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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鄭宜農是男的?其實關鍵在於你有沒有「那個權力」

如果鄭宜農是男的?其實關鍵在於你有沒有「那個權力」
Photo Credit:周昉公有領域

我們想讓你知道的是

在一段關係當中,關係的雙方或是多方,有沒有同等的權力決定這段關係的未來,我認為才是重點,就像是我熱愛看的那些後宮劇中,那其實也是「多元性關係」啊!

文:蔡宜文(七年級,清大社會所畢,前上班族,現為家庭主婦、自宅警備員。研究興趣為親密關係、情感教育。熱愛庸俗的小說、戲劇,故關心政事、喜宮鬥文,著有《男人當怕後宮甄嬛傳》等文章。)

我前天晚上看完了鄭宜農的告白,很感人,我也支持那些臉書同溫層上的仁姊仁妹們所講的各種情慾流動都應該被支持。但我想換個角度來討論,我們這些「進步人士」所不喜的那些「不支持流動的人」。

不好意思,我真的覺得鄭宜農,和彎彎、吳育昇、九把刀或阿基師不同,更甚者,我也一直都沒覺得後四者相同。

每段感情都有他們自己的故事與之所以會締結成該關係的原因,所以我一直都不認為「情慾流動」有比「不流動」好,正如我不覺得「一對一單偶」或比「多元關係」好一樣。

有人說重點是坦承,我覺得部分是,但更重要的是權力。

在一段關係當中,關係的雙方或是多方,有沒有同等的權力決定這段關係的未來,我認為才是重點,就像是我熱愛看的那些後宮劇中,那其實也是「多元性關係」啊!但那卻是利用封建的父權與皇權建構起來剝削女性的性與生育而成的片面守貞。

但除去法律、婚姻體制這種大結構,我們從來都無法探知到底每一對情侶、每一種關係是或不是在關係的各方都有同等的權力下決定出的那個型態。鄭宜農確實勇敢,楊大正確實是好人,可我們都無法知道內情,也無法知道這個決定是怎麼演變成今日的狀況,所以我無法評論,我也不會評論。

一直以來我討厭的都是像九把刀這種握有媒體資源可以定義自己關係的人,在那邊大放厥詞說不要去騷擾前女友卻一直對外放話,或是阿基師開一場記者會,卻把責任全部丟給一個毫無媒體資源的他所謂的熱情粉絲。

因為我清楚在這些關係中,他們怎麼做決定的我不知道,但在媒體戰中,他們握有比起對方多更多的權力,而他們的放話,就造成的權力當中的不對等。

除此之外,我們很難多做什麼評論,因為關係當中的權力分配是很複雜的,不只身價背景條件、性別結構刻板印象等,還包括愛與情感。

因此,我不想說他們,我想說的是鄉民。

而我相信有些不能夠接受情慾流動的鄉民,其根源並不是他們厭女、不進步、反對多元性別,而是對於自己並沒有能力與權力可以進行流動的恐懼,或只是他們對於自身終將是被人選擇,被人選擇後放棄的恐懼,或者更可以說是不被愛、不被選擇的恐懼。

作為一個時常不被選擇且通常沒什麼權力的人,我能夠理解這樣的恐懼。

害怕自己的愛被視如敝屣,害怕自己無論多麼努力都無法得到愛,害怕自己如此的卑微渺小,最後永遠都不是可以選擇人的那一個,害怕當情感可以流動的世界裡,自己也永遠都只是河流裡的枯枝落葉,而不是那條河流,只能夠更巴結、更卑微的去面對所愛的人。

我當然不是說恐懼就代表可以傷人,或是把別人的私事當成談資來嘲弄,但我覺得不可能否定這樣的恐懼或是就當作這個恐懼只是對於多元性別的不友善帶過。

有個學妹曾在分手後跟我說,他覺得他不應該難過,我問她為什麼,她說她覺得為了男友「劈腿」而難過是政治不正確的,可是她確實很難過,因此她為了自己很難過這件事情又再度覺得自己是個糟糕的人很難過。

我說學術不是這樣,多元情慾、多元性別也不是這樣,因不被選擇而難過、想要獨占、渴望專一也是一種應該被尊重的情慾,我們的重點應該是沒有哪一種情慾、戀愛、親密關係模式比較好,無論是專一的複雜的單純的多元的淫亂的多P的⋯⋯都一樣。

問題從來都是權力,是哪一種關係獨占了合法的權力,是哪一群人獨占了能夠決定關係型態權力(例如其實台灣資產階級的男性從來都不被要求一夫一妻啊,宣明智或竹北那個「1屋4妻住8層大豪宅」一直都是美談,也沒看過護家盟還是信心希望聯盟去他家門口抗議)。

Photo Credit:Pedrotangtang

Photo Credit:Pedrotangtang

有人說如果今天鄭宜農是男的會怎樣?

我想回一個故事,我之所以決定棄追芈月傳,除了戰國時期出現紙這種不知道該怎麼說的細節,更重要的便是芈月從頭到尾都表現的不得已,有能力不願意出頭,都是別人逼自己的,即使是她與多位男性發生關係,也都是不得已的。

當然沒人知道這是不是史實,可從史書上記載秦宣太后那些發言,應該也不是這麼小家子氣的人,後來我看到導演的新聞,他說歷史上的秦宣太后是政治妓女,是一個以性來制衡政治權力的女性,他不能夠照史實(及原著)來拍,因為不夠正向。

奇怪了,自古以來,中港台拍過不下數十部以男性帝王為主題的電視劇,每部中不乏有皇帝即使不愛後宮嬪妃也要用姻親關係來平衡前朝、世家大族的劇情,為什麼這些男性皇帝,就不會被稱為是「政治牛郎」?

因為他們可以。

其實,在台灣(甚至我可以說是多數的華人社會)多元性關係一直都存在,只是只存在於某群人身上,而且那群人無論多麼的多元,甚至是剝削他人性、生育與勞動的「多元」都可以被原諒、被認為是風流、被鼓勵。

所以討論若鄭宜農是男人會不會不一樣是沒有意義的,因為是性別也不只是性別,因為我也可以問如果鄭宜農是新移民女性,大家評價會一樣嘛?或如果我說宣明智是女的,大家的評價會一樣嘛?如果宣明智很窮,大家的評價會一樣嘛?

評價永遠不會一樣,因為這並不是一個平等的社會。也因此我希望我們也能關注到有些鄉民的恐懼,那樣的恐懼不是他們的錯,也不是他們的無知,因為問題不只在親密關係跟情慾的想像「不夠」多元,「不夠」流動,而是「無法」多元,「無法」流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