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印尼基督徒華人省長的政治路：「阿學」Ahok

文：賴珩佳（著有《那些你未必知道的印尼》）

近來國際上最大的新聞，莫過於美國總統川普對七個穆斯林國家發出入境限令，不只在美國國內引起激烈爭議，國際上也因而鬧得沸沸揚揚，讓向來象徵自由民主平等的大熔爐瞬間蒙塵。

於此同時，世界最大穆斯林國家印尼，將於2月15日舉行全國性地方首長大選。聲望如日中天的佐科威總統（Joko Widodo）2014年10月上任以來，不斷在各方面加速改革與建設，其中包括整頓紊亂已久的選舉制度。有別以往各地地方首長選舉日不同，今年地方首長大選是首次全國同步舉行，並將該選舉日訂定為國定假日，以鼓勵人民行使民主國家人民的選舉權。

這次選舉最受大家注目的，莫過於首都雅加達省長大選。原因是現任省長鍾萬學（印尼人慣稱「阿學」Ahok）──這世界最大伊斯蘭教國家史上首位基督教徒華人市長，將尋求連任。「阿學」之所以成為現任省長是源於2012年，他擔任佐科威當時競選雅加達省長時的副手，贏得選舉後擔任副市長，並在2014年11月，因佐科威當選總統而接替他擔任雅加達省長。而他親民、敢說敢做、有擔當、以民為苦的形象，與佐科威總統如出一撤，深植民心。

從強人蘇哈托（Suharto）主政時期（1967-1998）為求國家一統，極盡所能將在印華人的文化與地位抹滅殆盡，使華人在印尼一直成為政治絕緣體，幾為國家的二等公民，華人早已習慣對政治不聞不問，只專注於不被限制的商業發展，對民主國家人民應有的權利並不在乎，因為不論誰主政，華人的次等國民地位皆同。但隨蘇哈托下台，這十多年來或因中國勢力崛起，也或因主政者視野日寬，在印華人文化已日漸復甦，社會地位也日漸提升。尤以現任投資部部長Thomas Lembong（生於1971年，為印尼歷史上最年輕的華人部長）與鍾萬學最具代表性，象徵著印尼華人政治力量的興起。

其中，歷經選舉活動洗禮的鍾萬學，無疑更是印尼近代歷史上最重要的指標性人物。他代表的是佔全國人口不及3％的華人，信仰的是佔全國不到一成的基督教，但他最讓人稱道的，就是在短短幾年間大幅改革市府公務人員貪腐問題，整治雅加達讓人詬病已久、逢雨必淹的都市排水系統，並為許多中低收入戶爭取更大福利如住宅、教育等；佔絕大多數的伊斯蘭教本地居民，也從一開始因他非穆斯林而排斥，至今對他的尊敬與愛戴已超越對種族與宗教的考量。

Photo Credit: Reuters / 達志影像

也因為他，印尼華人的政治參與感、身為印尼華人的榮譽感、與對國家的認同感都被熱情地喚起。我在雅加達這十多年來，周遭的印尼華人朋友，從沒有過像這次選舉熱衷，不但自發性地爭相幫忙募款、至競選總部當義工，或互相積極鼓勵投票、拉票，「民主政治」的思想好似在瞬間被喚醒，勢不可擋。雖然某些舊勢力的政客利用宗教力量，發起多次示威遊行，並對阿學市長提起法律訴訟等，試圖打擊他高居不下的人氣，卻總是後繼無力、不了了之。「選賢與能」的選風已在這最大的東南亞國家蔓延。

現任佐科威總統勤政愛民，是可以高捲褲管，踩進污水淹及大腿的貧民窟裡視察的總統。這樣的總統，不斷以對阿學市長實際的支持告訴人民：國家需要的是為國為民的人才，不分宗教、不分種族。對照於川普以宗教分裂人民，印尼能有這樣寬闊胸襟與視野的總統與市長，似乎更能為人民帶來光明的希望。

註：目前雅加達省長有三組候選人，阿學市長之外的另兩組候選人，背後皆為政治舊勢力支持，冀能奮力一搏。根據印尼的選舉法，候選人必須獲得超過半數的有效選票方可當選，否則得票最高的兩組候選人將在4月19日進行第二輪重選。身為基督徒華人的阿學市長連任之路實為不易，但他與現任總統為印尼政治注入的清流，勢必為國家帶來新的氣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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