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搞懂全球這四種醫療服務模式,你就知道台灣全民健保是「福利」 還是「保險」

我們想讓你知道的是
全民健保到底應該是什麼?全世界有一個統一的看法嗎?其他也同樣提供全民醫療服務的國家怎麼看待自己的醫療制度?
文:顏維婷(俄亥俄州立大學政治學博士候選人)
前陣子因為陸生納保事件,全民健保再次占據新聞版面,成為公共政策攻防焦點。關於陸生納保,支持方一般認為享有醫療資源是基本人權。除了人權的角度,也有論者從保險風險分擔切入支持陸生納保,認為學生作為年輕人(不管你是哪國人),繳的比用的多,因此有助於貼補拮据的健保財源。反對方則是列舉出現行健保制度的諸多缺失,例如,醫療勞動人員也應被照顧,在目前健保制度不完善的設計下,再多納保險者,犧牲的就是第一線醫療從業人員的福利與權利。
在這波爭議裡,有一個根本的但似乎沒有交集的爭端: 究竟全民已經習以為常的全民健保,是「福利」還是「保險」?而財源又應該來自於「稅收」還是「保費」?關於這點,社會似乎沒有一個共識,例如,台北市長柯文哲也曾在受訪時提到這個歧異,並表達自己的看法。他說: 「如果全民健保是社會保險就不能cover那麼多,如果是社會福利就不能夠那麼便宜。」
那全民健保到底應該是什麼?全世界有一個統一的看法嗎?其他也同樣提供全民醫療服務的國家怎麼看待自己的醫療制度?這篇文章即是在介紹醫療福利的不同模式。
先說結論,全民健保沒有一定要是保險也沒有一定要是福利。放眼全世界,在有全民健保的地方,採用兩種制度的國家皆有。究竟全民健保是屬於福利抑或是保險,背後反映的是「國家與人民」應該如何的關係。但以全世界的趨勢而言,醫療保障已逐漸成為人人應享有的基本福利。
四種醫療服務模式
雖然全世界的醫療系統百百種,一般來說不脫四種模式:以社會福利制度為主的「貝佛里奇模式」、社會保險制度為主的「俾斯麥模式」、混合上述兩種制度的「單一支付者模式」、以及完全由市場機制支配的「自付模式」。以下,針對這四種模式提出介紹,主要聚焦在各種模式的基本精神,意即各種模式的原型(prototype)。
1. 貝佛里奇模式(Beveridge Model)
英國經濟學家貝佛里奇(William Beveridge)在1942年二次大戰如火如荼之際發表了一份報告,報告裡頭對戰後英國社會制度做了全盤描繪,奠定英國日後成立「英國國家醫療服務」制度(National Health Service)的論述基礎。因此,採用「貝佛里奇模式」的代表國家便是英國,另外還有我們熟知的北歐國家。
「貝佛里奇模式」有幾個特色。其一,所有的醫院都是公立的(因此醫生們自然也是公務人員);其二,由於醫療福利被視為一種「權利」,因此很強調福利的普世性;其三,財源來自於稅收;其四,正因為財源來自於稅收,因此財富重分配的效果很高。
值得澄清的一點是,社會福利並不等同於社會救助(social assistance)。兩者相同的地方在於財源基礎來自於一般稅收。區分兩者之處是在於領取福利的資格。社會救助只會發放福利給薪資所得低於一定程度的家戶(低收入戶或中低收入戶);社會福利的資格則是由公民或某種身分(entitlement)去界定。英國的醫療體系是屬於全民皆共享的社會福利體系。
「貝佛里奇模式」聽起來很理想嗎?理論上似乎是,但在保障人人皆有相同醫療權利的制度設計下,也因此延伸出許多運作上的缺失。最大也最為人詬病的缺點,是民眾對醫療的需求常常大於供給,以致看病需要等待的時間過長,醫療品質也因公營的關係效率低落。
2. 俾斯麥模式(Bismarck Model)
德國是全世界第一個宣示國家應該介入提供醫療資源的國家(大約在1880年左右),但鐵血宰相俾斯麥(Otto von Bismarck)並未將德國帶往「受醫療權即人權」的社會福利模式發展。相反地,他採用了社會保險模式(social insurance)。
德國社會保險模式的特色如下: 每個公民都必須要有醫療保險,但國家並不直接介入經營保險;相反地,國家境內存在各種私營的保險公司與醫療機構,國家的角色是強制每個人都須納保,並且針對保費做基本程度的規範(例如基本的保費和醫療服務)。每個公民可以依據自己的需求與不同的保險公司簽訂合約,保費則由勞工與雇主共同分擔(失業者與自營作業者部分由國家補助)。原則上保險跟人走,勞工並不會因為換工作而權益受損。
除了德國外,很多歐陸國家也都採用此模式,例如法國、比利時、荷蘭等國。如同上述,俾斯麥模式最大的優點是透過私營模式,解決醫療服務無效率問題;除此之外,個人也有較多的自由去選擇納保的金額與幅度。但優點的反面通常就是缺點,在俾斯麥模式下,每位公民所受到醫療服務與保障往往與薪資高低成正比,重分配的程度不高。換句話說,一個人可享有的醫療服務複製了本來就存在的社會階級。

俾斯麥(Otto von Bismarck)|Photo Credit: Levan Ramishvili Public Domain
3. 單一支付者模式(Single Payer System)
上面兩種模式好像各有各的優點,於是有些國家就決定截長補短,來個混種,於是出現「單一支付者模式」。什麼是「單一支付者模式」呢?原則上,在醫療服務的運作上採「俾斯麥模式」,讓醫療機構私營,希望透過醫療機構間的競爭關係來保有市場效率;至於在醫療服務的精神上,採取「貝佛里奇模式」,也就是希望達到醫療權利為基本人權的一環,有錢的人多出一點幫助沒有錢的人,讓人人都可享有基本的醫療資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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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力歐陪你喝一杯】看見身障老後的照顧困境,讓照顧悲劇不再發生

我們想讓你知道的是
伊甸基金會期待家有身心障礙者的朋友,能夠知道自己並不孤單,只要願意求助,不需自己一肩扛起所有的照顧重擔。
高齡社會是醫療技術進步、養生觀念提升的反映,但這樣的發展,也伴隨著許多問題,比方勞動力下降、經濟問題、醫療需求改變等。與此同時,我們可能較少關注到的身心障礙族群以及他們的照顧者,同樣也呈現逐年高齡化的發展,而且背負著更多挑戰與考驗,包括家庭、社會資源、公眾意識等。
根據衛福部統計,近七成生活需要他人協助的身心障礙者,是由家人照顧。老人福利法定義老人為年滿65歲,而身心障礙者往往比一般人提早退化20年,表示身心障礙者45歲即邁入老年期。在家人依舊承擔最多照顧勞動的現況,身心障礙者與照顧者雙雙老化的現象加速,照顧需求更顯迫切與複雜。
關於身心障礙者,你所不知道的是⋯⋯
「自從2000年以來,台灣的社會福利發生了很多變化,不管是在食衣住行各方面,當然,也包括政府開始推動長照2.0的制度。這些改變的立意都是良善的,但是我們的社會觀念卻可能還沒有追上。」伊甸基金會副執行長何天元談起關於身心障礙者的福利,有感而發地表示。

在台灣,大眾對身心障礙者還是普遍存在著排斥的心態。何副執行長提到,這樣的排斥,可能不僅僅存在於一般身心健康的民眾,甚至是身心障礙者的家屬,都有可能抗拒接受現實,選擇封閉自己和身心障礙者,停止與外界接觸。「在推動照顧身心障礙者相關的服務上,真的是困難重重,比方我們要辦活動,或者要尋找合適的機構場地,常常遭到民眾抗議。」何副執行長表示。不過,即使如此,伊甸基金會想要持續為身心障礙者倡議、改善現況的決心,並沒有絲毫改變。「因為照顧身心障礙者,真的是非常重要,同時也非常辛苦的一件事情。也正因為如此,所以沒有人應該被孤立,或者獨自承擔這一切。」
目前伊甸基金會提供日間照顧、居家照顧、社區服務、住宿機構等不同形式的服務,希望可以讓更多有需要的家庭,找到一個最適合自己和家人的方式來照顧身心障礙者。「除此之外,因為科技不斷地進步,很多觀念也都在改變,伊甸希望可以永遠多想一步,替大家先做好準備,所以我們提供的各種課程、教材,還有對我們工作人員的培訓等,也都持續在更新。」為了打破傳統觀念上對於身心障礙者的排斥感,伊甸基金會更是持續舉辦活動,透過各種媒體、平台的宣導,希望能夠改變社會普遍的觀感。更重要的是,讓所有的身心障礙者和他們的家屬知道——你不需要孤軍奮戰,伊甸願意提供各種你需要的支援和資源。
當我老了,你也老了
提到伊甸所能提供的支援和資源,家有多重障礙者的恩蓉媽媽對此感受最深。「我們恩蓉是多重障礙的孩子,她還在我肚子裡的時候我就知道了。既然我們選擇迎接她的到來,就必須要為她做好最周全的準備,所以我跟恩蓉爸爸一直都很積極地去找各種課程、復健來上,希望恩蓉在人生的這路上,可以走得更順一點。」恩蓉自從八個月大左右就開始接受復健,在醫療上,恩蓉的爸爸媽媽也非常重視她的黃金治療期。除此之外,各種相關的課程、活動,恩蓉爸爸和媽媽也都盡可能去學習、接觸。在恩蓉一家搬到台北之後,恩蓉更是直接開始使用伊甸的日間照顧服務。「這個決定真的是最好的決定,因為伊甸的照顧服務,改變了我們一家相處的氣氛。」恩蓉媽媽真誠地說。

恩蓉是個喜歡學習的孩子,在享有義務教育的十二年期間,她白天到學校接受教育,傍晚放學回家休息,行程和一般的學生幾乎一樣。但是在高中畢業之後,恩蓉就面臨了大學裡面沒有這樣的服務的問題,換句話說,她白天沒有地方可以去,只能待在家裡,由爸爸媽媽照顧。
「那時候我們想了很多方法、討論過各種可能性,但是因為恩蓉是多重障礙,能夠幫助她的機構真的不多,後來我們只能選擇看護,讓她待在家裡。」但這樣的做法引起了恩蓉很大的反彈,因為她喜歡接觸新事物和具有學習的熱情,和被困在家裡的現實,起了巨大的衝突。恩蓉常常鬧起脾氣,爸爸媽媽也被迫在日常的工作之外,還要處理更多事情、更多情緒,一家人都感到喘不過氣來。
「搬到台北之後,我們進入了伊甸的民生日照中心,在這裡恩蓉可以參加課程,可以復健,有很多她沒有接觸過的新鮮事,讓她非常開心;甚至我常常很驚喜地發現,她持續在進步、在成長。」不只如此,一家人因為伊甸照顧服務的幫助,都各自獲得了喘息的機會,在體力上、心情上都更加有餘裕與彼此相處。
你的辛苦有伊甸懂,請放心好好休息
「絕對要尋求協助,一定要給自己一點休息的空間。」恩蓉媽媽談到過去認識的朋友中,也有一位家有身心障礙兒的媽媽。「那位媽媽的先生沒有辦法接受有障礙的孩子,在孩子出生沒多久之後就選擇消失,把孩子丟給媽媽。唯一值得慶幸的是,他們家家境還不錯,不需要為經濟問題太費心。」即使如此,這位媽媽朋友還是在某一天傳訊給恩蓉媽媽,說自己真的很累,想要結束一切。「我收到訊息真的嚇到了,立刻找里長、找社工過去那位媽媽家,還好沒有發生遺憾的事情。但這也讓我思索到,人是沒有辦法獨自存在的,特別是有身心障礙者的家庭,了解各種支援系統可以怎樣隨時幫到你,隨時給你一個出口、一個喘息的機會,真的很重要。」
把成為身心障礙者家庭的後盾,當成一生目標的何副執行長,也提到他在第一線上,觀察到一些家庭的狀況。「很多家庭把自己封閉起來的原因,是不想讓別人知道自己家裡有這樣的問題,覺得很羞恥;有些則是對外尋求協助,就會產生愧疚感。這樣的觀念,其實直到今天還一直困擾著非常多的家庭。」除此之外,經濟上的壓力,也是讓許多身心障礙者家庭不敢求援的主要原因之一。何副執行長提到,曾經遇到過一位身心障礙者,他的一天四餐就是一片厚片吐司,切成四塊,早餐、午餐、晚餐、宵夜各一塊。「而且你可以看到那片吐司已經是幾乎要腐敗的狀態,真的很令人揪心。」

目前政府已經開始在很多地方設立日間照顧機構,就是希望讓身心障礙者可以就近在社區裡也接受到不同需求的照顧服務。何副執行長強調,現在政府有補助,伊甸基金會也很願意提供急難救助,給所有有需要的家庭,一個暫時緩解現況的機會。「只要願意尋求援助,我們一定會想辦法幫到你。我們只希望能夠傳達一個觀念:讓身心障礙者獲得更好的照顧,其實是讓整個家庭過得更好。」
這是一段讓力量凝聚的旅程
除了縱向的提供幫助之外,橫向的新知教育、心得分享也一樣重要,伊甸透過許多方式,讓資訊透明,讓不管是不是身心障礙者和其家庭,都能對身心障礙者的能力和需求更有概念。
何副執行長邀請大家收聽伊甸的Podcast——「先來一杯,我們再聊」,希望能透過照顧者的分享,讓彼此都有傾訴、傾聽的機會,更讓未來都可能是照顧者的你我,有越來越多的參考樣本。與此同時,讓照顧者們知道自己並不孤單,自己也有權力追求快樂與自我人生。
談到分享,恩蓉媽媽也非常同意「吐苦水」的重要性。「因為我先生是牧師,我身為師母,其實也常常扮演著傾聽者、照顧者的角色,所以我都很鼓勵有同樣狀況的家庭,把感受說出來、把問題說出來,我們一起來解決。」恩蓉媽媽希望讓更多身障家庭知道他們並不孤單:勇於求助、適時喘息、讓專業介入。
伊甸基金會從身心障礙者的角度出發,提供個案管理、心智障礙者雙老家庭支持、支持性就業、日間作業設施、日間照顧服務、社區居住等服務,另外還有居家修繕、交通接送、輔具服務等。不僅為身心障礙者提供了實際的幫助,更重要的是給予了他們和家庭一份深深的愛和希望。就像恩蓉和恩蓉媽媽,透過這些協助,重新找回了生活的意義和價值,並成為社區中傳播正能量的重要角色。我們期待更多家有身心障礙者的朋友,能夠知道自己並不孤單,只要願意求助,身心障礙者的照顧重擔,真的不用自己一肩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