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想讓你知道的是
台灣的金融監理機制雖然以金融全球化為名,在表面上做了改變,希望對金融市場進行更有效監理,但骨子裡的監理邏輯並沒有完全改變,當國內邏輯碰上國際市場標準,是此次兆豐事件發生的主要原因。
文:顏維婷(俄亥俄州立大學政治學博士候選人)
前言
►台灣威權時期的金融統治邏輯(一):國民黨的公營獨佔金字塔體制
►台灣威權時期的金融統治邏輯(二):黨國時期的三大金融監理特色
前兩篇文章交代了台灣金融體制在戰後40年威權統治期間,背後的統治邏輯,由此衍生而來的制度安排,以及相應的監理邏輯。這個初始的制度設計在確立後從未發生過任何劇烈的變動,一直到國際金融環境產生結構性變遷,台灣在金融全球化衝擊下,開始採行金融自由化政策後,這個金融制度的安排才出現鬆動。
本篇為系列之三,由於篇幅有限,將快速地帶過全球化對台灣金融市場的影響,說明舊有的金融統治邏輯如何因應全球化的挑戰,然後將焦點放在在金融監理的改革。在研究了金管會成立的歷史背景後,作者認為,台灣的金融監理機制雖然以金融全球化為名,在表面上做了改變,希望對金融市場進行更有效監理,但骨子裡的監理邏輯並沒有完全改變,當國內邏輯碰上國際市場標準,是此次兆豐事件發生的主要原因。
金融全球化與台灣金融體制
金融全球化對台灣的壓力透過世界貿易組織(World Trade Organization,以下簡稱WTO)傳遞。在WTO框架下,金融服務業受「服務業貿易總協定」(General Agreement on Trade in Services,以下簡稱GATS)的約束。在GATS一共列舉開放的155個行業中,「銀行暨其他金融服務業」是開放項目次多的行業,這使得金融業在市場開放後較其他產業面臨更大的競爭壓力。
WTO雖然對台灣金融產業帶來劇烈的影響,但這個變化並非從2002年入會後才開始,而是從1990年台灣重新申請成為會員國後就逐年顯現。由於台灣已經預期未來會加入WTO,考量一下開放對國內業者衝擊過大,以及將金融規範與國際接軌乃大勢所趨,因此從1990年起就陸續解除金融市場的進入障礙。
對台灣來說,WTO叩關帶來的自由化與去管制化造成的影響,不僅是外商銀行增加或外資投入上升這種量的變化,更是質的變化。早期台灣金融業高度管制,金融形同是發展其他產業的「工具」,但在金融全球化下,金融開始脫離「工具」,成為一種新的值得發展的「產業」。
在金融已從「工具」轉換成「產業」的脈絡下,對台灣這樣甫自嚴格管制走向開放的國家來說,如何讓我國金融產業在市場上保有競爭力,是政府無可迴避的考驗。雖然金融全球化帶來金融市場去國境地相互連結,但金融活動也因為國境限制的消除,競爭更加劇烈。台灣在面對WTO叩關而至的壓力下,喊出三個口號:「金融自由化」、「金融國際化」以及「發展區域金融中心」。
變革最大的莫過於金融業務的自由化,因為金融業務一連串的開放從根本上打破原先公營金融獨佔體制建立起的金融版圖與階層關係。1989年政府修定的《銀行法》與1990年財政部公佈的「商業銀行設立標準」確立開放民營銀行新設,是金融業務自由化進程中最大的一步。在經過將近40年公營獨佔的統御政策後,民營銀行的開放形同替金融市場開了一個大缺口,本土有勢力的財團紛紛搶進,讓台灣一下子出現15家民營銀行,全台灣的銀行機構總數從27家跳升到42家。
金融全球化所帶來的金融自由化壓力對台灣新銀行政策的開放當然是有影響的,特別是美國與國民黨政府進行貿易談判帶來的套匯熱錢,加上國內本身因經濟發展造成資金過剩,凸顯出當時既有金融制度已無法負荷民間流動的鉅額資金,以致於開放銀行制度似乎是不得不為的選擇。
不過,若要完整理解新銀行政策的開放,光是掌握金融全球化的外在壓力還不夠,因為金融全球化充其量只是促使新銀行政策發生的必要條件,並非充分條件。國家的角色與態度對金融自由化的方向有決定性的影響力,因此若要完全理解新銀行政策開放的時機與動機,還必須回到台灣實存的脈絡中去檢視國家和政策社群的互動,才能知道新銀行政策為何出現在特定的時機,並以特定的形式呈現。

新銀行政策:權力結構重組的政治籌碼
在台灣的脈絡裡,國家機關的意識形態一直是指導台灣金融統治的重要因素,如系列文的第一篇指出,在解嚴以前,國民黨奉金融穩定為圭臬,主張節制私人資本。這個統治邏輯並非沒有受到來自內外壓力的挑戰,但直至新銀行政策開放前,卻也沒有本質性的改變。
試想,在這個獨佔體制中,最主要的既得利益者就是威權統治者本身,一方面金融是國家用來掌握經濟體的媒介,另一方面金融本身是統治者酬庸的工具,是國民黨穩固統治聯盟的一環。這麼好的東西統治者怎麼捨得放手? 開放新銀行會危害到以國民黨為首的統治聯盟,既得利益者當然不會想要破壞自己既存的利益。
既然統治者的邏輯沒有改變,當時國加尚未民主化,社會上也不具有夠強的社會力去挑戰統治者撲天蓋地的既得利益,在金融自由化下的壓力下,最完美的做法就是讓自己持續在新制度下成為既得利益者。這就是國民黨的作法。新銀行開放政策遂成為蔣經國過世後國民黨內部權力重組的政治籌碼,根據研究顯示,當時的副總統李登輝為了穩固個人政權,與舊勢力畫清界線,因此選擇以新銀行政策來籠絡本地資本家,與本地資本結盟來對抗「外省」舊勢力。
指引台灣邁向2050淨零轉型之路,玉山安永科技論壇剖析企業投資再生能源及財務策略計畫

我們想讓你知道的是
減碳淨零時代,公司面臨的最新挑戰,就是該如何轉型成為綠色企業,這不僅牽涉企業的減碳藍圖,更需要滾動式調整財務策略,因應日後可能面臨的能源風險及成本議題。
安永聯合會計師事務所與台灣玉山科技協會共同舉辦「玉山安永科技論壇:淨零時代的國家競爭力與企業能源策略規劃」,邀請產官學界專家的深度探討,共同尋求台灣永續成長的下一波契機。
台灣經濟以外貿為大宗,能源轉型勢在必行
台灣玉山科技協會理事長童子賢首先指出,台灣2022年GDP達7,626.7億美元,同年我國對外貿易總額9,071.2億美元,意謂台灣高度依賴進出口貿易作為經濟成長引擎。面對歐盟CBAM、美國CCA碳關稅的衝擊,攸關台灣產業的國際競爭力,因此必須針對產業的能源策略做縝密規劃,在淨零減碳的路上,期許台灣成為各國學習的優等生。

事實上,碳排放與地球暖化的關聯性,最早回溯1970年代就有學者進行研究,但近五、六年因異常氣候造成大規模災難,促使全球各國、企業、乃至於個人,對減碳議題更為關注。安永諮詢服務股份有限公司總經理張騰龍表示:「淨零碳排不只是口號,絕對是需要落地。特別是台灣在2023年一月通過《氣候變遷因應法》,證明能源轉型勢在必行,企業須思考再生能源的投資可行性,以及對企業財務的風險影響並及時擬定因應之道。」

針對目前國際減碳現況,台灣淨零路徑有哪些明確指引?國家發展委員會主委龔明鑫分享,全球目前有151國家宣示淨零排放目標,以及越來越多國際大廠宣示,2050將使用100%再生能源。台灣方面,從2021開始有目標宣示,一路經歷2050淨零排放路徑及策略制定,接著推出12項淨零轉型關鍵戰略行動計畫,再到2023年法案三讀通過,代表台灣淨零的里程碑,正式邁向法制化施行。
龔明鑫接著提及幾個關鍵數據,預估到2030年前政府將編列近9000萬預算,打造四大供應鏈:光電、風電、電動車、儲能等產業生態系,帶動民間4兆投資,預估可創造5.9兆產值及55萬個就業機會。另外,台灣發展再生能源將主力聚焦在太陽能、風電、氫能、碳捕捉封存技術(CCUS)這幾項重點項目,可望降低台灣的能源進口依賴度,目標要從2021年97.4%,下調到2050的50%以下。

淨零與永續畫上等號,企業如何因應挑戰調整資本策略
台灣12項淨零轉型關鍵戰略行動計畫當中,有一項計畫是「發展綠色金融」,顯見金融與淨零的密切關係,運用融資及金融工具,引導企業落實碳盤查並制定減碳目標及策略。安永財務管理諮詢服務股份有限公司執行總監馮熾煒就提到,全球淨零趨勢與企業永續策略緊密相連,在此脈絡下,金管會宣布2026年資本額達到新台幣100億元以上之上市櫃公司,必須接軌IFRS(國際財務報導準則)永續揭露準則藍圖。
「這項主管機關要求,代表台灣企業未來要定期向投資人揭露永續報告,透過國際通用標準方法來比較永續相關資訊,同時也避免可能漂綠的情事。」馮熾煒表示,為了達到淨零減碳,越來越多企業選擇購買綠電做為最終解決方案,也可從源頭的角度同步解決碳稅的問題,而目前台灣取得綠電途徑的可行方法,主要以「綠電直供、綠電轉供、再生能源憑證」三種方式為主。
對此,馮熾煒提到,企業可依據自身用電模式,以及未來綠電用量期程,設計出不同綠電採購的方案來評估潛在效益及風險,並進一步優化資本配置,制定出企業中長程且高可行性的淨零減碳計畫。

企業擬訂永續策略,不可忽視財務永續
本次論壇最後的座談環節,由安永聯合會計師事務所氣候變遷、永續發展與ESG諮詢服務負責人暨執業會計師曾于哲擔任主持人,邀請馮熾煒及兩家業界代表:GE Vernova政府暨公共事務總監王珮馨、Ørsted沃旭能源亞太區資產管理總監楊雅雯,一同分享彼此觀點及作法。
首先曾于哲提到服務企業客戶過程,觀察到永續投資趨勢的三大面向。第一,減碳不再是單打獨鬥,勢必讓供應鏈夥伴願意買單,而且搭配不同解方來執行計畫;其二,企業董事會盤點高層次的淨零願景,相關資本支出計畫必須有配套的具體方案;第三,全台金融機構分行與企業做融資貸款業務時,相當關注企業的淨零進度,若不做轉型,未來勢必拿不到最多訂單。
由此觀之,企業展開永續轉型過程,財務議題是重中之重。企業代表又是如何從財務角度,協助策略有效執行?王珮馨指出,GE身為設備商,除了把碳盤查的範疇一、二、三的每個減碳路徑擬定出來,同時財務長及執行長也積極與各地政府對話,搭配當地獎勵措施政策,幫助企業淨零轉型過程獲得更充沛的資本挹注。

楊雅雯對此議題回應,目前台灣除了自發自用綠電,大部分採用「電證合一」綠電購買模式,也就是將綠電跟憑證綁定採購,因此建議財務長盤點自身企業的用電量,藉此掌握不同再生能源方案的實際成本,協助公司擬定適切的購電策略。馮熾煒也補充,未來綠能與傳統能源的成本會在某個時間點發生黃金交叉,建議財務長持續掌握能源成本趨勢,協助企業達到能源轉型的最終目標。
最後,曾于哲再次強調,「擁抱再生能源實現企業永續成長」的重要性。企業未來談生意的過程,若期待不需再費心思關注再生能源的挑戰,相關做法包含從源頭減量及實際的財務計畫,安永會持續協助企業邁向永續之路,根據具體計畫來逐步執行,確保企業擁有永續成長的競爭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