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想讓你知道的是
台灣常發生淹水的災害,每每政治人物都會向中央討經費治水,但我們該改變的是治水的觀念,打造城鄉環境從「不能淹水」到「不怕水淹」,才是根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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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廖桂賢 (香港中文大學建築系助理教授)
編按:本文為廖教授在去年康芮颱風造成南台灣水災之後的Facebook發文,而最近南台灣大雨,再次讓高雄和台南淹水,雖然此文發表時間距今已近一年,但裡面觀點和分析依然值得思考和討論,關鍵評論網聯繫廖教授,獲得授權轉載此文,分享給各位讀者。
(去年)康芮颱風造成南台灣水災,對於長期觀察水患問題的我而言,並不意外。但感到最無奈的是,每每水災發生後,就會有政客要求加碼治水。雲林縣長蘇治芬跪求將6年6百億的治水預算縮短為3年,(當時還是)民進黨主席蘇貞昌則呼籲再編列8年8百億的治水預算。
但是,全台灣許多河川,包括深山、甚至蘭嶼的野溪,幾乎已經被全面整治。水卻還是照樣淹、災難照樣發生。許多民眾以為,水患會發生是因為整治還不夠徹底。真是這樣嗎?
如果你生病了,吃了醫生開的處方藥卻沒效,會怎麼做?藥沒效可能有兩個原因,不是藥不夠強,就是吃錯了藥。如果同樣的藥試了好幾次都沒效,相信大部分的人會去找醫生要求換藥。
在水患問題上,台灣政府一直以來下的就是「治水」(包括河川整治和排水工程)這帖藥。覺得沒效,就加碼服用。包括政治領袖、工程官僚、和一般民眾在內,面對不斷發生的水患,少有人質疑「治水」這帖藥是否根本就開錯了。為什麼大家寧願繼續服用會產生大量副作用、且越來越無效的藥,而不要求換藥?
在水患治理的領域中,專家學者早已了解「治水」這帖藥的侷限,也已經大致認同,是換藥的時候了。今年七月,在水利署水利規劃試驗所的一場研討會上,從日本受邀前來演講者的前日本國土交通省河川局長竹村公太郎先生,說了一句令我印象深刻的話:「其實堤防沒有用,但我也是因為退休了才敢這麼說。」
還認為只有靠「治水」才能解決水患問題的人,視野侷限在堤防、疏濬、排水等工程,沒能宏觀地看到水患問題的核心:水患不只是「水」本身的問題,更是「人」的問題,沒有人就無「患」可言。若人硬要(或是不得不)住在本來就會淹水的地方,不處理「人」這個面相並不合理。
可是,我們一直用不合理的方式來處理水患問題:只對「水」開刀。然後人們天真得以為水患問題只要交給堤防、水庫、排水系統等工程設施就可以了。這些工程系統的確可以減少淹水的機率,但前提是雨量不能超過設計標準。問題是,這幾年超過設計標準的降雨越來越多,再加上越來越不透水的城鄉環境造就的大量雨水逕流,於是,許多地方的水淹得一年比一年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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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治水工程」這件事,用白話來說,其實就是把一個地方本來要承受的水挪到另一個地方去。換句話說,洪水和雨水逕流並沒有消失。在地方性小範圍的降雨時,水泥化的河道和排水幹線可以透過將水排到另一個水較少的地方來避免淹水;但是,當區域性大範圍的降雨發生時,其他地方也得承接大量雨水,用「排水」來解決問題的失敗風險就很大。除此之外,這種「把水從甲地移到乙地」的工程,仔細探究,其中還有必須嚴肅面對的環境正義問題:為什麼一個地方可以把不想要的水排到另一個地方?
如果不繼續治水,那麼解決方法是什麼?很簡單,治「人」!我們需要改變觀念,與其拿水來開刀,該被整治的是我們那不耐水淹的城鄉環境。讓我為水患問題開另一帖藥:改造建築、開放空間、以及基盤建設,讓我們的城鄉環境從「不能淹水」到「不怕水淹」。
我們的確需要錢來解決水患問題,但政府必須把錢花在對的地方,例如:減少既有建成區域的不透水鋪面;重新設計現有的開放空間(包括公園和道路),使其同時兼具納洪功能;將位於易淹水地區的建築改造成防水建築(高腳屋、兩棲屋、彈性使用一樓空間等都是既存解決方案)。我們需要改造那「不能淹水」的脆弱城鄉環境,使其與洪水和平共存。
這不需高科技,而需要民眾開始接納一個全然不同的減災方式。很多人會立刻下結論說,與洪水和平共存的境界很難實現。但難不代表不可能。從「不能淹水」到「不怕水淹」,是一個必要的典範轉移。
另外,值得社會大眾一起思考的問題是:為什麼人們認為水患治理的責任全在政府,而選擇住在易淹水地區的個人沒有責任?或許我們可以這是「歷史共業」。過去,水利工程專家學者沒有清楚說明、加上政客和媒體搞不清楚狀況,導致人民有錯誤的觀念,以為治水工程可以「永久免除水患威脅」,因此個人無需做防災工作。
水患治理的解決方案,若是能夠從「治水」轉移到「改造建成環境」,也等於是責任的重分配。這並非主張政府不該為目前嚴重的水患問題負責任。政府確實有責任,其盲目進行治水工程、加上放任易淹水地區進行都市開發,是嚴重的錯誤,政府必須負起彌補錯誤的責任。政府需要編列預算來解決水患問題,但請把錢花打造「不怕水淹」的城鄉環境。
用改造建城環境來治理水患,是台灣大眾陌生的藥方,但舊藥已經無效,不能不試新藥。如果還堅持不換藥,那麼台灣將會繼續與水災共存。
全文獲作者授權轉載,原文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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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風水成為我們的語言——跟著風水名師的腳步,重訪全球知名景點

我們想讓你知道的是
無論古今中外,能夠永傳不朽的建築物,除了奠基於各地深厚的⽂化底蘊,和當時重要的哲學思考之外,其實也都依循著天⼈地合⼀理念,觀察當地的環境與氣候、為了服務使⽤者的需求⽽建設。
江名萱老師深入研究風水的契機,可以說是因為旅行所帶來的啟發——在旅行至北京故宮的時候,對於整個建築群落的方位、形狀、位置等都遵循著青囊經的原理所設計,有著強烈的感觸。
因此,原本就熱愛旅行的江老師,帶著強烈的好奇心和求知欲,走訪世界,考察各地的建築物。他發現,能夠永傳不朽的建築物,除了奠基於各地深厚的文化底蘊和當時重要的哲學思考之外,其實也都依循著當地的環境與氣候、使用者的需求而建設,和江老師順應自然的風水概念不謀而合。例如巴黎的聖母院、印度的泰姬瑪哈陵等建築,都能在天人合一的設計下,達到一種平衡、和諧的效果,並且更好地利用自然的能量。
與天對話:巴黎聖母院
「建築物的存在,是要為裡面的人所服務。所以,所謂好的建築風水,其實是應天、應地、應時、應人制宜。」因此,雖然我們可以看到聖母院中央的玫瑰窗,是一個非常強大的風水符號,代表光明、能量和生命力;聖母院的塔尖,也象徵著穩定、領導力,以及上達天聽的請求。但更重要的是,屬於宗教建築物的聖母院,為所有信仰著神的人們,所帶來的莊嚴、平靜感受。「聖母院營造出非常強烈的和諧的氛圍,你可以想見當時的設計師,在設計這個建築物及其所創造出來的空間時,所有的考量都是為了讓人的內在可以安靜下來、與天/神對話。」江老師指出。

巴黎聖母院建築風格是哥德式建築,它的建造開始於1163年,耗時超過200年。教堂的尖頂屋頂,不只是融合了各種藝術風格的幾何美學,更代表著天地宇宙之間的聯繫。這種尖頂建築形式,在古代被視為智慧和神聖,有向上流動的能量。象徵著天空和地球之間的聯繫,連接聚集天地宇宙之間,讓整個建築物更加神聖,充滿生氣和活力,並為⼈們帶來好運和幸福。
在古代文化的哲學中,太陽代表著宇宙和自然界的秩序、生命和創造⼒、上帝神性力量等等。所以在建築的設計和規劃中,必須要考慮季節的變化,和太陽的位置,以確保光線在建築空間中,可以達到最佳的利用。聖母院的三扇玫瑰花窗,被認為是世界上 最美麗的玻璃藝術品之⼀,當你走進聖母院中,透過玫瑰花窗所照進來的彩色光芒,加上吟誦詩歌的聲音,還有焚燒香料所產生的煙霧,體現了像是引導人們的心靈,通往宇宙智慧神性的力量,彷彿可以治癒和平衡我們的身心。
「整體而言,巴黎聖母院的每一項設計、每一處細節,都讓人感到非常平靜。」江老師又補充道:「這就是好的風水,所帶來的能量。」
深埋於地的愛:泰姬瑪哈陵
談完了聖母院,江老師又繼續分享她在泰姬瑪哈陵的經歷。「如果聖母院是一棟與天對話的建築,那麼泰姬瑪哈陵想要傳達的,則是一份深埋於地的愛。」位於印度的泰姬瑪哈陵,不只是印度文化的代表性建築,也是世界文化遺產之一。泰姬瑪哈陵始建於1632年,耗時約22年完工,在建築風格上,它結合了印度傳統建築和伊斯蘭建築的元素,以白色大理石為主要建材,建築外牆有細密的浮雕和嵌花紋飾,表現了印度文化的細膩和精緻。在陽光照耀下,白色大理石的建築散發出耀眼的光芒,展現出浪漫、華麗的氣息,「但是當你走進泰姬瑪哈陵之後,除了感受到它的莊嚴、神聖之外,還有一份濃烈的愛情。」江老師說道。
蒙兀兒帝國的第五代皇帝沙賈汗,和他的妻子慕塔芝.瑪哈王后深深相愛,即使沙賈汗要前往戰爭的最前線,慕塔芝也會相伴在旁,兩人感情十分深厚。但令人惋惜的是,慕塔芝在1631 年的征戰途中難產而亡,沙賈汗在悲痛之餘,承諾為她建造天上人間、無與倫比的美麗陵墓——泰姬瑪哈陵。

這座象徵沙賈汗畢生激情和財富的美麗紀念物,每年吸引了成千上萬的國內外遊客前來參觀,感受這份愛情的真切。「剛才講到聖母院有尖塔,我們可以注意到,泰姬瑪哈陵的屋頂也是尖頂,同樣象徵著天空和地球之間的聯繫。皇帝沙賈汗希望透過泰姬瑪哈陵向上連接,跟他⼼愛的瑪哈王后能夠永恆緊密在⼀起。」泰姬瑪哈陵在風水上還有一個特點,就是利用水池來達到陰陽平衡的作用。「水是陰性的象徵,而白色大理石所建造的陵墓則是陽性,因此,水池的存在可以平衡建築物和自然環境之間的陰陽能量,創造出和諧的能量和氛圍。」除此之外,江老師也認為在像印度這樣炎熱的地區,利用水池的清涼氣息,撫平人們的情緒、創造安定氛圍,進而幫助人們減輕壓力、放鬆身心。因此泰姬瑪哈陵也是一個「應天、應地、應時、應人而制宜」而建成的建築典範。
傳世六百年之作:北京紫禁城
紫禁城是中國古代明、清兩朝24位皇帝的居所,建於明成祖永樂4年(1406),於永樂20年(1420)完工。占地面積72萬平方公尺,建築面積約15萬平方公尺,是世界上現存規模最大的宮殿型建築,整個建築群給人威嚴而神聖的感覺,是皇權的象徵。雖然紫禁城至今已有六百多年的歷史,但依然保持著它的輝煌和美麗,其中風水的佈局,是紫禁城能屹立不搖至今的重要因素之一。
當年永樂皇帝在建造紫禁城的時候,他要求紫禁城建築佈局形狀和方法,都要符合風水學中的宇宙觀,以及天地人萬物合一的理論。因此,紫禁城的主要建築,都建在南北的中軸線上,這代表著能夠吸收天地間的能量,東西方向的建築物較少,是為了可以利用南北向的通風和自然循環,達到環境的舒適感。
以紫禁城太和殿的設計為例,這個皇帝接近朝臣的宮殿,不僅考慮到太陽的位置、建築物的形狀、360度的方位等等,還有周遭的水源、水流、風向、陽光以及山水環境、生活機能等多個面向。例如太和殿的正門面向南方,就是為了要確保日照充足,可以為太和殿帶來更多的光線和暖氣。而在正午時分,陽光會直射在皇帝的龍椅上,讓這裡充分地接收滿滿的太陽能量。
青囊經中提到:「明地德,立人際,因變化,原始終,此謂之化成。」紫禁城風水設計,是創造出一個巨大的立體空間,裡面有陰陽、南北、前後、東西、左右、內外、動靜、虛實,是因為建築師/設計師能夠將這些元素完美的連結起來,因此成就了永垂不朽的紫禁城。而整個紫禁城的建築群,也因為與自然環境融為一體,呈現出一種高超的的藝術美感。
「如果我們回到600年前,紫禁城建造之初,想必是永樂皇帝將想法、理念,與設計者溝通之後,所誕生的結果。他們當初的偉大理想是什麼?風水方法又是什麼?在整個建造的過程中,永樂皇帝和設計者之間的信任也是非常的重要。作為皇帝,永樂皇帝必須展現領導者的遠見和決策力,但又必須給予設計者充分的自由和支持。讓他們充分發揮自己的才華和創造力。如此一來,才能共同完成這件舉世無雙的建築作品。」江老師補充道。
「風水的學問,是全世界共通的,我們東方有陰陽五行術數之源的《河圖洛書》,西方也有由四元素和以太所對應而形成的梅塔特隆立方體。」建築設計最精彩、也是最核心的表現,就在於它如何讓人心的空間、建築的空間、自然的空間、宇宙的空間,互相連結滲透,能量循環不已。對江老師來說,無論古今中外,這些能夠矗立千百年之久的建築物,都是能順應著自然的脈動、四季的變化,讓建築引導著宇宙、自然的能量,為身在其中的使用者所服務,同時創造出最適合使用者的安適環境,使用者自然能夠感到心神平靜,從而展現宏大的精神面貌。江老師也相信,風水的千年智慧,是值得我們現代人細細研究、推廣的一門學問。