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劇本的真實人生:尼克・凱夫與他在地球上的《兩萬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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尼克・凱夫的生活其實非常簡單,如他自己說的,他每天會做的就是吃飯,看電視,然後寫作。但在這十足日常的生活中,卻培養了他那無與倫比,舉世唯一的獨特氣質。
近幾年來,紀錄片已經走向虛實交錯,與藝術跨界結合的範疇。過去的紀錄片強調真實,真實的影像畫面、人物訪談,並剪輯成新聞報導般的紀實電影。但到了21世紀,創作者認為純粹的影像紀錄,很難呈現完全的真實。特別是有些藝術家拍紀錄片時,透過編導的設計與畫面的安排,利用虛構或事後再現的方式,與真實的人物或文本對話,試圖呈現他們認定的真實。
而《尼克凱夫:地球兩萬日》,就是一部不純粹的紀錄片。由於內容都是真實的,它無論如何都可以被視為紀錄片。但偏偏這部紀錄片,是由導演與尼克 ・凱夫(Nick Cave)共同編劇。如果紀錄片需要劇本,就會有套招的問題。而影片從第一個鏡頭到最後一個鏡頭,情節和場景都是事先設計好的。有專業照明,還有各種花費不菲的大製作演唱會,與室內預演,明顯就是配合影片的拍攝。而其他尼克・凱夫跟精神科醫師的訪談,以及個人喃喃自語的獨白,雖然都是臨場即興發揮,但完全交給尼克・凱夫主導影片的走向,使內容缺乏一種正反交辯的呈現。導演對尼克・凱夫的生平,只讓他暢所欲言,幾乎沒有任何問答,更別說是質問。使得本片有如一般搖滾樂團的音樂電影,涵帶一種滿足歌迷的介紹式影片風格。
雖然電影的形式如此,但偏偏就是這不傳統寫實的格式,使導演們與尼克・凱夫,共同合作出我認為史上最強的音樂紀錄片。
來點音樂吧,〈Jubilee Street〉,收錄於《尼克凱夫:地球兩萬日》官方原聲帶。
本片的焦點在尼克・凱夫。如果採取傳統的訪談與資料整理,還有過去數十年影像收集的方式,本片最多只能成為《萬世歌王》等級的紀錄片。但尼克・凱夫是一個非常獨特的人,他今年59歲,為「壞種子」(Nick Cave and the Bad Seeds)跟Grinderman的詞曲作者及主唱,也是電影《生死關頭》(Proposition)和《野蠻正義》(Lawless)的編劇,同時也是小說家以及演員。尼克・凱夫之所以能身兼多工,就是因為他才華洋溢,難以匹敵的個人魅力。在電影中,他給自己的定位是作家與詞曲寫作者。而寫作的部分,也是讓這非真實的紀錄片得以成功的地方。

從尼克・凱夫漫無主題,對過去的生命感觸喃喃自語,字字珠璣的獨白,完全沒有核心。觀眾彷彿在聆聽一個作家唸誦自己的名言佳句。大家不知道尼克・凱夫的背景、他的生活、他的經歷,也看不到他的豐功偉業。完全看不到尼克・凱夫的全貌。他陳述過去的往事,就像是小說情節,或散文的章節片段,每一則碎片如黑暗中的星火,成為人世間的吉光片羽。
劇本設定本片是尼克・凱夫一天24小時內的縮影,這使得影片缺乏編年史的概念,更沒有對人生徹底回顧。導演訪問尼克・凱夫雖然是劇情主軸之一,但也很像是雜誌訪談那樣,由尼克・凱夫與團員拿出過去的照片,講解簡單的生平趣事。沒有重點。這個沒有重點,也正是魅力所在。
尼克・凱夫作為小說家,寫作功力極深。他的文學啟蒙是小時候父親對他朗誦《蘿莉塔》(Lolita)的第一章,並教他敘事結構的優點,使他踏上寫作這條路。而他在倫敦時,面對惡劣氣候的刺激,選擇寫作天氣日記,詳細紀錄每天的天氣變化。但當他隨口唸出這些記錄時,隨著每天天氣的不同,對天氣的描寫與當天發生的人事物的連結,簡直就像是傳統英語小說,富有華麗的詞藻,與緊密的結構。每一則短文,簡直就是essay文類的代表。即使作為小說敘事,也絲毫不輸梅爾維爾(Herman Melville)、傑克・倫敦(Jack London),或舍伍德・安德森(Sherwood Anderson)的白描功力。利用影像譬喻來描繪現實世界,更是一絕。我根本就沒辦法摘錄他的句子,每個都很精緻,聽他講完一句,尚未記起,又被下一句牽走心神。
特別是他的文字充滿詩意。例如他拿起前女友的照片,說現在她對自己已經沒有意義,唯一有意義的,是跟她留下的記憶。而他總是會用三分鐘的歌,來寫與一個人的邂逅,僅此而已。然後就開始唸唱關於這個女子的歌詞。歌詞寫得像詩,極其迷人。在心神已經被詩牽著走的同時,導演配合詩文的內容作出了影像,同樣也吸引著目光。一個畫面之中蘊含太多的刺激,共同組合成一場絕妙的文學與影音的饗宴。觀影時很難補抓細節,忙著感受就來不及了。
很久沒有看電影從第一分鐘到結束為止,看得頭皮發麻,背脊發冷,彷彿有一股強大的能量從頭頂貫入,給予強烈的震撼。想再看這部片三次五次,才能詳細捕抓電影的感受。這樣的觀影感受,是像我在看《廣島之戀》(Hiroshima Mon Amour)、《現代啟示錄》(Apocalypse Now)、《2001太空漫遊》(2001: A Space Odyssey)才有的體驗,會是人生難忘的經歷。特別是透過電影院環繞音響呈現的音樂演出,使電影更具穿透力。

尼克・凱夫實在帥得沒話說。他拿起年輕時的舊照片,隨口說出小故事,每個都很動人。他年輕時居無定所,在柏林組團,租了一個1.5坪的房間。房間很小,只有床跟用板子代替的桌子。於是他在牆壁上貼滿他的寫作與收集而來的物品。房間太小,他也沒關門的習慣。樓上房客經過他的房間,看到牆上的物品很感興趣,就問尼克・凱夫要不要到他的房間,他要給尼克・凱夫看一樣東西。當尼克・凱夫踏入房客的房間,就開啟了一段令人叫絕的體驗。像這樣隨手捻來的片段就很吸引人,全片看下來,絕無冷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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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解】在台灣,等一項癌症救命新藥需要等上超過700天,而日本最快只需要60天!台灣人,你真的有「命」等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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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一項救命的藥物,需要多久時間?台灣新藥從申請日到健保正式給付生效,如癌症創新新藥等重大疾病藥物,平均需等超過700天;而鄰近國家日本,則是60-90天內。換句話說,台灣人一旦生了病,想要用到新研發的救命藥物,病人需耗時等待。台灣人,真的有「命」能等嗎?
2022年中,余苑綺因癌症過世,不僅讓演藝圈許多粉絲與親友不捨與難過,也讓許多同是癌症病友的患者與家屬,感到忐忑不安。余苑綺從2014年罹患直腸癌後,立委余天耗費數百萬就為替女兒挽命,甚至四處奔走希望爭取美國最新的抗癌藥物,可惜最終未能等到就已離世。
看得到卻用不到的救命新藥

事實上,類似遺憾在台灣時有所聞。即使國外屢有救命新藥問世,台灣人卻不一定能使用得到。根據數據顯示,在日、韓、以色列、加拿大等11個高所得國家中,台灣的肺癌存活率在高所得國家排名倒數第四,只有日本的一半;攝護腺癌存活率為倒數第一、乳癌倒數第二,胃癌則輸日本、韓國。若以平均餘命來看,台灣也比日本短少三年。
國人平均餘命、癌症存活率等指標,落後其他國家,健康投資不足也是一大原因。若與鄰近的日本比較,日本整體醫療支出佔整體GDP比例為11%、其中強制性醫療保險支出8.3%、藥費支出2.3%,而台灣則是6.1%、3.5%、1.2%,三者占比皆低於日本。
慢性病、罕見疾病甚至是現今新興癌症治療趨勢,如免疫療法、精準醫療等,亟具突破性、療效更佳的治療,在健保資源有限下,被限縮給付,導致病人只能自力救濟,自掏腰包使用。

為什麼新藥新科技導入台灣那麼難?

健保業務也包含引進新藥及新科技,但為什麼仍讓新藥新科技導入受阻?首要原因就是健保財源不足,進而排擠新藥引進。雖然每年的健保預算相較25年前開辦時的2000多億元,已成長到8000億元,但醫療費用年年成長,仍跟不上如雨後春筍增加的治療項目。台灣整體藥費支出早已偏低,新藥預算更是嚴重不足,不但零成長,甚至還負成長。
財務衝擊下,造成新藥給付審理流程頻頻卡關,許多國外原廠新藥因台灣議價空間小,使得引入時程拉長、健保給付條件越趨嚴格。許多效果良好的藥品,卻因支出費用高,在健保現有預算限制下,只得限縮藥品的給付範圍,讓可使用的病人族群也連帶限縮。
無法與國際治療標準接軌的台灣

新藥納入給付前都得先進行「醫療科技評估」(HTA),意即評估新藥引進是否具有成本效益,但常常因財務衝擊大,在醫療科技評估(HTA)這關就被擋了下來。依據2019年藥品查驗中心醫療科技評估(HTA)報告顯示,僅3成癌症患者所需用藥能獲得健保給付。
影響的不僅是個人減少延長生命機會,也讓台灣用藥標準大幅落後先進國家。根據統計,台灣新藥從申請日到入健保給付生效,如癌症等重大疾病創新藥物,平均審查需超過700天;而鄰近國家的日本,則是在60-90天內。
尤其,相較於食品藥物管理署核准的藥品適應症,台灣健保給付的藥品適用範圍,因為預算相對限縮,僅部分適應症可以納入健保,未納保之適應症的病人必須自救苦等審核通過。換句話說,台灣人一旦患重大疾病,可能只有三個殘忍選擇:一是使用既有治療控制病情苦等新藥納保;二是賣車賣房自費使用藥品換取生命延續;三若金錢耗盡最後只能放棄治療。反觀日本,新藥給付不僅時間快速,甚至是依照仿單所有的適應症都給付,民眾可以使用到依照仿單給付的最新藥品。
環環相扣下,台灣標準治療早已和國際嚴重偏離。政府對於台灣醫療政策要有前瞻性的思考,應全面檢討醫療資源利用效率,增加新藥預算以加速新藥新科技納入給付,為台灣民眾謀求新藥可近性及最佳醫療選擇權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