輩、老闆、老師、還有政治家等等這類特定族群,可以從所謂的「安定」中獲益:。

Photo Credit:  Brennan  CC BY ND 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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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年輕人好像很愛那些會毀了他們的東西。台灣的教育方式可說是典型的新世界,每個人被教導要守秩序、沉默,像愛普西隆人一樣不經大腦思考,一股腦兒地接受教育,每個人都安靜的、乖乖的,大家共享這個特質成了一個群體,接下來就會覺得你我沒有差別, 所以何必在學術上去質疑其他人呢?大家好像都覺得:如果做這件事會帶來失敗的風險,為什麼要去質疑其他人?為什麼要冒險呢?

「冒險」意味著要走出大家共享的圈圈,所以最好不要這樣做,很多學生都還蠻滿足現況,好像被餵食了和「索麻」一樣的藥丸,感官知覺都麻痺了,而這藥丸美其名就是「文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