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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上一條拒絕使用「奴隸可可豆」的孤獨之路—荷蘭東尼先生的「寂寞巧克力」

踏上一條拒絕使用「奴隸可可豆」的孤獨之路—荷蘭東尼先生的「寂寞巧克力」
Photo Credit: Tony's Chocolonely

我們想讓你知道的是

「沒有使用奴隸的」這個標籤,現在你知道了,於是你可以做出選擇。以愛之名,或許可以讓東尼先生不用再這麼寂寞。

文:梅格

說到巧克力,你會聯想到什麼?奢侈的?甜膩的?情人節主打?旅遊伴手禮?也許你會想起一些特定品牌,或者又立刻閃過什麼知名店家,但基本上所有巧克力的行銷,就如同鑽飾,都可以用「愛」來總括。巧克力儼然承接所有那些關於愛的論述,以愛之名我們購買巧克力,寵愛自己、情人、家人、朋友。但就一如電影《血鑽石》裡頭那樣怵目驚心的荒謬真實,巧克力一直到商品製成之前的那段血淚,你知道嗎?如果知道,你會在乎嗎?

又要談吃,你可能會想,這年頭吃東西還真麻煩,得注意的事情太多了,要環保、無毒、對農夫友善。吃下口的東西對身體何其重要,但我們經常在比價上卡關,容易被口腹之慾征服,尤其不能對荷包妥協。

在台灣,即使這些食品議題太過頻繁地浮出檯面,重吃又溫和的消費者如我們,其實很少大規模地、成功進行什麼罷吃罷買的活動,我們頂多擺擺手,非常無奈地說:「那也是沒辦法的事啊。」

所以如果告訴你,此時此刻,仍有近200萬的西非兒童,在形同奴隸的環境之下,種植生產世界上三分之二製成巧克力的可可豆,你會因此注意巧克力的生產來源、更換品牌,或找尋更好的選擇嗎?那如果再告訴你,世界上幾乎所有的巧克力品牌,都使用了這種奴隸可可豆,你願意為此創立一個巧克力品牌,積極主動地改變這個局面嗎?

荷蘭就有一位這樣瘋狂的先生。

東尼巧克力的誕生

2003年,一位名叫Teun van de Keuken的荷蘭記者受電視節目所託,採訪巧克力產業。經過整整一年的調查,發現象牙海岸有至少20%的可可豆農受到程度不等的奴隸對待,幾乎所有可可農園的工作環境都極度惡劣,很多孩童是被人口販賣而被迫在可可農田工作,也有很多成人是被強迫以工抵債。工作環境慘烈不提,有時了無薪水也罷。

年紀輕到五歲的孩子就得施灑農藥、操作機具,甚至被鞭打、挨餓、監禁,虐死的傳聞也所在多有,到底有多少人在這樣的環境工作,誰也說不準。但2013年的資料顯示,起碼有近五百萬的奴隸在西非的可可農園工作,其中包含三萬左右人口販賣的兒童(註1)。

其實奴隸、童工這樣的狀況在業界並非新聞,幾家國際大廠好比雀巢、Mars、M&M、Hershey’s,甚至在2001年共同簽署可可協議(Harkin-Engel protocol),同意盡最大努力,在10年內將這樣恐怖童工的生產環境徹底消滅。

然而,當Teun在調查的時候,他發現幾年過去了,業界卻其實什麼事情都沒做。西非是可可豆的最大來源,市面上幾乎所有的巧克力都沾染了奴隸的血,卻沒有人為此做點什麼。他主動寫信給美國相當具有引響力的名嘴歐普拉(Oprah Winfrey),聯繫當時正協同要推出電影《查理的巧克力工廠》的雀巢公司,但都沒有人願意談論這件事。

他最終決定向警察自首,以巧克力罪犯的罪名自請入獄。在荷蘭,法律明訂購買贓物,好比偷竊的腳踏車是犯罪。他認為,購買明知生產過程不合法的巧克力(奴隸制度在荷蘭也明訂為違法)當然也是犯罪,這案子後來沒有成,因為是自訴罪,需要受害者直接出面。但自請入刑的瘋狂舉動,獲得廣泛迴響,當時荷蘭社會一陣騷動。

消費者第一次聽聞奴隸巧克力的消息頗感驚駭,想要改買無奴隸巧克力,然而卻沒有品牌可以或願意拍胸脯保證,自家生產的巧克力源自沒有使用奴隸的可可豆。這聽起來明明很簡單的事情,做起來卻很複雜,主要當然牽扯到金錢利益和貧窮環境,部分則是可可豆的生產鏈。

可可豆採收之後,送到港口負責分裝的加工廠是不分來源的,公平貿易的可可豆,最後都會和血汗可可豆混在一起。即使選擇公平貿易的源頭,加工處理之後也實在難以保證內容的純粹。Teun和當時節目的製作公司老闆Maurice Dekkers,最終決定跳出來,自己營造百分百絕對公平沒有血汗的巧克力,Teun的英文是Tony(東尼),再用lonely代表這條爭取公平貿易的孤單之路,終於成就Tony’s Chocolonely(東尼的寂寞巧克力)這個牌子。

寂寞巧克力推出,因奴隸童工的話題在媒體發酵,沒有消費者想要成為童工和貧民被剝削的推手,市場終於出現替代品,一上市便被搶購一空。但旋風是一時的,奴隸問題並沒有因此停歇,他們最終決定不採取一般習慣的基金會、非營利模式公益販賣,也不寄望大型企業終於認清自己的社會責任而更改他們的物料來源,他們相信商業問題可以、也應該商業解決。

為了和奴隸問題的核心正面對決,他們在2006年,成立了一間真正的巧克力公司,致力於販賣百分百無奴隸巧克力,是荷蘭早年第一批出現的社會企業。

社會企業追求的是社會價值,但同時又希望獲利養活自己,而不需要透過捐款或是政府補助,利潤也能支持企業持續擴張,不斷推廣社會議題。這樣的特點使得Teun決定退出公司運作,他選擇繼續當記者僅兼任顧問,希望維持自己對議題的關注和獨立批判性;Maurice後來則陸續找來幾位熟悉營銷和財務管理的夥伴,更後來又邀請具有海尼根和Innocent Smoothies品牌經驗的行銷人Henk Jan Beltman入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