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鄉的路再苦,走一萬遍也不厭倦

我們想讓你知道的是
走在山徑,走在雨裡。
「妳走過那麼多地方,最難忘的國家是哪裡?」數不清回國至今第幾人發出相同疑問,她也重複許多人的問句:「哪個國家讓妳還想回去?」像有些朋友見面時總興奮提問:「下一站!去哪裡?」我再度陷入沉思。好像被推入一旦踩地圖、收集海外景點就停不下來的遊戲。而其實,我並不真的走過那麼多地方。
一杯熱可可的時間,又甜又慢分享關於那一場背包獨行的日子。剛從高山上回到平地的我,依約受訪、被攝影,卻不太習慣,踩著高跟鞋的腿卻似乎尚未踏上平地,還在柔軟的松針泥地、箭竹林裡鑽。趁長假攀登了一段中央山脈,山上初識的P捧了一句:很少見到女孩子領隊!聽別人介紹我獨自背包旅行十多國,氣喘吁吁地說:「好厲害,我就離不開這裡。」
這裡是哪裡?山裡嗎?台灣嗎?為何夢想著離開?你可知這女孩在旅途中,漸漸明白了眼前離不開土地、欽羨自己的人們,卻其實是對家鄉認識最深厚、與土地最親密的居住者,擁有最富足的在地經驗。如果你一直想往外飛,你可曾知曉,台灣有兩百多座3000公尺以上的高山,是許多外國人慕名紛紛搭機而飛來的?

翻閱地圖的那一下子,卻時常成為了永恆/廖芸婕提供
但大多數的台灣人,窮其一生也不會完成5座,亦即0.16%。即使我們腳下踏的這塊島嶼,有70%都是山或丘陵。人們踏足家鄉以外的眾多土地,卻未曾造訪家鄉深處的山巒丘壑、部落。一位外國好友曾狐疑地說:「我問一個聽說是『旅遊達人』的朋友,聖稜線怎麼走,他竟一點頭緒也無,怎麼回事啊?」
台灣的山迷人在於其「野」,野性十足,將原始的美麗藏在大地皺褶裡。海外的知名山徑十分大器,珠峰基地營康莊大道開車可抵、阿爾卑斯山有纜車、ABC攀登步道已被觀光攤販湧成「蘋果派小徑」、富士山及馬來西亞神山也有寬敞步道可行。台灣的山林丘壑野到什麼程度呢?迷路千萬別迷信找溪谷,你以為降低海拔或隨河漂流能找到幾戶人家獲救,卻可能摔落瀑布一命嗚呼(台灣河川源頭短、坡度陡、流速急)。動不動就柔腸寸斷的國土啊,讓台灣山林處處見崩壁,某些山只要晚了一點就令人惋嘆必須多踢幾K林道、或根本進不去了。
還記得大學一年級時,從那個名符其實天長地久走不到邊的溼答答黑壓壓隧道鑽出,大雨中,眼前斗大落石與泥塊紛飛土砸下;隊友們將大背包架在頭頂欲快速通過,可惜一腳踏出,整支小腿陷入爛泥巴動彈不得,愈用力拔卻陷得愈深,幸虧夥伴出手相救。
那些好像都是很久前的故事了,工作後再也沒機會真正地登山。但出國前、回國後的閒暇,台灣山林生機旺盛的「野」再度回擊我心。出國前一趟布蕭丸莫很,大夥拿著山刀揮砍找路,又見山豬又被蜜蜂叮的,在瘴癘之氣中染了一整臉紅色潰爛痘疤下山,連大醫院都說:這什麼怪蟲沒看過,拍照存檔!女孩們淚往肚裡吞,嚴格控制食譜、日曬量、空氣品質以免這輩子嫁不出去。
回國後一趟丹大橫斷,每天鑽在又濕又重的箭竹海、芒草堆裡,根本無暇抓走身上那幾百隻吸血膨脹的肥大螞蝗,七彩斑斕扭動著;有一天在營火旁睡醒,看隔壁夥伴滿臉鮮血,嚇出一身冷汗,趕快拿衛生紙塞住耳鼻(以免螞蝗進來產卵)也漸漸習慣。
但我想,沒有山林的野,就沒有那些患難與共、賺人熱淚的故事。學長姊在2002年結婚時,選擇了共同肩負超越一百公斤的重量,用五十天完成中央山脈大縱走,穿越斷崖、密林、崩壁、風雨等重重生命障礙,才到達婚禮地點。若非有一本書記載了這份傳說,我將難以盡信,他們是如何在這趟旅程中被迫面對彼此的契合或不完美,爭執不斷,傷痕累累,卻又不離不棄。那在我一個牙牙學山的小女孩眼中,是艱辛,是浪漫,也是對於生命意義的再提示。而當我讀完,闔上書本,其實也將屆畢業了。
我雖在學生時代體會過登山的魔力,但說不上來,那就像是另一世界,點點滴滴不像山腳下的世界那麼熟悉真實,卻又彷彿和自己最最貼近。出社會後,繁忙的工作致使我勢必遠離那世界。幾年後,辭去工作一個人旅行,回國後和幾名屆退休年的學長重回他們年少時未能完成的路線,才又聽說了早年的故事:颱風天蹲在淹水的窪地,把瓦斯罐舉得老高,眾人發抖著七手八腳煮飯,慘極;眾人正欲辨測風向,一名學長已有答案,原來他半夢半醒時出門小便,被一陣狂風反吹噴到自己的臉,苦矣。眾人本濕得打哆嗦幾近失溫,在那時刻一定破涕為笑。
那幾天,水鹿在我們的營地附近走來走去。遠方有山羌的叫聲,我們仍在雨中氣喘吁吁地前行。
很多年前,有三位學長攀登一條難度路線,卡在一處危險斷稜進退不得,害怕不慎失足就跌落山谷。雖他們攜帶繩索,但地形過大無法架繩。通過需要的是勇氣,踩出的第一步必須輕巧,藉力快速完成下一步,遲疑太久就可能墜落。眾人不知如何是好,試了又試,只有一人鼓起勇氣跳了過去。
那人回頭,看著已共患難多日、手足無措的隊友。他決定還是拿出了繩子,用一端綁住自己的身體,另一端交給他們。「綁在身上,」他說:「我知道這條繩子無法確保我們的安全,可是,至少你們會知道,如果你們掉下去,我也會和你們一起下去。」同生共死的情懷鼓舞了隊友,他們拿出勇氣一一通過了那個斷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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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灣過時法規又一例?遺產捐贈公益社團法人要課稅!超過7成民眾認為不合理

我們想讓你知道的是
愛心公益是否該被差別待遇?過時的法令讓社團法人受贈的善款縮水,不僅影響了遺贈者的心願,更截斷了社福團體的募款來源。針對遺產捐贈需課稅的問題,法規該如何調整才能完善遺贈者的善意呢?
「台灣最美的風景,是人!」這句話是許多國外觀光客來台灣旅遊時所給予的盛讚,但你知道嗎?台灣人的良善,卻因過時的法規要求,導致許多社福團體被阻擋在愛心捐款的門外!
原因為何?關鍵在於當前《遺產及贈與稅法》明文要求,捐贈給財團法人得以「免」課遺產稅1 ;但是,同屬公益性質的社團法人卻被排除在外,例如台灣失智症協會、台灣荒野保護協會等組織,若收到一筆遺產捐贈,是「無法」享有免課稅的福利。等於社團法人受贈遺產時,硬是比財團法人多被扒了一層皮,這無疑是政府用國家力量引導資源的走向。
你覺得,這項法規在現今公民運動已屬成熟的社會當下,合理嗎?
民眾的遺愛被打折,一億元遺產損失6,283萬社會投資報酬價值
社團法人中華社會福利聯合勸募協會(以下稱聯合勸募協會)分享一個案例,一名長期熱心公益的捐款人在身故後,遺囑指定捐贈市值達新台幣1億多元的遺產,由於聯合勸募協會屬社團法人組織,設算後須先扣除遺產稅金高達1,366萬元,若以聯合勸募所導入的SROI值計算,每投入1元,可產生4.6元社會價值,等同流失創造6,283萬元社會價值的機會。
只因為聯合勸募屬社團法人,遺贈人必須繳納這筆遺產稅金,讓原本可以造福更多其他社會弱勢的善心,流失真正有意義的價值。
另一方面,由於少子化與單身人口逐年增高的趨勢,越來越多人打算將遺產捐贈給公益團體遺愛人間。從聯合勸募協會委託的「遺產捐市場調查」 2結果發現,便有26.4%受訪者願意捐出繼承遺產作公益,願捐出個人遺產者則有30.9%,但約1/4民眾會因得知要課稅而改變心意不願捐贈。
超過7成認同!公益社團法人排除免課遺產稅「不合理」
從「遺產捐市場調查」可以觀察到,有74.1%的受訪者認為現有法條將社團法人排除免課徵遺產稅的群體之外,相當「不合理」,進一步探究原因,「無法捐贈給真正需要的團體」、「限制了公益捐贈的範圍」、「對社團法人公益團體不夠友善」皆超過5成比例的支持度。
如果交叉比對受訪族群,發現年齡越高者,越認同「無法捐贈給真正需要的團體」;年收入較高的族群,則更贊同不合理「限制了公益捐贈的範圍」。至於表達有捐贈遺產意願的受訪者也抱持「較高」比率認為此項課稅規定不合理,將對公益捐贈帶來限制及困難。

在願意捐贈者中,交叉分析收入分布,年收100萬元到250萬元者意願顯著高於群體,達4到5成。至於捐贈原因,捐贈繼承遺產者有81.4%盼幫助弱勢族群,33%是受信仰或民間功德觀念影響;捐贈個人遺產者,有78%盼愛心化為實際祝福遺留人間,46%盼支持特定團體。
接著調查進一步詢問,如果遺產捐贈給社團法人能夠免課遺產稅,是否會提高受訪者的捐贈意願?有34.4%本無意願捐贈者表示會考慮捐贈。至於捐贈意願提高的動機,「可以藉此節稅」(72.4%)為主因;另外抱持「讓受贈的公益團體獲得更多」想法也有43.1%比例。

另外,原有意捐贈遺產者,因須課遺產稅而改變意願不捐贈者有24.9%,進一步分析,發現以年收60萬元以上者改變意願的比率略高於群體,這對於平日仰賴小額捐款的社團法人來說,可能因此流失了四分之一的遺贈人的善款。
從上述調查結果可推論出,節稅優惠是捐助公益的重要動力,而本身有考慮捐贈遺產者,可能有自己既有想支持的社團法人慈善團體,也期待款項能全數贈與給相關組織。顯然,若是遺產稅的稅法規範對於社團法人更為合理,確實能帶動部分民眾捐贈遺產的意願。
回顧〈遺產及贈與稅法〉從民國62年制定,雖經歷幾次修法,捐贈予「公益社團法人」的財產至今仍未納入不計入遺產總額課稅群體,當年的立法背景與現今的社會工作與公民社會已大相逕庭,社團法人與財團法人在公益事務上的貢獻不相上下;再者,台灣的公益捐款一直有過度集中的現象,一般民眾與企業都傾向將資源投注於大型財團法人,此過時法令的規定,無疑加劇此一失衡狀況。
一個國家的偉大,不在於國土面積、人口多寡、國防強弱,更重視是社會的文明程度。其中,對均衡弱勢的關懷,以及法律規範能否跟上時代進步,即是重要的觀察指標。遺產法規該如何實現遺贈人的慈善意願,讓真正需要的人獲得幫助,是時候該被好好檢討了!
[1] 備註1:有關教育、文化、公益、慈善機關或團體相關租稅減免優惠,根據<遺產及贈與稅法>第16條第3款,遺產捐贈給已依法登記設立為財團法人組織且符合行政院規定標準之教育、文化、公益、慈善、宗教團體及祭祀公業之財產,不計入遺產總額
[2] 備註2:遺產捐市場調查的總樣本數共回收有效樣本數1,000份,在95%信心水準下,抽樣誤差為±3.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