規定制服、門禁,因為「不信任」;而壓榨保全、空服員,卻如此「放任」

規定制服、門禁,因為「不信任」;而壓榨保全、空服員,卻如此「放任」
Photo Credit:Wendelin Jacober@Flickr CC BY SA 2.0

我們想讓你知道的是

身為一個台灣的人民、小公司的小員工,我開始感到迷惑,原來這個社會、我們政府的「信任」是有選擇性的。

最近在受邀演講時,我每次都想做一點新的嘗試。

例如:一開場不會講半句話,只會把一個「問題」大大的投影在簡報上,然後我就會看著聽眾,一個一個看著他們的眼神、臉部表情,然後等著看有沒有人要主動回答?因為我想打破台灣(學生)不愛舉手的文化,我相信大家不是不舉手,只是不習慣舉手。

第一次,是在桃園某私立大學,主題是關於職涯,我投影出來的問題是「你會為了什麼工作?」在兩分五十秒的時候,有同學沒舉手就開始回答問題。

但第二次,我到台中的一個文創空間演講,主題是大學生對未來的困惑,我投影出來的問題是「你為什麼要念大學?」

結果五分鐘過了,還是沒有人要回答,我只好打破僵局(畢竟一直下去豈不是在騙演講費…)但是這表示我失敗了嗎?不,我跟他們討論了為什麼沒人想舉手,然後我還是讓他們每個人都講了自己的答案。

接著第二個問題,我再度讓他們輪流分享;到了第三個問題,我才剛投影出來,已經有兩三個人自己大聲回答了。

台中這場演講,其實不只有我一個人,在我之前還有一位講者,在他演講的過程中,其實也不只一次問了台下意見,但是從頭到尾都沒人回答,甚至連舉個手都沒有。

當天結束後他問了我差別在哪裡,我說「因為你不願意『等待』!」

就像在學校,老師也會問學生問題,但是不到幾秒鐘老師就自己講了答案。所以久而久之,老師習慣了自問自答,不再信任學生會舉手回答;學生也習慣了老師其實只是「問好玩的」,其實沒有「真的要我們回答」。

所以「等待」的背後,我沒說出口的是其實他不夠「信任」聽眾。

因為我信任大家是願意回答的,所以我願意等待;也因為我夠信任,所以即便第一個問題沒成功,但不表示第二個、第三個不會成功。

我們的社會、政府其實就是少了那一點「信任」

日前,當台大想把將每學分授課時數由現行18小時縮短,調整為15小時。結果社會開始認為教授過太爽,時數變少之後不上課要做什麼?家長開始擔心孩子的暑假變長了怎麼辦?在學校的時間變短了還有在學習嗎?

但其實這個社會對教授的「信任不夠」,教授不是只要上課好嗎?教授也是要進修、做研究,甚至不上課才有更多時間在為學生解惑。同樣的,家長也「不信任學生」,誰說學生在學校待的越久學得越多?暑假變長了學生可以嘗試新的事物更多難道不好嗎?

更別提教育界這幾年一直在吵的「評鑑項目」以及「統合視導」了,政府、教育部為什麼有這麼多的繁文縟節?其實說穿了,背後就是「不信任」,不信任老師們會好好教、會認真達到高層的規劃和要求。

結果呢?一大堆宣導跟教學無關的項目,讓有心把學生教好的老師都把生命浪費在無謂的表格跟數字上,不認真教學的老師有因此減少嗎?反之現場老師也只會越來越不信任教育部的決策,因為好好一個立意良善的政策,最後都變成一個個評鑑項目和統合視導。

再看到這陣子鬧得沸沸揚揚的廢除制服議題、輔大女宿門禁,當然這兩個議題可以討論的面向都很多,但也都共同擁有一個面向,就是學校和社會對於學生的「不信任」。

穿統一的制服,學生們就不會歧視?不穿制服為什麼就一定會有歧視,再說過去一直以來就有制服,我們校園裡的歧視、霸凌有少過嗎?如果歧視的行為本來就會發生,社會和學校該做的是「信任學生」,接下來才是教育現場該如何導正觀念,而不是用穿制服來延後問題的發生。

同樣的,女宿有門禁、晚點名就可以保護女性嗎?學校和社會若是站在安全的理由(先不談要禁男宿也該一起禁),但是有門禁就有解決問題嗎?性教育如果有好好教,就應該「相信學生」的自主選擇,何況多了門禁還可能讓原本想趕回去的同學無法回去,只好在外面過夜?

【註】2016.6.2 12:00 輔大校務會議91比50票通過,下學期全面廢除宵禁

看起來,我們的政府和社會缺少的,似乎真的是多一點點信任?

但我們的社會和政府,有時候卻是「放任」

還記得前些日子綠島的龍王鯛事件嗎?小小的16平方公里的綠島,從民國70幾年的5~6萬人次,一路飆升到這幾年每年有近40萬人次造訪登島(當地人口3,700多人)。

而這數十萬觀光客產生的垃圾與各種汙水排放問題,對生態環境影響來說就已經是一大傷害。

但你能相信每年要接待數十萬觀光客的小島,在島上沒有任何汙水排放設備,也沒有垃圾焚化設施,所有汙水垃圾全都往那大家賴以為生的大海中排放嗎?大雨和颱風一來,垃圾汙水到處流竄,各類家庭廢水、觀光人潮帶來的各種防曬乳及沐浴乳,正不斷的傷害著我們的海洋。

台灣拚觀光多少年了,綠島的案例其實也只是真實反映著本島的狀況,對於陸客有總量管制嗎?還是拚經濟比較重要?東部海岸的財團開發、觀光飯店一個接個一個挑戰環評,還有《看見台灣》裡中南部山頭上一棟又一棟怵目驚心的危樓和盜採砂石。

這個時候,我們的政府和社會心臟倒是很大顆。這時候卻又「過於信任」自然生態會自己恢復原貌?這樣的「放任」讓一個又一個保育類動植物消逝,但在新聞熱潮過後又有誰在乎?

如果你以為只有自然生態,那就大錯特錯了。

還記得日前,一位在竹科上大夜班的楊姓保全員,日前工作時因感覺身體不適,緊急傳訊息給兒子,表示「我好像要死了」,告訴待業中的兒子別再貪玩,好好工作賺錢。未料不久後,兒子驚見穿著保全制服的父親在家倒地不起,送醫不治。而父親臨死對兒子與家的掛念內容,令人鼻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