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8學運處於抗爭上升期還是下降期?這取決於往後十年我們要做的事情

我們想讓你知道的是
抗爭者所面對的政治菁英,他們只會考慮誰是他們的支持者 。如果出來抗議的是會投票給他的人,那麼結果就會不一樣。
這兩種組織型態,像SDS是對外開放的組織,最大的弱點是沒有辦法承擔情治跟警察機關的滲透行動,甚至後來有FBI或便衣的人變成地方分部會長;而氣象人地下組織裡,大家都彼此認識,但是這個組織沒有向上流通的管道,領導人就只有二十幾個,在底下做再多也不會往上爬,再加上與世隔絕的生活方式,雖然成功避免了情治人員的入侵與滲透,但也面臨招不到新成員的問題。開放和封閉式這兩種不同的組織形態,在招收新成員與面對國家的鎮壓時,所產生的後果是很不一樣的。
除了組織內部架構、招募新血跟留住人以外,組織層次上也牽涉到同議題不同團體的關係。《自由之夏》這本裡有提到學生非暴力行動委員會(SNCC, Student Nonviolent Coordinating Committee),在六O年代中期就和以「大人」為主的民權組織交惡,像是覺得主打法律訴訟的組織NAACP(National Association for the Advancement of Colored People)都是說空話,而NAACP則反過來攻擊SNCC受共產黨影響,SNCC就更覺得NAACP對他們的這種攻擊,其實是用50年代麥卡錫主義時期的反共意識型態在討好美國保守的中產階級。
除此之外,SNCC也跟馬丁路德金的SCLC(Southern Christian Leadership Conference)交惡。兩個組織都在阿拉巴馬州的Selma作選民動員和組織,SNCC做草根拜訪,但是馬丁路德金做了一陣子草根組織之後覺得沒有效,決定在1965年做大遊行,從Selma遊行到州首都Montgomery。但是SNCC覺得這種遊行沒有用,只會讓馬丁路德金累積個人光環,所以決定不以團體名義參加遊行。而馬丁路德金認為這樣遊行一定會引起警察干涉,接著就可以用非暴力行動的作法,引起社會同情。
到後來發現,其實SCLC事前跟警察商量好,約好走到什麼地點就停,第一次遊行走到一半就折回去,第二次也是,一直到第三次累積到足夠多人甚至有聯邦軍隊保護才走完全程。但這次遊行的影響也很大,Voting Rights Act就在1965年同年通過了。SNCC經營了好幾年的選民投票,可是一次遊行就讓法案過了。對這兩個組織,活動的路線引起交惡,也影響外在的財務贊助者決定把資源捐助給哪個團體。
2. 運動層面的問題
在運動層次,哪個因素會讓一個社會運動聲勢往下掉?第一個因素是「鎮壓」。被滲透、鎮壓,讓領導者陷入冗長的法律訴訟程序,絕對會牽制運動的力量,要想辦法迎救被關的同志、籌保釋金等等,像是氣象人被逮捕八個人,保釋金就高達75萬美金。然後鎮壓產生的後續效應不僅僅只是把團體跟運動壓扁,也會具體而微影響運動裡面的人際互動,原本是同志的人,在情治人員高度滲透的情境下,彼此之間的信賴會出現危機,「你怎麼知道這個人是同志而不是報馬仔」?
另外一個因素是「收編」:通常都會集中收編運動領袖,不會去收編某NGO的秘書小姐,挖掉領導人對運動的影響非常巨大。想想看,九O年代台灣有多少勞工跟環境運動者被挖去當勞工或環保局長?收編運動領袖基本上就是快速把社會運動中有特殊技能、廣泛人脈、領導魅力的人砍光。
接下來兩個因素聽起來相當矛盾(oxymoronic):「成功」和「失敗」,因為運動成功或運動失敗所以走下坡。請大家回想一下SDS的例子,當你成功的引起社會關注、訴求被對手接受,你還有什麼理由賴在這邊繼續抗議下去?那當一部分抗議訴求變成政治主流的時候,抗議一開始存在最基本的原因就消失了。運動失敗呢,當你長期無法達到運動目標,誰還要加入你?誰還要投資你?雖然成功是所有社運追求的目標,但弔詭的是,一個社會運動不論成不成功都很難維持,維持社運的存活非常困難。
3. 抗爭週期的問題
在抗爭週期這個層次,為什麼社會總體的抗爭強度會往下掉?這可能是目前我們所知最少的部分。目前有的解釋包括政治環境的改變,例如說改朝換代,像是美國1969年換成Richard Nixon上來,整個社會對抗爭不友善的氣氛,以及鎮壓強度的升高。但是也關連到前面兩個組織和運動層次的問題,當抗爭週期走了一段時間,提出的運動訴求得到部分妥協,你要收下它還是繼續戰?不管在組織、運動、抗爭週期哪個層次,都會遇到這個問題。
抗爭的路線之爭
目前關於「路線之爭」,大概有幾個討論的軸線。第一個是關於「抗爭手段」的問題。你用什麼手段抗爭,用講的還是用打的?嚴格來說, 318到現在,甚至最近這幾年,根本沒有路線問題。現在有人開始進行革命式的地下組織嗎?有人要做炸彈、安排跟海外恐怖組織聯絡嗎?都沒有啊,那哪有什麼路線問題?通通都是非暴力行動。

馬丁路德的非暴力抗爭,並非無條件的|Photo Credit: Minnesota Historical Society CC BY SA 2.0
回到非暴力行動問題,我要提醒大家,馬丁路德金講非暴力行動時,是有條件的:預期會引起大規模的鎮壓或警察暴力,然後以非暴力行動引發警察的殘暴行為來取得公共同情。所以警察和藹可親的幫忙維持交通,沒有衝突,非暴力行動會有效嗎?當然不會。非暴力行動是為了取得公共同情,需要有對手行使殘暴的手段才會有效,不然每週都去凱道走來走去沒人要攔你是沒什麼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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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力歐陪你喝一杯】看見身障老後的照顧困境,讓照顧悲劇不再發生

我們想讓你知道的是
伊甸基金會期待家有身心障礙者的朋友,能夠知道自己並不孤單,只要願意求助,不需自己一肩扛起所有的照顧重擔。
高齡社會是醫療技術進步、養生觀念提升的反映,但這樣的發展,也伴隨著許多問題,比方勞動力下降、經濟問題、醫療需求改變等。與此同時,我們可能較少關注到的身心障礙族群以及他們的照顧者,同樣也呈現逐年高齡化的發展,而且背負著更多挑戰與考驗,包括家庭、社會資源、公眾意識等。
根據衛福部統計,近七成生活需要他人協助的身心障礙者,是由家人照顧。老人福利法定義老人為年滿65歲,而身心障礙者往往比一般人提早退化20年,表示身心障礙者45歲即邁入老年期。在家人依舊承擔最多照顧勞動的現況,身心障礙者與照顧者雙雙老化的現象加速,照顧需求更顯迫切與複雜。
關於身心障礙者,你所不知道的是⋯⋯
「自從2000年以來,台灣的社會福利發生了很多變化,不管是在食衣住行各方面,當然,也包括政府開始推動長照2.0的制度。這些改變的立意都是良善的,但是我們的社會觀念卻可能還沒有追上。」伊甸基金會副執行長何天元談起關於身心障礙者的福利,有感而發地表示。

在台灣,大眾對身心障礙者還是普遍存在著排斥的心態。何副執行長提到,這樣的排斥,可能不僅僅存在於一般身心健康的民眾,甚至是身心障礙者的家屬,都有可能抗拒接受現實,選擇封閉自己和身心障礙者,停止與外界接觸。「在推動照顧身心障礙者相關的服務上,真的是困難重重,比方我們要辦活動,或者要尋找合適的機構場地,常常遭到民眾抗議。」何副執行長表示。不過,即使如此,伊甸基金會想要持續為身心障礙者倡議、改善現況的決心,並沒有絲毫改變。「因為照顧身心障礙者,真的是非常重要,同時也非常辛苦的一件事情。也正因為如此,所以沒有人應該被孤立,或者獨自承擔這一切。」
目前伊甸基金會提供日間照顧、居家照顧、社區服務、住宿機構等不同形式的服務,希望可以讓更多有需要的家庭,找到一個最適合自己和家人的方式來照顧身心障礙者。「除此之外,因為科技不斷地進步,很多觀念也都在改變,伊甸希望可以永遠多想一步,替大家先做好準備,所以我們提供的各種課程、教材,還有對我們工作人員的培訓等,也都持續在更新。」為了打破傳統觀念上對於身心障礙者的排斥感,伊甸基金會更是持續舉辦活動,透過各種媒體、平台的宣導,希望能夠改變社會普遍的觀感。更重要的是,讓所有的身心障礙者和他們的家屬知道——你不需要孤軍奮戰,伊甸願意提供各種你需要的支援和資源。
當我老了,你也老了
提到伊甸所能提供的支援和資源,家有多重障礙者的恩蓉媽媽對此感受最深。「我們恩蓉是多重障礙的孩子,她還在我肚子裡的時候我就知道了。既然我們選擇迎接她的到來,就必須要為她做好最周全的準備,所以我跟恩蓉爸爸一直都很積極地去找各種課程、復健來上,希望恩蓉在人生的這路上,可以走得更順一點。」恩蓉自從八個月大左右就開始接受復健,在醫療上,恩蓉的爸爸媽媽也非常重視她的黃金治療期。除此之外,各種相關的課程、活動,恩蓉爸爸和媽媽也都盡可能去學習、接觸。在恩蓉一家搬到台北之後,恩蓉更是直接開始使用伊甸的日間照顧服務。「這個決定真的是最好的決定,因為伊甸的照顧服務,改變了我們一家相處的氣氛。」恩蓉媽媽真誠地說。

恩蓉是個喜歡學習的孩子,在享有義務教育的十二年期間,她白天到學校接受教育,傍晚放學回家休息,行程和一般的學生幾乎一樣。但是在高中畢業之後,恩蓉就面臨了大學裡面沒有這樣的服務的問題,換句話說,她白天沒有地方可以去,只能待在家裡,由爸爸媽媽照顧。
「那時候我們想了很多方法、討論過各種可能性,但是因為恩蓉是多重障礙,能夠幫助她的機構真的不多,後來我們只能選擇看護,讓她待在家裡。」但這樣的做法引起了恩蓉很大的反彈,因為她喜歡接觸新事物和具有學習的熱情,和被困在家裡的現實,起了巨大的衝突。恩蓉常常鬧起脾氣,爸爸媽媽也被迫在日常的工作之外,還要處理更多事情、更多情緒,一家人都感到喘不過氣來。
「搬到台北之後,我們進入了伊甸的民生日照中心,在這裡恩蓉可以參加課程,可以復健,有很多她沒有接觸過的新鮮事,讓她非常開心;甚至我常常很驚喜地發現,她持續在進步、在成長。」不只如此,一家人因為伊甸照顧服務的幫助,都各自獲得了喘息的機會,在體力上、心情上都更加有餘裕與彼此相處。
你的辛苦有伊甸懂,請放心好好休息
「絕對要尋求協助,一定要給自己一點休息的空間。」恩蓉媽媽談到過去認識的朋友中,也有一位家有身心障礙兒的媽媽。「那位媽媽的先生沒有辦法接受有障礙的孩子,在孩子出生沒多久之後就選擇消失,把孩子丟給媽媽。唯一值得慶幸的是,他們家家境還不錯,不需要為經濟問題太費心。」即使如此,這位媽媽朋友還是在某一天傳訊給恩蓉媽媽,說自己真的很累,想要結束一切。「我收到訊息真的嚇到了,立刻找里長、找社工過去那位媽媽家,還好沒有發生遺憾的事情。但這也讓我思索到,人是沒有辦法獨自存在的,特別是有身心障礙者的家庭,了解各種支援系統可以怎樣隨時幫到你,隨時給你一個出口、一個喘息的機會,真的很重要。」
把成為身心障礙者家庭的後盾,當成一生目標的何副執行長,也提到他在第一線上,觀察到一些家庭的狀況。「很多家庭把自己封閉起來的原因,是不想讓別人知道自己家裡有這樣的問題,覺得很羞恥;有些則是對外尋求協助,就會產生愧疚感。這樣的觀念,其實直到今天還一直困擾著非常多的家庭。」除此之外,經濟上的壓力,也是讓許多身心障礙者家庭不敢求援的主要原因之一。何副執行長提到,曾經遇到過一位身心障礙者,他的一天四餐就是一片厚片吐司,切成四塊,早餐、午餐、晚餐、宵夜各一塊。「而且你可以看到那片吐司已經是幾乎要腐敗的狀態,真的很令人揪心。」

目前政府已經開始在很多地方設立日間照顧機構,就是希望讓身心障礙者可以就近在社區裡也接受到不同需求的照顧服務。何副執行長強調,現在政府有補助,伊甸基金會也很願意提供急難救助,給所有有需要的家庭,一個暫時緩解現況的機會。「只要願意尋求援助,我們一定會想辦法幫到你。我們只希望能夠傳達一個觀念:讓身心障礙者獲得更好的照顧,其實是讓整個家庭過得更好。」
這是一段讓力量凝聚的旅程
除了縱向的提供幫助之外,橫向的新知教育、心得分享也一樣重要,伊甸透過許多方式,讓資訊透明,讓不管是不是身心障礙者和其家庭,都能對身心障礙者的能力和需求更有概念。
何副執行長邀請大家收聽伊甸的Podcast——「先來一杯,我們再聊」,希望能透過照顧者的分享,讓彼此都有傾訴、傾聽的機會,更讓未來都可能是照顧者的你我,有越來越多的參考樣本。與此同時,讓照顧者們知道自己並不孤單,自己也有權力追求快樂與自我人生。
談到分享,恩蓉媽媽也非常同意「吐苦水」的重要性。「因為我先生是牧師,我身為師母,其實也常常扮演著傾聽者、照顧者的角色,所以我都很鼓勵有同樣狀況的家庭,把感受說出來、把問題說出來,我們一起來解決。」恩蓉媽媽希望讓更多身障家庭知道他們並不孤單:勇於求助、適時喘息、讓專業介入。
伊甸基金會從身心障礙者的角度出發,提供個案管理、心智障礙者雙老家庭支持、支持性就業、日間作業設施、日間照顧服務、社區居住等服務,另外還有居家修繕、交通接送、輔具服務等。不僅為身心障礙者提供了實際的幫助,更重要的是給予了他們和家庭一份深深的愛和希望。就像恩蓉和恩蓉媽媽,透過這些協助,重新找回了生活的意義和價值,並成為社區中傳播正能量的重要角色。我們期待更多家有身心障礙者的朋友,能夠知道自己並不孤單,只要願意求助,身心障礙者的照顧重擔,真的不用自己一肩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