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票日倒數 倒數
0
23
11
50

前往選舉專區

再怎麼困難,都不能讓孩子因戰爭成為失落的一代——兩個台灣女生,在土耳其申辦敘利亞難民學校

再怎麼困難,都不能讓孩子因戰爭成為失落的一代——兩個台灣女生,在土耳其申辦敘利亞難民學校

我們想讓你知道的是

在戰亂中,似乎仍能看見那麼一點人性之光,但對於人性,鄧馨庭和陳韋慈看見的不只如此。

「我狠狠罵他,他還嘻皮笑臉,最後我警告他,他的妻子就像我妹妹,他的孩子也是我的寶貝,要是他們受傷,我真的會生氣。」敘利亞男人不停點頭,田安克也幫他們做了幾次婚姻諮商,希望先生可以趁年輕改掉這個「習慣」。那段時間,聽說先生不敢打妻子了,「只會」往她身上吐口水,鄧馨庭才稍微放心,以為這場婚姻可以漸漸改變,隔一陣子,突然又聽說女老師想跳樓自殺。

「我才安慰自己,那位先生終於不打老婆了,結果,原來還是照打,只是小心不留疤⋯⋯」束手無策的鄧馨庭,在日記中寫道:「我好傷心⋯⋯」

此時,這個社區的土耳其人也越來越不歡迎敘利亞人,對他們下了逐客令,「房東將我們趕出來,連押金也不還,頓時二十個孩子就沒了去處。」教室關了,老師走了,而敘利亞夫妻決定回到敘利亞,還將教室裡的大部份用品一起帶走,從此失去聯絡。那位受暴妻子和兩個孩子的未來,再也無從得知。

「那是很大的打擊,一夕之間,好像所有努力都白費了。」但是,篤信基督信仰的鄧馨庭那時讀到一段聖經:「耶穌說:『因為我餓了,你們給我吃;渴了,你們給我喝;我做客旅,你們留住我;赤身露體,你們給我穿;我病了,你們看顧我。這一切你們做在最小的弟兄身上,就是做在我身上。』這段話讓我決定,絕對不能放棄。」

曾經多數是敘利亞住戶的社區,因為土耳其人的排擠,已不見當時滿滿敘利亞人的景象。

曾經多數是敘利亞住戶的社區,因為土耳其人的排擠,已不見當時滿滿敘利亞人的景象。

問陳韋慈,是什麼感動她加入鄧馨庭的行列?她飛快回答:「以身作則的信念。」有次冬天,舊城區孩子沒鞋襪穿,髒兮兮的腳都凍得冰紅,他們開車去送物資,鄧馨庭看到家長們牽著孩子過來,就從車上搬下物資,拿鞋子一雙一雙去試每個孩子的腳,合適的馬上穿走,不合適的就換到合適為止。「這一幕讓我很感動,因為他們其實不需要做到這個地步,大可把物資放著,讓人們自己來拿,但他們從不隨意處置物資,也不會隨便交給別人發放。」有些孩子看到人就想握手,但伸出來的手,一開始真會讓人嚇到,「不只是『髒』,整隻都是『黑』的。有些第一次去探訪的學生,會避免跟孩子握手,但他們夫妻沒有。」若要陳韋慈舉出鄧馨庭在這些工作中最大的影響,或許不是金錢,也不是物資,而是她親自在這些婦女中活出來的榜樣。「所有大小事都是Anny出面洽談、處理,田安克也很支持她,很多難民婦女都是在認識Anny之後,才知道原來一個女生可以這樣活著。」圖為鄧馨庭探訪庫德族難民營孩子。

問陳韋慈,是什麼感動她加入鄧馨庭的行列?她飛快回答:「以身作則的信念。」有次冬天,舊城區孩子沒鞋襪穿,髒兮兮的腳都凍得冰紅,他們開車去送物資,鄧馨庭看到家長們牽著孩子過來,就從車上搬下物資,拿鞋子一雙一雙去試每個孩子的腳,合適的馬上穿走,不合適的就換到合適為止。「這一幕讓我很感動,因為他們其實不需要做到這個地步,大可把物資放著,讓人們自己來拿,但他們從不隨意處置物資,也不會隨便交給別人發放。」有些孩子看到人就想握手,但伸出來的手,一開始真會讓人嚇到,「不只是『髒』,整隻都是『黑』的。有些第一次去探訪的學生,會避免跟孩子握手,但他們夫妻沒有。」若要陳韋慈舉出鄧馨庭在這些工作中最大的影響,或許不是金錢,也不是物資,而是她親自在這些婦女中活出來的榜樣。「所有大小事都是Anny出面洽談、處理,田安克也很支持她,很多難民婦女都是在認識Anny之後,才知道原來一個女生可以這樣活著。」圖為鄧馨庭探訪庫德族難民營孩子。

無論如何,都要送孩子上學     

免費教室開不成,Onkologi區的難民家庭又付不起跨區上學的車費,鄧馨庭和陳韋慈知道,Onkologi區必須有自己的敘利亞學校,她們決定大膽一試,向土耳其教育局請願。

「我們發現,土耳其政府與聯合國兒童基金會(UNICEF)合作,讓小學到高中的難民孩子都能免費受教育,只要我們做好調查,經教育局評估、同意,就可以開設公立學校。」因此,他們利用休假時間做田野調查,統計學生數、師資來源,寫好請願書請敘利亞居民連署,最後真的聯絡上了土耳其教育局——然而,原先官員承諾一個月建立學校,最後卻無法如期實現。

這段期間,她們只能硬著頭皮先送現有的孩子跨區上學,只是,每次家訪完,又會發現更多需要上學的孩子。「有棟廢棄別墅裡住著五個家庭,他們不用繳房租、電是偷接的、水到外面扛,光學齡孩子就有十三個,還有一堆在地上爬的。」陳韋慈說:「我告訴其中一家男主人,我能做的就是送物資、送孩子上學,他面無表情地說好,我透過翻譯知道,他很不相信我。」男主人說,很多團體來這裡拍照,但他們沒拿到任何錢和資源,屋內地板仍舊破碎、窗戶沒有玻璃,孩子們在廢棄的泳池裡玩耍,這樣的生活沒有任何改變。

「透過物資援助和溝通,父母們終於答應讓十三個孩子上學,開學時,我帶著這一批新生去學校,學校主任的辦公室門庭若市,都是臨時前來請求入學的學生和家長。」陳韋慈等了四十分鐘,主任一看到他們,便面有難色地表示班級已經額滿,逼急了幾位無法入學的女孩,當場哭了起來。

「我又衝去主任辦公室,重新陳述孩子的背景,主任被我弄煩了,強調絕對不能再帶孩子過來,便叫我快帶這批學生去註冊。」陳韋慈不禁開心地抱起一位女孩,「她11年以來都活在家人的壓力中,現在可以期待她因教育掌握自己的人生!」同時,她心中也更急迫地確信:我們需要本區的敘利亞學校

國際組織「人權觀察」(Human Rights Watch)曾報導,土耳其境內有超過40萬名敘利亞兒童未就學,由於經濟困境,難民通常負擔不起學費或交通費,必須再次冒險到歐洲或返回祖國。圖為住在廢棄別墅裡的孩子。

國際組織「人權觀察」(Human Rights Watch)曾報導,土耳其境內有超過40萬名敘利亞兒童未就學,由於經濟困境,難民通常負擔不起學費或交通費,必須再次冒險到歐洲或返回祖國。圖為住在廢棄別墅裡的孩子。

跨區上學的車費一人約台幣1200元/月,光是原本在免費教室的二十個孩子,一個月就要24000元。陳韋慈豁出去「搭訕」,竟真的找到一位願意幫忙接駁的司機,一人只收500元,她們再和家長平攤,才解決車費問題。這位司機除了載小孩上學,也非常支持探訪、發物資的活動,幾乎快變成她們的「專人司機」。圖為正在教孩子土耳其文的陳韋慈。

跨區上學的車費一人約台幣1200元/月,光是原本在免費教室的二十個孩子,一個月就要24000元。陳韋慈豁出去「搭訕」,竟真的找到一位願意幫忙接駁的司機,一人只收500元,她們再和家長平攤,才解決車費問題。這位司機除了載小孩上學,也非常支持探訪、發物資的活動,幾乎快變成她們的「專人司機」。圖為正在教孩子土耳其文的陳韋慈。

帶孩子上學前,鄧馨庭和陳韋慈會讓他們挑選新衣和新書包,「之前有些孩子沒有書包,就提著塑膠袋上學,書還會把塑膠袋勾破。其他孩子看到他們用不好、穿不好,會嘲笑他們。」添行頭不但要找對尺寸,還不能超出預算,精挑細選的結果,約台幣600元就能讓一個孩子擁有兩件上衣、一件長褲、兩雙襪子、一雙鞋子,並裝在寫有自己名字的盒子裡。第一次擁有屬於自己的全新衣物,孩子的笑容持續了整個晚上。陳韋慈說:「從他們不斷想牽我手、摸我的頭髮和臉頰等親近我的小動作,我知道他們真的很開心!」

帶孩子上學前,鄧馨庭和陳韋慈會讓他們挑選新衣和新書包,「之前有些孩子沒有書包,就提著塑膠袋上學,書還會把塑膠袋勾破。其他孩子看到他們用不好、穿不好,會嘲笑他們。」添行頭不但要找對尺寸,還不能超出預算,精挑細選的結果,約台幣600元就能讓一個孩子擁有兩件上衣、一件長褲、兩雙襪子、一雙鞋子,並裝在寫有自己名字的盒子裡。第一次擁有屬於自己的全新衣物,孩子的笑容持續了整個晚上。陳韋慈說:「從他們不斷想牽我手、摸我的頭髮和臉頰等親近我的小動作,我知道他們真的很開心!」

幫孩子買鞋,對陳韋慈特別困難:「那時Anny不在,突然要單身的我幫十幾個孩子買鞋子,真的很挑戰!我想來想去,最後讓他們赤腳踩著白紙,一個一個畫尺寸,紙上都是他們腳上的泥沙⋯⋯」到了賣場,店員上前詢問陳韋慈要買幾號鞋,她拿出那張沾滿黃土的白紙,對店員說:「我不知道,你可以幫我看一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