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歲少女郭襄的愛情:在還不會恨一個人之前先愛上了,這一愛,就是她的一生

我們想讓你知道的是
讀到滅絕師太以一招「黑沼靈狐」擊飛宋青書手上長劍時,想郭襄晚年青燈古佛,空山寂寞,依舊惦記著少年時最快樂的日子,心還是一揪。
先前一直想找機會談郭襄,今天終於抓到空檔。
我一直想藉郭襄來談談仇恨這件事。
或許大家覺得很奇怪,郭襄這人又有什麼仇恨了,什麼人不好挑,為什麼偏要挑她?
確實,郭襄身上沒有什麼仇恨可以談,她幾乎不曾恨過人。書中唯一一次提及她明確恨惡一個人,是在金輪法王(國師)殺死長鬚鬼樊一翁及大頭鬼之後,郭襄當時對金輪法王深惡痛絕。
那是郭襄第一次面對人間的風波險惡,在那之前郭襄所遭遇的人事物都是善良的。然而即便如此,最後金輪法王捨命救了郭襄,相信在小郭襄心中,她對法王最後是沒剩下多少恨的。
我想談的正是這件事。
無論我們去愛一個人或恨一個人,都不是某個瞬間決定了,就不會再更改的。
很多時候我們對一個人的情感,是連自己也說不清的。有人用一生去釐清,有人用一生去相信,也有人用一生全力去恨,有人用一生去懺悔。
愛是一個選擇,仇恨更是。
而「仇」與「恨」說到底還是不同的,仇有時候不是自己的,是人家硬加給我們的。如郭靖之父仇、蕭峰之國仇家恨,這是上輩子的恩怨,是大環境的恩怨,父仇不共戴天,生來如此、別無選擇。
再如楊過之父仇。楊過的父仇很複雜,「父仇不共戴天」是社會給他的概念,但他卻始終不知自己的殺父仇人確切何在。他從未曾有過親生父親的父愛,是以也無從失去。但他卻有先天上的不滿足。
楊過的仇,一半來自環境,一半是個人對人生的不滿。楊過習慣於自憐身世,想像父親是大英雄,其實是在補心中的這塊缺陷。
張無忌的仇更特別。他的父仇是活生生血淋淋發生在眼前的,但他卻沒有選擇去恨。或者說,一個荒島歸來的赤子心,根本還沒學會怎麼恨人。
所謂恨,必定源自某種衝突,而這個衝突不只是人與人之間的,更是人與社會、人與整個世界之間的。一個人對於世界本有某種期待,最後卻事與願違,衝突就產生了。
然而,並不是所有的衝突都必然會產生恨。試看郭襄:她愛慕楊過,但當她意識到這件事情時,她已然注定不能擁有這段感情。
郭襄的愛不是無私的,新三版金老特意強化了這點。
當金輪國師向郭襄述說她愛戀楊過的煩惱必須消除時,郭襄卻在心裡異想天開,想像自己早生二十年,習得無上密乘,然後在終南山邊住下,號稱大龍女。
她想像著命運終於將年幼的楊過送到「大龍女」這,當楊過再遇到小龍女時,也只能視她為小妹子。
當初看這段時初覺好笑,再看心酸。
十六歲的少女愛得真切,人一輩子最美好的感情可能都放在這了。
少年楊過愛上了小龍女,海枯石爛此生不渝,最終終於苦盡甘來。少女郭襄愛上了楊過,從此浪跡天涯,只為了找尋她心裡的大哥哥。
後來郭襄出家了,我們不知道她是不是解脫了。有人一直願意相信郭襄自死都無法忘了楊過,我也想這麼相信著。
有時候人難過,也會痛得好好的,清楚感覺自己活著、愛著,畢竟活得比較值得。
郭襄之徒叫做風陵師太,她初次聽見神雕俠之名時,那個地方叫作風陵渡。
那晚大雪紛飛。那之後短短數天,郭襄撐著不願意闔眼。
爾後襄陽匆匆一瞥,那年大哥哥給了郭襄三個大禮。絕情谷底再見一面,襄陽城外楊過獨闖萬軍鐵馬,華山絕頂,良人最後一別。
此後望斷天涯。
只是,郭襄在還不會恨一個人之前先愛上了,這一愛,就是她的一生。
一遇見,就註定一生相思不可解,這不知是郭襄的幸或是不幸。
一樣不知幸抑或不幸的,有些人似乎是從愛裡走出來了,卻學會了恨。李莫愁就是一個典型的例子。李莫愁與陸展元之間的感情,遠比郭襄對楊過來得複雜。
可嘆的是,人似乎經歷越多事,越是不懂得怎麼去愛。
李莫愁是讓人心痛的角色,比起郭襄的透明,李莫愁的狠毒更貼近現實人生,與我們都再近一點。
一生追尋難,找個出口卻簡單。
當人們放棄追尋,找尋一個宣洩的出口,將一切過錯都聚焦於此,仇恨就產生了。
諷刺的是,當我們面對的問題越是模糊不清,越是無可怪罪,一旦找到了聚焦之處,隨之而來的仇恨也更強烈。
可這畢竟兩難。選擇繼續愛著,心可能也繼續痛著,選擇不愛了,似乎不痛了,但仇恨卻從此成了武裝外衣,保護我們不再受傷,心裡卻已是槁木死灰。
人若入仇恨之中,永遠是人間最大的悲劇。
李莫愁用一生恨一個人,郭襄用一輩子愛一個人,到底誰比較快樂,我實在說不上來。
可人最擔心的也許不是痛苦難過,而是毫無樂趣、毫無生趣。
郭襄固然讓人心疼,但她與楊過相處的短暫歡愉,卻足夠告慰她一生。李莫愁一般讓人同情,但她的生命似乎再也想不起那些曾經美好的事。
美好畢竟是會逝去的,越是想留住,就越會溜走。但有時候決定某些事情是否美好的,往往不是當時候的自己,而是往後的日子我們怎麼憶起這段時光。
如李莫愁這般,無論她當初與陸展元再怎麼相愛,日後剩下的也只有滿滿的怨毒。
《倚天》第一回回目是「天涯思君不可忘」。而整部倚天,卻再也見不到如郭襄如此晶瑩純粹的愛情。唯獨小昭孤帆遠影、蛛兒天涯癡迷差相彷彿,但畢竟不如了。
讀到滅絕師太以一招「黑沼靈狐」擊飛宋青書手上長劍時,想郭襄晚年青燈古佛,空山寂寞,依舊惦記著少年時最快樂的日子,心還是一揪。
那一年楊過攜了郭襄之手,以絕頂輕功從深林黑沼上呼嘯而過。
郭襄聽聞一燈大師千里傳音,問楊過如何。楊過說這功夫難,如妳這般聰明者,也要到好老好老以後才能練成。
感受空間的魔幻,讓自己好好被感動一番——當我們走入齊柏林空間

我們想讓你知道的是
齊柏林空間最新特展《覓城》,以「候鳥視角」探訪城市的肌理,訴說一座座城市的美麗與哀愁。齊柏林空間自2019年4月啟用,至今已經舉辦了《見山》、《逐岸》、《映河》三檔展覽,累積近6萬人次參觀。
「城市,總是無怨無悔,接納來自四方的人,概括承受各種夢想。人與城,由無數自我構成;人與城,心跳同步,緊緊連動。」
吳念真在展覽預告片中,以溫暖樸實的配音,邀請大眾走進齊柏林空間特展《覓城》(The City, The Flâneur ),透過齊柏林導演的攝影作品,以「候鳥視角」飛越山巒,探索一座座城市的肌理,亦從嶄新的俯瞰視野,發現家鄉城鎮潛藏的心跳脈動。
城市,是人們共同生活的地方,包容形形色色的日常風貌。在本次齊柏林空間《覓城》特展中,觀者不僅能欣賞齊柏林導演為世人留下的作品,更可看見作家鄧九雲、設計師張溥輝、攝影師陳敏佳、社會學家李明璁等協同創作者,透過自身的觀察與詮釋,與齊導的攝影作品展開對話,並再次交織出不同風貌的故事。




在齊柏林空間展場中,閱讀齊導與協同創作者拍攝的一幀幀影像、深深刻下的一字一句,拼湊美麗島嶼的城市輪廓,一種美的感受在這個空間升起,讓觀者不禁感嘆與敬佩。當人們習於低頭、幾乎時時刻刻浸淫於數位虛擬世界,卻仍有一群人願意撐起一座齊柏林空間,以實體展覽的渲染力帶給觀者感動,背負重現齊導的攝影之夢、訴說山河海城市的故事、喚起人們對土地的重視等使命⋯⋯究竟是什麼帶給他們動力,讓這群人願意在淡水老街的古蹟洋房中亮起齊柏林空間的燈,持續為世人帶來感動的光火?
「當人們在一張照片前駐足許久」——透過空間策展,將意念傳達給觀者
「我發現,每一個人都會在一張照片前駐足許久。」
故事始於 2017 年,一場空難讓齊柏林導演離開了我們。當時齊導的親朋好友決定舉辦攝影特展,讓感念齊導的民眾能前往追思,短短三週便累積了將近十萬人參觀。看見·齊柏林基金會的執行長萬冠麗回憶道,在齊柏林追思特展上,許多來觀展的民眾都會在影像作品前駐足許久,「觀眾看著齊柏林作品的眼神,到現在我都還記得。人們在齊柏林的每一幅作品中看見熟悉的、或不熟悉的台灣,以及尋找自己的家。」
萬冠麗接著說起看見·齊柏林基金會的開端。「許多觀眾以為齊柏林就是電影《看見台灣》的導演,事實上齊柏林在空中拍攝25年,他是一個堅定且堅持的空拍攝影師,累積了大量尚未面世的攝影作品。所以他離開的時候,我們深深覺得應該要讓他的作品被更多人看見,更重要的是看見齊柏林鮮為人知的那面——他的努力、他的熱情、他對工作的執著。」
齊柏林「為土地請命、為環境發聲」的遺志,以及25年對空拍堅持不輟的熱情,促成後人成立「看見·齊柏林基金會」,更感動了8,052位共建人慷慨支持,遂有了齊柏林空間作為基金會夥伴的基地。自2018年成立開始,基金會便持續整理齊柏林遺留的數十萬張空拍影像紀錄、進行數位典藏的任務;此外,也有系統地策劃不同主題的實體展覽,讓齊柏林的影像能量得以更深刻的傳達給世人。
「候鳥的人返航必經之地」——齊柏林空間選址淡水
許多人好奇的是,為什麼齊柏林空間選擇落腳淡水?萬冠麗表示,當時為尋找一處空間足夠、方便抵達、可承租的地點,一路找到了位於淡水老街的現址。巧合的是,看見·齊柏林基金會董事長歐晉德透露,淡水一帶的古色古香,正是齊柏林最喜歡的地方風光。
「齊柏林曾經和我說過,當他從海平面要飛回台北,映入眼簾的就是淡水小鎮。淡水,就是齊柏林每次返航進入台北市的轉折點。」
「這或許就是冥冥之中,齊柏林要帶我們來的地方。」歐晉德曾如此對萬冠麗說。
齊柏林空間最終於淡水老街落地,行人散步至此,首先可見一道白色的「燈・山」牆。遠觀可見仿若雪山的層巒疊嶂,近看則可發現牆上鑄刻著齊柏林空間共建計畫的8,052名贊助者姓名。這道共建牆的一磚一瓦,象徵民眾齊心守護環境的力量,亦是齊柏林空間要訴說的目標。
在齊柏林空間裡,還有一群深受齊導感動、願意付出行動的人,那就是展館服務志工。對他們而言,齊柏林空間是傳播環境教育意義的場域,也是讓志工能身體力行、貢獻影響力的所在。
例如導覽志工周明德、陳錦雪分享,儘管淡水對於台北市地區民眾或其他縣市遊客來說地處偏遠,但人們因為感念齊柏林導演的精神、又或是喜愛齊導的空拍作品,總是不辭辛勞,願意舟車勞頓來到淡水,在齊柏林空間慢慢地走、靜靜地看、細細地體會。而實體展場的魔幻能量,在細膩的攝影作品包圍、志工娓娓道來的故事之下,於焉展開,觀者唯有親身走入才能明白。


「我們班叫做齊柏林」——讓環境教育的種子飛入心中吧
齊柏林空間自 2019 年4月啟用,至今已經舉辦了四檔展覽,分別為《見山》、《逐岸》、《映河》、《覓城》,策展脈絡依循齊柏林生前提過的「山-海-河-城市-人」的方向,將齊柏林留給世人的大量空拍影像,於不同主題的策展計畫中正式公開,讓民眾從多種視角再次看見美麗台灣。
為了好好運用影像訴說土地的故事,齊柏林空間的每次策展,可不只是將影像陳列,事前必須有數位典藏的龐大工程支持,接著挑選作品,讓每一幀影像都能更有系統性、有故事性地被看見,向觀者傳達隱藏的意念。用心的策展民眾有目共睹,其中,2021年度特展《映河》更獲得德國紅點、日本Good Design、台灣金點等國內外設計大獎肯定。
除了獲得獎項青睞,齊柏林空間的環境永續精神,也吸引企業共同倡議。2020年底,看見·齊柏林基金會與全家便利商店合作,以公益零錢捐的方式,啟動「齊柏林空間・環境教育基地營」計畫,預計五年內邀請一萬名學生入館參觀學習,讓環境教育往下扎根。
在眾多走進齊柏林空間的學校團體中,特別讓萬冠麗印象深刻的是來自新竹市的竹光國中。由於竹光國中的學生可以為自己的班級取一個名字,因此有某一班級的學生便決定取名為「齊柏林班」。那天,「齊柏林班」來到齊柏林空間參訪,導師對於學生們的專注不禁感到驚喜——
「外頭熙熙攘攘的淡水老街這麼的吸引人,我以為孩子們會坐不住。但是我看到他們專注於欣賞作品、享受影像美景的神情,以及不捨環境被破壞的感嘆⋯⋯那種質樸而真實的反應,令我驚訝而感動,也更加覺得環境教育是不能等的。我很慶幸自己帶他們進入齊柏林空間,在心裡種下一顆種子。」


「讓空間去感動你」——從看見到行動,喚起人人心中的齊柏林精神
儘管齊柏林空間啟用不到一年,就遇上了2020年疫情大爆發,但疫情不只帶來危機,也帶來改變的可能性。萬冠麗分享,當時有YouTuber做了一集淡水旅遊節目,將齊柏林空間列入約會行程,沒想到因此吸引了許多年輕人來參觀,讓原先多以青壯年齡層民眾為主的齊柏林空間,擁有更多年輕族群的投入。而這也讓萬冠麗第一次強烈感受到,數位傳播與實體空間的合作效應。只不過,數位傳播的力量雖然不容小覷,但實體展覽空間仍有它存在的必要性。
「走一趟展覽空間,是會對你有所影響的。實體展場的溫度、影像策展的震撼,它會影響你的視覺,影響你的思維,影響你的心。必須透過這種方式,人們才會放在心裡面,才能真的開始感同身受去做一件事情。」
萬冠麗認為,打造一個空間讓人們進入、感受、體驗,才能創造數位載體所沒有的感動,進而促成實踐的可能。「所以,其實齊柏林空間成立的最大目的,是讓人們可以來這裡,能夠看見、認識、瞭解,最後才能夠有所行動。」

25年的空拍生涯,齊柏林導演為世人留下了10萬張底片、50萬張數位照片及1,000小時影片等大量影像素材。而看見·齊柏林基金一方面進行工程浩大的「數位典藏」,一方面經營齊柏林空間做實體展覽、環境教育,為的就是延續齊導遺志,讓影像持續發揮力量,貫徹「永續、札根、傳承、志業」的使命。
萬冠麗形容,數位典藏就像是「下水道工程」,是人們看不見,卻極度重要、不可或缺的基礎建設;而齊柏林空間的存在,就是讓數位典藏的影像得以「被看見」,讓整理後的作品匯聚成河,讓感動流進人們心中,進而啟發人們為環境努力。
行過山、踏過海、飄過河,接著我們走進城市,走進《覓城》展覽中,跟隨齊柏林導演如候鳥一般的眼光,在原先所習慣的一切之上翱翔,發掘過去不曾見過的城市樣貌。
展覽時間|2022.12.28-2023.秋
展覽地點|齊柏林空間(新北市淡水區中正路316-1號,得忌利士洋行後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