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報》：《人類大歷史》作者哈拉瑞新作－人類將由神變成「無用階級」

憑《人類大歷史》（Sapiens: A Brief History of Humankind，2014）聲名大噪的哈拉瑞（Yuval Noah Harari）將有新作，今年9月出版。這次不是歷史，而是預言，這個預言，我們都曾經聽過，卻半信半疑。哈拉瑞形容，這是《狼來了》的現實版，無論如何，立此存照。

由歷史學家變預言家？

哈拉瑞的新作名為Homo Deus: A Brief History of Tomorrow。Deus這個字來自拉丁語片語Deus ex machina，意思是在困局中，突然從某個機關冒出一個神來，以大能解救一切危難。《人類大歷史》的結尾，哈拉瑞寫道：「我們讓自己變成了神，不用對任何人負責，唯一能節制我們的只剩下物理定律。⋯⋯擁有神的能力，但是不負責任、貪得無饜，而且連想要什麼都不知道。天下至險，恐怕莫此為甚。」（《人類大歷史》，頁468）

由人到扮神 再變成無用階級

哈拉瑞的新書就是承接著這讖語，寫下人工智能（AI）時代的「人類未來簡史」。他警告，當我們讓自己成為神，並不是就此快快樂樂生活直到永遠，預言當人工智能逐漸取代大部分工作後，會出現一批「無用的人」，將會是社會上一個新階層，就正如現在的中產或低下階層。他們漫無目的，長期沒有工作（因為機器做得又快又好），沒有人知道在學校要修讀什麼，因為20歲學的技能，到40歲很可能已變得一無是處。當大家醒覺時，會發現數以億計的人已被界定為無用階級（useless class），哈拉瑞認為，這是21世紀面對的最大威脅之一。

Photo Credit: Penguin

哈拉瑞說過，人類之所以變成神，主要憑兩方面能力，其一是活動能力（physical），其二是認知能力（cognitive）。工業革命讓很多勞力及重複的工作都歸了機械、機器，但人類仍以認知能力，在世界保持壓倒性優勢。問題是，這些日子還有多少？人工智能在部分認知能力上已超越人類，我們再不能信心滿滿地認為自己會做得好過電腦。

現在的孩子將承受惡果

哈拉瑞認為，以目前的人工智能水平，即使不再提升其「智能」，只要有足夠數量，也足以扭轉整個勞工市場，而我們距離這個日子已不遠矣。他接受英國《衛報》訪問時說：「現在還是小孩子的人將來會是承受苦果的一群。他們在學校、大學裡學到的東西，到四、五十歲時已經沒有用，如果這些人想保住工作，與時並進，同世界連上一點關係，他們要不斷的提升自己，而且步伐要愈來愈快。」

沒有工作（jobless）就等如沒有用（useless）嗎？單在美國，沒有工作的人有9300萬，但不能說他們完全沒有用。哈拉瑞選擇這令人沮喪的字眼，用意是專指那些在政治和經濟系統內，已經沒有角色的人，而不是從倫理道德層面而言。

他認為，現代的政治經濟體系是建基於對國家有用的人，主要就是工人和軍人，當大部分職能被人工智能取代後，政經體系與部分人的關係自然變得疏離。屆時，雖然「無用的人」已不能為國家社會作出貢獻，但國家卻要照顧他們，這是一個難題，因為他們需要的是「意義」，一個每天早上要他們爬起床的好理由。

後工作時代的人生意義

想像一下這樣一個「後工作時代」（post work world）。每天無所事事，人們的快樂從何而來？可能是來自物欲的滿足，情緒、歡愉要由藥物支配，在現實生活再也找不到刺激和情感寄託，於是轉投虛擬世界的幻境。

夠恐怖了吧？那怎麼辦？哈拉瑞說：「首先，請認真對待這問題。要將之成為政治議題，而不是科學議題。不能倚仗科學家同私人企業代我們解決問題。他們充分掌握科技、技術發展，但這不代表他們有遠見、有權力去決定人類的未來。」

你可能會說，類似的預言，聽了最少200年，由工業革命開始到現在，十足《狼來了》的故事。哈拉瑞請我們記住：「最終，狼真的來了，我相信這次是真的。」

• AI will create 'useless class' of human, predicts bestselling historian (The Guardian)
• Homo Deus, A Brief History of Tomorrow (Penguin)
• 《人類大歷史：從野獸到扮演上帝》（哈拉瑞著，林俊宏譯。遠見天下文化出版，20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